班闰一见赵遵就抱怨:“你小子失踪了一个月,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给个信!”
赵遵笑道:“我跑去渔阳打了个来回,刚跟封将军回来才几天,自己一大堆事没处理完哪有功夫去给班侯爷请安啊!”
程煜道:“我一个闲人,你非让我去领兵,和老班搭档我可费劲呢!”
“哎,老程你这话啥意思啊,我可是有实战经验的!你才是新丁!”班闰不服气了。
赵遵道:“羌地不比百越,那里多山多川,步兵用处不大,陛下答应让你们领新军参战,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程煜道:“还是老赵懂行,我带新军这一段时间就发现了,新军单兵作战能力还是有的,但步骑结合太差了,全无配合,一旦遭遇紧急战况很可能被分成两截被各个击破!”
班闰道:“封将军坐镇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肯定得照顾咱们,冲锋陷阵能用新军吗?也就是找机会让这些新兵长长见识,见见血!”
程煜偷眼看了看正在和几位朝臣把酒言欢的冯异:“封将军坐镇不假,可黑龙军是主力,咱们在前线和冯异这厮一同作战,他可不会照顾新兵,说不定还会借机打压坑咱们!”
班闰撇了撇嘴:“冯异这家伙当真是老而弥坚,仗仗不落下!你说他这个岁数早该看透啦,可他对待不同派系的同袍一直是打压,甚至坑害!咱们和他尿不到一个壶里,确实得当心他犯坏!”
三个人正聊着,常言带着李澜张阅向他们走来,这段时间骁骑军与羽林军交往甚密,主要还是抓捕几家反叛的时候骁骑军人手不足经常向羽林军借兵。
常言有意拉拢赵遵,对骁骑军格外客气,离老远先和众人打招呼。“程兄、班兄远征在即,兄弟我特来敬二位一杯。”
常言为人不像他的弟弟,还算正派,至少不让人讨厌。程煜班闰又回敬常言,几个人便聊了起来。
“高筇、黎竹、糜宣,这三人都是累世公卿之后,陛下刚铲除了几家作乱的文臣,这些军界的权贵就坐不住了。借平羌叛的时机敲诈,以他们三个的资历留在京中少说也得给个校尉,咱们这些跟在皇帝身边的人往哪摆?”张阅并不见外,不服不忿的说道。
常言只笑不说话,看着赵遵。赵遵却道:“我观冯异倒有几分古之良将的风范,先秦名将王翦伐楚的路上不断向秦王索要金银田产,秦王一概应允,终王翦灭楚成就了君信臣忠的一代佳话!”
赵遵言语诚恳,其余几人纷纷点头,心里却说鬼才信你真是这么想的!正说着赵遵看到了人群中的关樾。
“关将军,一别数月甚是想念!”
关樾抱拳当胸:“赵都尉,关某去了趟西北,往返数月,回到京城听说你去了北地,不想今日得见!”
赵遵笑道:“咱们都是劳碌命,闲不下来!”
关樾压低声音道:“听闻几位军中老将向陛下进言,今后羽林军和虎贲军只能保卫皇室宫城,再成立单独的衙门保卫京城。”
赵遵奇道:“京城治安不归京兆尹管吗?”
“你说的是治安,针对的是民间案子,应对类似桑徐等家族谋反的大案京兆尹手下没有可以抗衡的力量,新衙门同时还兼备保护官员家小的责任。我看他们没安好心,在分你骁骑军的权!”
赵遵一笑:“多谢关将军提醒,陛下英明自有安排,我们做臣子的听命便好!”
“几个小朋友说什么呢?”封不遗发现赵遵、关樾和常言等几个青年将领挤在一个小圈子里,向他们走了过来。
“封将军!”小将们纷纷向封不遗施礼,封不遗转身对刘合说道:“看到这群年轻人就看到了大周的未来!”
刘合也走了过来,背后跟着一个红衣少女。
“贞儿,你是第一次见赵都尉吧,他是你已故的赵伯伯的独子,你们认识认识。”
“赵……赵都尉!”
“公……公主殿下!”
赵遵无数次猜想过刘贞的真实身份,可再让他猜一万次也猜不到她会是晋王的女儿是一位公主。
刘贞早一步看到了赵遵,她想溜却被父亲拉住了,就这样二人“第一次”公开见面了。程煜和班闰也吃了一惊不由得都为二人的前景担忧。
赵遵故意躲开视线不去看刘贞,刘贞的表情肯定也不自然,封不遗不知看出点什么来,对刘合说:“姑娘大了不能留,贞儿也二十出头了,你再舍不得也该嫁女了!”
刘合还未开口,刘贞却抢先一步说道:“封伯伯,刘贞自幼仰慕英雄,立志非万世之功者不嫁!”
封不遗道:“何为万世之功?”
刘贞道:“北方匈奴犯我边境杀我百姓,刘贞虽是女儿身,也恨不得亲赴战场杀敌!因此刘贞立誓要嫁给消灭匈奴的大英雄,否则免谈!”
刘合叹气道:“封兄,你听见了吧,我恨不得早点把她嫁出去,可每次她都是这套词,我又岂能逼她!”
封不遗赞道:“贞儿志气不输男儿!那些畏战的大臣听到你这番话当无地自容!消灭匈奴就在眼前,这些年轻人都有机会立不世之功,到时候伯伯给你选个最好的夫婿!”
赵遵心里一阵暖意,他终于明白刘贞为什么一直隐瞒身份,为什么不能接受自己和别的女人有感情纠葛,她刚说的这番话是自己久拖不嫁的借口,她是女人又是晋王府的公主,她顶着多大的压力拒不成婚全是为了自己!
封不遗在场赵遵几乎下跪求他为自己向晋王提亲,可刘贞却一直在用眼神阻止自己。酒宴又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但那和赵遵一点没关系了,他连自己怎么离开王府的都不知道。
萧烈家门前,赵遵坐等到中夜,刘贞出现了。
赵遵苦笑一下:“你吓到我了,公主殿下!”
刘贞吐出了一口白雾:“我母亲是王府的下人,后有孕生下我,但祖母嫌弃我母亲的身份,不承认我这个孙女。我和母亲被赶出了王府,直到我十四岁祖母去世,太后才恩赐我入籍,可怜我母亲到死也没有名分!”
刘贞满眼通红的看向赵遵:“这个公主的身份好沉重,我不想回王府,所以一直住在外面,也因此认识了你!你是个骄傲的人,‘驸马’的名号你是不屑的,我也不能为了自己私欲抹灭了你的前程,所以我一直瞒着,希望有一个合适的时机……”
“别说了!”赵遵将刘贞揽进了怀里,“是我糊涂!委屈你了!”
刘贞在赵遵怀中趴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赵遵皱起了眉头,“入赘”到晋王府当驸马自己确实无法接受,挂上“驸马”的标签自己大展宏图的事业便大打折扣。刘贞则不然,她身份高贵,没有别的追求,让喜爱的驸马入赘携手终生是她的愿望,可她爱的人偏偏是赵遵。二者之间似乎没有可以调和的余地,难怪刘贞一直犹豫徘徊。
赵遵搂紧了刘贞:“你是个聪明的丫头,给我们想到了一条出路!”
刘贞用额头蹭着赵遵的胸口说:“我当时被逼急了随口说的,当不得真!”
赵遵却说:“你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个盖世英雄,而不是入赘的驸马就算我是侯爷你入我赵家门也是下嫁,只有等我灭匈奴立大功人生达到顶峰才配得上你这个天之骄女!”
“我等你!”
“你小子命犯桃花,搞一公主!”午夜程煜府上哥仨烤着火喝他们的第二场,班闰羡慕道,“我从西域到长安比你早,可到现在还打着光棍,你小子左搂张三右抱李四情债还不完!这上哪儿说理啊!”
程煜骂道:“就凭你这张臭嘴也找不到相好!赵老弟正心烦呢!”
班闰道:“烦?我要有这样的红颜知己,这辈子就剩乐了!”
“你懂个屁,赵老弟当了驸马一辈子只能是驸马,要不做驸马,他可以当丞相当大将军,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娶几个娶几个!”
班闰眨了眨眼:“这么一想代价确实有点高,让老赵和那些相好都断了真舍不得!”
“我不能等了!”赵遵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班闰不解道:“什么不等了?你要去提亲啊!”
“我要去灭匈奴,回来娶她!”
程煜和班闰脸上露出了惊疑的表情,程煜道:“老赵,你是认真的?”
“无戏言!”
班闰急道:“坏了坏了,老赵急糊涂了,那匈奴带甲数十万,你为红颜要灭一国?痴了吧!”
赵遵道:“我与匈奴本就不共戴天,本想着按部就班一步步为官为将报父仇,可我能等,贞妹等不了!”
程煜劝道:“匈奴横行草原二百余年没有对手,中原历朝与之交手输多胜少,你一个人又能改变什么?不如借先左将军的威名,让陛下为你提亲,咱的身份提上去了,也不算高攀!”
“不,你以为贞妹那番话是无心的嘛?她的志向不输男儿,我连她唯一的要求都完成不了,如何有颜面迎娶天之骄女!二位兄弟,我跟你们去川西!”
“啊?老赵你没喝多吧!我们去打羌人,不是匈奴!”
赵遵不做解释:“我去面见陛下,出征时我会混在新军队伍里!”说着人就往外走。
“喂,你再考虑考虑!”班闰望着赵遵消失的背影,叹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老赵为了一女人要灭匈奴,这也……”
“我看他是认真的!咱们认识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凡他认真起来,哪件事他没做成?等着看好戏吧!”
“这倒也是,总之咱们弟兄又在一块喽,高兴,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