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重如鸿毛
    无暇去体会从「管道」过来时的那种奇妙感触……
    呈现于眼前的震撼一幕，以一种蛮横的方式牵引着在场众人的心神。
    空气之中似乎不再有声音传播，入目所及的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前方、远处。
    巨大的守夜者如同石像一般静止在原地。
    那满是浓密毛发的虎头完好无损，但遍布着白色鳞甲的身躯却有大半被压到地面之上。
    莫尤的脑袋里蹦出小时候脚踩易拉罐的画面，可刚才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实际上更像是一幅画像被橡皮擦突然擦掉一半。
    明明是在三维空间里所确切发生的事情，也明明是立足于三维空间亲眼目睹这一切。
    却给人一种二维演变的强烈既视感。
    就如同灵魂回响的能力一样……
    在发动切换形态能力时，三维体的影分身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变成了扁平二维形态。
    可究竟要有多强的压迫力，才能在一秒内将那么巨大的身躯压成与纯白大地融为一体的扁平状？
    又该是怎样离谱的操控力，才能在将一头巨物压成扁平状的同时，不会让多余的力量溢散到地面之上，从而对地面造成巨大破坏？
    且问题就在于，促成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一抹看上去状似柳絮或者羽毛的东西？
    不行――
    完全想象不出来是怎么做到的。
    常态化的认知放在这种事物之上，只会在顷刻间碾成粉碎。
    「灵魂回响影世界」
    莫尤稳住心神，操纵念气拟态出一个单位的影子，旋即覆在地面之上，形成一道通往影世界的入口。
    “快进去。”
    站在形似下水道入口的影子旁边，莫尤出声催促众人赶紧进入影世界。
    听到莫尤的催促，众人很是艰难的挪动目光，转而看向了落位于莫尤脚边的圆形漆黑入口。
    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众人鱼贯般跳入覆于地面上的纯黑圆形入口。
    “噗嗵、噗嗵……”
    随着比司吉等人跳进漆黑入口，莫尤听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一下又一下的重物入水声。
    想来是因为先前的湖水尚未排干净……
    眼下这种情况，也没有时间去排空湖水了。
    莫尤最后一个跳进影世界入口，整个人自由落体砸进冰凉的湖水之中，震起片片水花。
    身置于水底，莫尤仰头睁开眼睛，目光穿过昏暗的湖水，定格于上方那如同天窗一般送入光线的圆形入口。
    “关闭。”
    念头一动，上方的圆形入口骤然间闭合，将明亮的光芒隔绝在外。
    与此同时。
    影空间之外的现实世界。
    纯黑色的圆形通道入口仍然覆盖在粗糙的白色地面之上。
    这是「影世界」这项能力的制约之一，在开启念空间时，必须得有一道二维状态的影子留在现实世界。
    其实像这样的制约并没有什么。
    依据影子的特性来看，甚至会为这个念空间入口带来类似「水中明月」的能力效果。
    就好比你跨步迈过影子时，会短暂的对影子的存在形态造成影响。
    但等你走过去之后，影子就会恢复正常。
    所以正常来说，这个制约对影世界念空间的影响并不大。
    又或者能让影世界念空间入口处于「不可破坏」的状态。
    然而――
    灵魂回响的能力体系是多样化的。
    不单单只有一种誓约效果，也不单单只有一种制约效果。
    就拿影分身来说，它的誓约效果之一是能够自如拟态成各种形状，但与之而来的制约效果就是只有在「完整人形」之下才能保障强度。
    而这个制约效果会牵扯到同样诞生于灵魂回响能力体系的影世界念空间能力……
    即是说――
    在影分身的制约效果牵扯之下，以一个单位的影子去拟态而成的影空间通道，在二维状态之下是脆弱的、可破坏的。
    但是在肩负这个制约的同时，留在现实世界的影空间通道入口又能像潜望镜一般为莫尤带来「视野共享」的能力。
    这就是誓约与制约，一个念能力绕不过去的体系。
    它们的存在，就像是一道道细致的架构，将整个念能力体系支撑了起来。
    综上所述。
    莫尤在进入影空间之后并非一劳永逸，还要操控影通道尽快远离危险之地。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在关闭影空间出入功能之后，他就操控着留在原地的二维影通道朝着巨型守夜者所在的相反方向而去。
    同时还让影通道延伸出状似潜艇潜望镜的功能，在撤退之际，以此能力继续观望着巨型守夜者以及那来历不明的羽毛似的存在。
    然后――
    莫尤勉强看到那漆黑羽毛状之物转而飘落在巨型守夜者的虎头之上。
    下一刻。
    他便清楚看到巨型守夜者的虎头乃至于小半边身躯，都是在一阵仿若雨幕般的寡淡而稍显密集的黑色线性之中变成扁平状。
    整个过程也就一秒左右的时间，因此看上去就像是巨型守夜者在眼前突然间消失一样。
    若非那遗留下来的扁平状遗骸溅射出不少鲜血，或许还无法直观的肯定巨型守夜者是被某种力量给压扁了……
    只是不知为何，巨型守夜者在分次被压扁之前，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莫尤不清楚其中原因，但第二次看到那漆黑羽毛物将巨型守夜者压扁时，他脑海中萌生出了一个猜测。
    “难道……是重力？”
    他回想着刚才在一秒之内发生的画面。
    当那渺小的漆黑羽毛状之物飘落在巨型守夜者脑袋上的时候，似乎凭空产生了一股难以想象的重力。
    然后巨型守夜者就在这股重力之下被压成了扁平状。
    可如果这个猜测属实，受到重力范围影响的，可不单单是巨型守夜者，还有处于范围之内的地面。
    难道只有被漆黑羽毛状之物触碰到的物体才会遭受重力影响？
    但是……
    究竟要何种等级的重力，才能在一秒之内将那么巨大的生物压成扁平状？
    以念气构筑成的「坚」能否防御住这股未知力量？
    如果不行，那么就算是重生后的蚁王，也得在瞬息之间被压成饼饼吧？
    哪怕黑暗大陆是不能以常理论之的……
    莫尤也还是想象不出来这种画面。
    “总之，必须远离它……”
    没有在这种事情上钻牛角尖，莫尤探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操控影通道以最快速度远离那根漆黑色羽毛状之物。
    他其实有想过利用影分身或者远程攻击手段去试探一下黑色羽毛状之物的底细。
    但他们才刚到此地，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哗啦啦――
    漆黑的影空间内响起阵阵水声。
    刚才进来的众人，纷纷都是探出水面。
    “喂，为什么这里面全是水？！”
    黑暗中传来康宰的愕然询问声。
    不等其他人如何回应，康宰接着道：
    “呸呸，有水没水不重要，刚才那是怎么回事？那黑色玩意……你们有没有看到？是它把那头怪物压扁的吗？！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康宰口中冒出来的一连串问题回荡在黑暗的空间里。
    不远处的皮约恩闻言翻了个白眼。
    每个人都是初来乍到，怎么可能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玩意？
    “那东西叫鸿毛。”
    伴随着阵阵水声，莫尤的声音忽然响起。
    “嗯？”
    泡在湖水中的众人听到莫尤的话，不由得都是一阵意外。
    黑暗中他们看不到具体情况，但能听声辨位，皆是循着声音望向黑暗某处。
    他们知道莫尤就在那个方向。
    康宰先一步替众人问出心中疑惑：“莫尤，你知道那玩意？！你以前见过吗？！”
    “没见过，也不知道。”
    “哈？那你怎么知道那玩意叫鸿毛？”
    “刚给它取的名。”
    莫尤语气一片平静。
    “……”
    “……”
    “……”
    念空间内的声音顿时只剩下时而响起的水声。
    好几秒后，只听康宰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大喊道：
    “对啊，有句成语就叫重如鸿毛来着，真没想到啊，莫尤你这家伙取名有理有据，通俗易懂，还蛮有一套的嘛。”
    “……”
    “……”
    “……”
    听到康宰的话，念空间内的声音再次只剩下时而响起的水声。
    比起费时费力去解释，也许就这样让康宰误解下去，反而会更省心一点。
    就像康宰他自己说的，通俗易懂……
    最重要的是康宰难得用对了一句成语，那就尊重他的说法吧。
    莫尤心情有些复杂，没有去纠正康宰的错误，就连经常怼康宰的皮约恩也忍住了。
    没有在名字这个话题上纠结，莫尤平静道：
    “我们刚来就遇到这种级别的惊喜，说起来还挺倒霉的，不过看到这地方有‘鸿毛’这种不讲道理的存在，也大抵能确定这里就是黑暗大陆。”
    “这么看来……”
    比司吉若有所思道：
    “古代人类留在六大陆的那些神字还真的能将人直接送来黑暗大陆啊，我对神字的了解不深，但能跨越这么长的距离，想想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嗯。”
    莫尤轻声附和了一下比司吉的话。
    但是就他看来，比起黑暗大陆的整体面积，六大陆到黑暗大陆之间的距离，反而算不得什么。
    仔细想来，黑暗大陆广袤无垠，若是没有「管道」这种快速通行方式，从一处地方去往另一处地方的费劲程度可想而知。
    “等安全之后就立刻确认一下位置。”
    莫尤面朝黑暗，看不到众人，但能隐约感受到来自众人的视线。
    听到莫尤的话，众人自是没有异议。
    唯独西索有话要说。
    “这就是你说的……小忙？”
    他的语气很平静，令人感觉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门琪等一众人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用稍显怜悯的目光望向西索声音传来的位置。
    莫尤却是自顾自道：
    “某种意义而言，黑暗大陆最可怕的存在，反而不是那些庞然大物，而是相较之下拥有各种诡谲能力的存在。”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疑惑道：“西索，我刚才好像听到你的声音，你有说话吗？”
    “……”
    西索闻言，忍住了给予回应的冲动。
    因为他已经很熟悉莫尤的作风，深知就算给出回应，也会在下一秒被莫尤无视。
    事实也是如此。
    莫尤说完话，仅一秒之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道：“所以之后不管遇到什么，都要小心为上。”
    “那我们该怎么确认位置？”
    康宰好奇问道。
    莫尤斜眼看向康宰所在的方向，道：
    “能依赖的情报只有金提供的关于‘新大陆纪行东’这本书的内容，所以只要能找到书中记载的地理环境，就基本能大致确认位置。”
    “……”
    康宰那边久久无语。
    莫尤眉头一蹙，心想着康宰该不会没听懂吧？
    离康宰不远的皮约恩显然了解这货的德性，叹道：
    “宰康，这很难理解吗？对哦，你这家伙，压根就没看那些资料吧？不过就算你看了，也应该改变不了什么。”
    “我确实没看，那又怎么了吗？我是防卫组成员，负责保护你们就行了。”
    康宰被刺了一下，稍稍提高音量：“所以你懂不懂什么叫各司他职啊，臭兔子！”
    “是各司其职，你这个白痴。”
    皮约恩用加重过的叹息声回应了康宰。
    黑暗中，康宰习惯性的暴起青筋。
    莫尤无奈摇头。
    对于这两位「十二地支」的相助模式，他也算是司空见惯了，没有去出面干预，而是集中精神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影通道在纯白大地之上飞快掠行。
    直到此刻，莫尤才有心思去观察周围的环境。
    白、粗糙、一眼望不到头。
    这就是他们所在的环境。
    不知不觉，这本书就一周年了啊，又让你们陪我走了一年，诶嘿。
    一年写了将近140万字，扣掉法定节假日，每天平均4100字更新。
    虽然更新量很一般，但回望一下也没多拉胯啊，可好像一直被说经常性断更来着……
    这本书，我特意加快了节奏，有好处也有坏处。
    坏处就是写不长，哈~！
    ps：
    前文一直在突显出神字和死后之念，起初也是为了黑暗大陆准备的。
    后面能不能用到，还真不好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实我对于转移神字的构思，就是单纯觉得黑暗大陆太特么大了。
    所以就有了「神字管道传送点」的跑地图设定。
    而我最初关于这点的构思，就是超级马里奥游戏里的管道，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