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死者被吊上去的时候,麻绳被沉重的钢材拖拽,在房檐和栏杆上剧烈摩擦。所以栏杆上才留下了那么多划痕,本该全新的麻绳也有一些烧焦的迹象。另外如果去飞檐表层探查,应该也能找到那里的摩擦迹象。”
目暮警部边听边点头,但又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佐藤警官蹙眉想了一会儿,看向其他几个嫌疑人的目光变得狐疑:“可如果是这样,难道凶手其实不止一个?——死者体重超过200斤,按照刚才的手法,他被吊到塔顶之后,凶手要截断枯井那一边的麻绳,然后将断绳拴到栏杆上伪装自杀。
“想完成这一步,得保证割断绳子的时候死者不会掉下去。难道当时有另一个人帮梶村经理拽着绳子,而且那人能拽住足足200斤的尸体?”
一边说着,她的目光一边掠过瘦弱的淡海住持和寺院管理人,停在了春海和尚身上。
“!”春海抱着胳膊,本能藏了一下身上壮硕的肌肉,“我没有,不是我!”
佐藤美和子又默默看向寺院管理人:这个人虽然看上去瘦弱,但听说扫地僧都是深藏不露……
寺院管理人一激灵:“也不是我!”
佐藤美和子的目光于是又偏到了桥本摩耶身上。
桥本摩耶:“……”干什么?长得高难道也是我的错?
话说回来,身为警察怎么能以貌取人——你看旁边那个库拉索,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别说200斤,400斤她没准也能徒手拉住。
库拉索察觉了他不怀好意的目光:“?”
虽然不知道这个乌佐新晋部下在想什么,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果然乌佐周围没有一个好东西。
两个人幽幽对冒了一会儿杀气,等他们冒累了,旁边正在思考的侦探这才开口:“一个人其实也能做到。”
佐藤美和子的目光于是又落回了梶村经理身上,脑中浮现出他一手拽着200斤壮汉,一手麻利打结的模样……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这人看上去明明只是一个身体素质一般的社畜。
正想着,江夏又带他们回到放着尸体的地方,指了指尸体旁边一并摆着的活结:“凶手放下长绳的时候,其实事先在合适的位置打了一个铠甲结。让绳子中间多出一个不大的绳圈。
“死者被吊上塔之后,绳圈正好垂在栏杆外侧。凶手把绳套绕过栏杆拉上来,垫上一根钢筋,就能利用钢筋卡住死者那一边的绳子。之后只要切断绳圈下方的麻绳,把断口穿过绳套系在另一边的绳子上,就能顺利打好绳结。做完这些再取下钢筋,就能一个人完成打结工作了。
“之后凶手只要返回地面,收拢好断掉的绳子,把他们全都丢进井中,就能抹去他吊人的手法,把一切伪装成死者的自杀。”
江夏看向脸色煞白的梶村经理:“想完成这个手法,需要对寺院的地形以及各处的距离非常了解。梶村经理虽然主管酒店,但身为小田会社的重要干部,又负责寺院的具体开发,他轻易就能弄到寺院的设计图。
“五重塔的高度、它到古井的距离、古井的深度……只要你想知道,就能随时借用工程的借口让人丈量。古井旁边的那些钢材,应该也是你为了这起谋杀特意让人放在那的。
“一切都在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只可惜最后计算的时候出了一点差错,导致吊绳短了50厘米,也正是这50厘米,把自杀和谋杀区分开了。”
梶村经理咬了咬牙:“可是你说的这些,别人也能办到。工程的保密又不严,没准是社长的其他仇人打听到情报然后下了杀手——总之不是我杀的人,昨晚我去外地出差了,根本不在这里!”
江夏近来收成很好,于是待人接物也格外有耐心:“你匆匆赶到寺院没多久,就说过死者最近麻烦缠身,其中有一桩麻烦事是‘被寺院告’。寺院决定起诉,是从住持的儿子昨晚赶回这里开始,如果你昨晚真的在出差,理应没听过这一期消息。这大概是你昨晚在寺院埋伏的时候从和尚那里偷听到的。”
淡海住持怔了怔:“我昨晚还真在院子里说过这件事。”
梶村经理:“……”善变的老和尚,刚才还说他是好人,居然现在就又开始背刺了!
他咬牙忍下杀意:“这算什么证据!和寺院的法律纠纷是我跟社长打电话的时候,他无意间告诉我的——物证,破案要的是物证!”
库拉索:“……”愚蠢,这种时候应该先假装认下,然后等侦探走了就立刻反水,找警察要证据。如果成功把警察问懵了,就有几率得到一定的自由时间,趁这段时间把物证处理掉就好了。
她一边在心里对乌佐策略,一边又暗自摇了摇头:恐怕这群嫌疑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破绽,真是可怜。
果然,乌佐看上去一点也没被问到。毕竟是他自己的剧本,他只要照背就行了。
江夏:“购买麻绳的记录,井底钢材上面留下的痕迹,踩过草坪的鞋子,只要找就能找到很多,另外还有一样更直白的东西——就是你钱包里那一沓厚厚的现金。”
梶村经理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钱包,隐隐感觉不妙,却又说不上来哪有问题。最后他只好嘴硬道:“呵,你该不会想说钱上有社长的指纹吧——这本来就是社长以前给我的资金,有他的指纹也很正常。”
说着,为了表示自己毫不心虚,他抽出钱包,随意将它丢给一旁的警察:“随便你们怎么检查。”
佐藤美和子顺手接住,打开一看:“……”真的好多钱!每天揣着这么厚的现金跑,居然也不嫌累。
正有些走神,江夏凑过来往她手里瞄了一眼:“翻开看看。”
“翻开什么?这些钱?”佐藤美和子不明所以,但还是按他说的取出那些钱,翻书时的哗啦翻了一遍。
下一瞬,一张夹在钱里的收据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