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守卫触发器的,总共有二十六个人,两个把总,二十四个军士,分两班,一班十三个。两班的把总又把这十二个分成两班,所以实际执勤的,就只有六个人。按道理来说,这六个人已经足够了,别忘了,这里是将军府,戒备森严,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进来,就算进来了,也无法跑出去,所以,不是脑子有问题的人,根本不可能前来冒险。何况城里还有驻军,城外也有兵营?但在这个世界上,就有那些愿意以身犯险的人。
在一个大雨倾盆、雷声隆隆的晚上,十二个守夜军士和他们的把总,都被四马攒蹄的捆到了隔壁屋子里,发射器却安然无恙。
“小人见雨下的大了,军士们在外面难熬,所以就让他们进到了隔壁的屋子里,这两个屋子只隔着一层木板,有任何响动都能听得到,从木板缝里看过去,也可以看得到,所以我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把总魏东林满脸无辜的说道:“原本我们七个人在里面,后来他们六个来换班了,但是当时的雨太大,根本没办法出去,我们就只能是一起等到天亮再说了。到了到了凌晨的时候,我也困了,吩咐他们好好守着,就在地上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前半夜的军士睡着了情有可原,你们后半夜的怎么也睡着了呢?而且还是一起都睡着了,没有一个醒的”?指挥使梁书鸣厉声质问道。
“小人也不知道,只是觉得特别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我也是”。
“我也是”。
陆星河见他们所说一致,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你们是同时睡着的呢,还是隔一段时间,陆续睡着的”?
“好像是没差多长时间……”。
“几乎是一起睡着的”,其中一个军士说道:“我还记得,当时我并不怎么困,看他们睡觉还喊了他们两声,后来不知道怎么,自己也就睡着了”。
“那么,你们在当时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情况呢”?陆星河继续语气平和的问道。
“异常情况倒没有,就是不知道谁点了根儿香,我当时还说,不磕头不上供的,点香干什么呢?他们也没人应”。
“他们当然没人应了”,陆星河捋着胡子,微笑道:“那香根本就不是你们这些人点的”。说着话,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小捏儿香灰,向众人展示:“这是我刚才走到窗子那里发现的,你们大家闻闻,看它和普通的香有什么不同”?
“这种香的味道特别好闻”,梁书鸣就他的手里闻了一闻,抬头说道:“不像是平常家用的,也不像是庵院里用的”。
“这是专门儿迷人用的”,陆星河哈哈大笑:“他们是着了人家的道儿了”。
众人这才明白,他们是被熏香迷倒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没有运走触发器呢”?梁书鸣的这个问题,同样儿是所有人都想问的,对方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策划,才做得这么完美,而且是完全有机会这么做。
“这当然是因为他们无法云走啊”,陆星河见众人还是不明白,就把他们带到了屋外。
“诸位请看”,他指了指院子旁边的那棵大树:“这个后院儿没有后门儿,想要把触发器运出去,只能是翻墙,但是这么重的东西,想要从墙底下举上去,显然是不太可能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说着他领着众人来到了树下,指着一个较粗的树杈说道:“用绳子绑到触发器上,另一头儿绕过树杈,这样儿树上用几个人接着,底下有几个人拉绳子,就可以把这些零件儿搬上去了”。
“可是他们还是没有得手啊”?梁书鸣仍然迷惑的问道。
”那是因为他们算错了一件事情”,说着,他又绕到树的另一面,站到墙和树的中间。
“他们判断错了墙和树之间的距离”!
这时候,大家也都来到墙根儿底下,抬头望去,这个距离的确有些远,轻一点儿的东西还可以传递,这么重的配件儿,是根本无法运过去的。
“他们应该是在迷倒守卫之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才没有贸然去挪动触发器,不过,下次再来可就不好说了。他们只要多拿几根滑杠,用手一推,就可以运到墙上,再用绳子望下慢慢的续就可以了”。
众人不得不佩服陆星河的洞察力,同时也为贼人的狡黠喝彩。
“触发器是不能放在这里了”,陆星河一声令下,触发器立刻被移到了前院大厅旁边的一个屋子里,并且用重兵把守,把这小小的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也不要说那么大的活人,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
看到这种程度的防卫,陆星河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谨慎起见,当天晚上,他还是亲自去巡视了几遍。但是,半个月之后,触发器的三个配件儿还是丢了。
“你说不见了”?一向沉稳的他也禁不住躁动起来:“如此严密的防守,怎么可能不见了呢”?
“我们守住的是外面,他们却是在里面偷走的”。梁书鸣沮丧的说道。
“里面?什么里面”?陆星河瞪大了眼睛,那气势就像要吞了梁书鸣一样儿。
“贼人在里面挖了条地道”,他无可奈何的说道。
陆星河立刻和梁书鸣来到那间屋子里,果然看到,里面除了一个大洞和从洞里挖出来的土,三个组件儿,一个也没有了。
“拿火把来”!这个时候的陆星河,已经顾不得大将风度了,拿过军士手中的火把,就跳了下去。
“将军”!梁书鸣还没来得及阻拦,火光一闪,陆星河已经沿着地道向前走了。他也只好带着几个人跳了进去。
这一段隧道不是很宽,也不太长,没走几步就到头儿了。虽然是到头了,却没有就此中断,而是向左一拐,通到了一条宽敞的主隧道。
“好奸滑的盗贼”!陆星河紧攥着拳头,青筋暴起,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们上次的骚扰,并非料事不周”,他平静了一下心情,才转过头来,对梁书鸣说道:“而是为了让我们把触发器挪到前院儿来,这样儿他们就可以通过地道,把触发器运到城外了”。
梁书鸣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后院虽然能运出去,但走街串巷的,非常危险,一旦被发现,就前功尽弃了。挖地道呢,又离主干道太远,费时费力,迁延日月,一旦有所变动,也是徒劳,只有挪到前院儿来,接近主干道,才能省时省力,减少危险”。
陆星河这时候已经平静下来,恢复了他往日的风度:“梁将军,你派几个人去追查隧道的出口,另派几个人去侦查贼人的踪迹。另外,立刻派人去请武陵王和大司马,还有,要严格保守秘密,不许露一个字出去”!
梁书鸣立刻去安排了,这里陆星河也重新回到隧道口,让军士续下梯子,自己爬了上去。正打算回大厅等忽而木和路远航,猛然想起一件事来,立刻让军士去通知昨夜负责守卫的把总,让他把他手下的那些人全部叫来。
“将军”,把总带着他的人来到庭院之后,向陆星河汇报:“除了禾刀余、何头黑,其余的人全部到齐了”。
“他们两个为什么没有到啊”?
“没找到,估计是有事出去了”。
“那么,他们跟了你多久呢”?陆星河死死的盯着那把总,想要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破绽。
“回将军,只有两个月,两个月之前,那个叫禾刀余的拿了一封大祭司的介绍信,让我把他们安排在府里做做侍卫,我不敢作主,就把信递给了指挥使大人”。
“这话不假”,指挥使梁书鸣说道:“他的确给了我一封信,我也看了。因为是大祭司的推荐,就安排他们进了府,让把总带着”。
“那封信你还留着吗”?
“在小人家中”。
不大的功夫,那封信拿来了,陆星河只展开看了几个字,就苦笑起来:“果然是他,果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