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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雪肌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她跪在地上,低着头,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抠着大腿,因为过于担心公玉澜止将方夫人离开的事情说出去,她额头后颈都瞬时布满了汗珠。
雪衣一直盯着她,察觉异样眯起冷清的眸子:“有没问你,你紧张什么?”
“我……”
雪肌尽量表现如常,“我没。”
雪衣冷哼了一声。
公玉澜止看一眼两人这边,才缓缓伸手指了一下主屋:“你的人是来救命的,魔主你要是想见可以破了我结界再见。”
襄一听,脸色更难看了。
公玉澜止亲自布下的结界,如果他要动手破结界,这里只怕要夷为平地,除了他和公玉澜止,其他人别想有命活了了。
所以,公玉澜止这话听着是大度,实则是威胁。
“好,那便当我今日白来了。”襄冷笑一声,“不过,倒是希望太子神君不要后悔今日不与襄谈事。”
公玉澜止容色平淡:“我公玉澜止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二字。”
襄嗤笑,也指了一下主屋:“包括里面那位?”
公玉澜止容色瞬时崩于泰山。
他这辈子自是不可能没有后悔过的事情的,特别看到端木雅望出事的那一刻,他就很后悔。
后悔太过放任她。
后悔两人想见太少。
幸亏端木雅望得救,不然,他公玉澜止余生皆是悔恨。
“哈哈哈哈哈……”
见公玉澜止终于变了脸,襄终于觉得痛快了些。
公玉澜止沉沉看着他不语。
襄笑罢觉得痛快不少,又说了一句:“本殿下也没想到,太子神君的未婚妻居然成就了我魔源,啧啧,如此算来,当年神族重创我魔族之仇,倒是算报了一点。”
公玉澜止淡淡道:“你且放宽心,此仇我会跟你讨的。”
“是么,那就拭目以待吧!”
襄一点都未将公玉澜止的威胁放在眼内,他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雪肌,也没叫她起来,更未对她说一句话,只淡淡说了两个字:“走了。”
“是。”
雪衣应了一声,一玄一白的身影便来无影去无踪了。
两人走后,雪肌看着两人原来的位置发了一会呆。
公玉澜止没理她,自己径自往主屋走。
“谢谢太子神君!”
雪肌想起什么,忙对公玉澜止扬声喊道,“谢谢你没说甄星矢离开之事。”
公玉澜止脚步都不顿一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主屋并关上了门。
雪肌看着无奈一笑,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翌日。
一大早上,在天边刚露白之际,端木雅望毫无预兆地眼皮动了一下。
只是眼皮动了一下,毫无声响,但入定中的公玉澜止便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快速站起来,来到床边坐下来,手掌很轻地拍了拍端木雅望的脸蛋,声音也不敢太大,怕是自己的错觉:“雅望?”
端木雅望的眼皮又动了动。
是真的动了。
公玉澜止神色微松,俊美的脸庞微微低下:“能听见我说话么?”
“唔……”
端木雅望发出一阵略微痛苦的气音,眼皮又动了几下。
但她的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动了几动,恁是没睁开。
公玉澜止又低头轻声唤她:“雅望?”
唤了几声,端木雅望眼皮都未再动了,呼吸平静得恍若没有。
公玉澜止眼皮一动,伸出手指在她鼻翼处,确实感受到了轻微的呼吸后,才放下手。
他没再吵他,轻手轻脚地给她掖了掖被角,看了一眼天色,见外面还是有些灰暗,知晓时间尚早,便再次稳了稳气息,回到原位坐了下来。
但经此插曲,他却无心再度入定修炼。
总是不到半刻钟便心神不稳想要睁开眼看看。
两刻钟后,他放弃了。
他又回到了床边坐下来。
这回他双目也不干,就在床边坐着看她。
看着看着,思绪又不由自主地飘远了。
从神族,到冰封,再到人间,他忽然回想了许多事情。
他思绪从未如此纷扰过。
人间想的更多是关于端木雅望的事情,但是,仔细一想,才发现反反复复好像都是那些场景,他们见面太少了。
他眼皮一动,忽然想算一下他们见面的天数。
数字一点都不大,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记得自己跟端木雅望从认识到现在,见面的每一天是怎么过的。
但是因为太清晰了,想起了又是那么少。
他总觉有遗漏,他掐着手指反反复复算了好几次。
就在他算最后一次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嗓音唤他:“公玉……澜止?”
他倏地抬头,这才发现端木雅望不知何时居然已经睁开眼睛了。
她眼睛眼带憔悴,眼底却有光芒,估计没想到自己一睁开眼就看到公玉澜止,正怔怔地看着他。
“嗯。”
公玉澜止弯下腰来想抱抱她,但又想起她的情况,改而牵起她的一只手拍了拍手背,“是我。”
“真的是你啊。”
端木雅望印象中自己生病了好多次,每次醒来不是小白鹿、殷徽音就是夜弄影还有其他人。
几乎从来没有公玉澜止。
她睁开眼看到他的一刹那,恍若以为自己身处梦境。
眼睛触不及防就红了。
“哪里痛?”公玉澜止忙替她将眼角的一颗泪抹掉,语气有掩藏不住的着急,“我将人叫回来。”
他说的人,自然是方夫人。
端木雅望不知道,她察觉公玉澜止站起来就要放开她的手走。
“别……”她轻轻拉住。
但就是如此轻轻一拉,就像一发而动全身一样,浑身就跟被碾压了一般,疼痛透彻四肢百骸。
她倒抽一口凉气,脸蛋皱成了一团。
“你先别动。”
公玉澜止按住她的手,也暂时不敢走了,“你感觉哪里不舒服?”
“不,不动还好。”
端木雅望说话重一些都难受,她愣愣地看着公玉澜止,眼神依稀还有些恍惚。
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公玉澜止是真的。
她看着他眼睛不眨一下,整个人憔悴得近乎透明,“我当时死之前就想再看你一次,后来好像看到了,但我以为我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