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开熙又端起酒杯道︰“龙公子﹑三位前辈﹐日前小女得列位援手﹐免去被掳之厄﹐本庄上下﹐莫不感激莫名。请满饮此杯。”
四人都饮了﹐乘云道︰“些须小事﹐庄主一再提及﹐在下等不觉汗颜了。江湖同道﹐理应相助﹐今日相识﹐就是一家人了﹐就请庄主以后勿再提起了。”
怀春插口道︰“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甘开熙道︰“好!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公子的事就是本庄的事。来!大伙满饮此杯!”
甘开熙放下酒杯又问道︰“龙公子﹐尚未请教师从何人﹐可否见示一二?”
乘云道︰“回庄主﹐在下乃齐云山门下弟子﹐家师便是江湖人称‘神剑游龙’的草先生。”
“哦!”甘开熙睁大双眼﹐惊道︰“就是当年独力于泰山之巅﹐搏杀黑道魔头黑煞令主的草先生!”
“正是家师。”
“令师名动江湖﹐江湖之上﹐谁个不识哪个不闻?今得见草先生高足﹐实在是老夫三生有幸。”甘开熙听得乘云乃当今武林中尊崇无比的草先生入室弟子﹐便有心结纳﹐着实恭维了一番。
乘云道︰“庄主谬赞了﹐家师常自称平凡人﹐教弟子谦恭平和﹐不可恃武欺人。听小姐言道﹐庄主也颇识武功﹐不知庄主可愿见示否?”
甘开熙道︰“老夫所学不过江湖粗浅功夫﹐怎可与令师相比?说出来没的羞煞人。”
乘云听甘开熙言下之意﹐无意透露师承﹐也就不便再问﹐转而向方金匮道︰“这些日子前辈悉心医治﹐晚辈铭感于心﹐现借花敬佛﹐敬前辈一杯。”
方金匮道︰“龙公子请勿客气﹐凡遇疑难之症﹐医者无不窃喜﹐皆欲手到病除而后快。老朽得遇公子奇症﹐正是心痒难搔﹐见猎心喜﹐实为可遇不可求也。”
两人对饮了一杯﹐乘云方才坐下﹐甘开熙便向陈嗣汉道︰“世侄﹐龙公子乃武学高人﹐你可多亲近亲近﹐也好就近请益﹐若得龙公子指点一二﹐终身受用无穷。”
陈嗣汉便站起身来﹐向着乘云不冷不热地道︰“龙公子﹐在下敬你一杯﹐请!”
乘云见他冷淡﹐也就客气地道声“请”把酒干了。
怀春道︰“爹﹐云哥伤才好了点﹐就不要让他喝这么多酒了。”
西门这才找到插话的空儿﹐道︰“对对﹐大哥的酒﹐俺替他喝了。”
甘开熙道︰“你看﹐光顾着高兴﹐把这事给忘了。龙公子﹐还是少喝吧。”
正说着﹐一个庄客模样的人跑进来道︰“鲁总管﹐快来!庄外有两人打起来了。”
鲁同顺神情一震﹐甘开熙道︰“鲁总管﹐去看看什么人在此滋事﹐好生劝走就是﹐别扰了我们吃酒。”
“是!老爷﹗”鲁同顺恭声道﹐转身便奔了出去。
甘开熙道︰“来来﹐咱们喝咱们的酒﹐这偏僻之地﹐有人打架斗殴﹐也是常事﹐没的扰了咱们的兴。”
众人不再为意﹐继续吃喝起来。又喝了数杯酒﹐鲁同顺回转﹐对甘开熙耳语几句﹐甘开熙奇道︰“有这样的事?走!去看看。”
于是站起身来与鲁同顺向门外走去。怀春道︰“云哥﹐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去。”拉了乘云的手臂﹐跟着甘开熙身后就走。众人好奇﹐也都跟着出了客厅。
众人快步出了庄﹐远远地看见有二人正在相斗。大伙走到那小桥前﹐立在桥中间﹐看那二人相斗。
只见一人年约二十有五﹐一身青色衣衫﹐披一件青色披风﹐刀眉圆眼﹐长脸宽额﹐脸透戾气。手持一柄方节鞭﹐使得虎虎生风。
另一人也是约莫二十三﹑四年纪﹐头发随意绾起﹐浓眉大眼﹐脸皮微黄﹐身材硕长。穿一领蓝布长衫﹐足蹬快靴。背上背着一个奇形布囊﹐显然是一件奇形兵器﹐手拿一把环首刀﹐凝神以对﹐却很少出招。
乘云一见﹐啊了一声。南宫口快﹐道︰“咦?大哥﹐那不是客栈中见过的后生吗?”
乘云示意噤声﹐道︰“俺们先看热闹﹐万事有庄主作主哩。”
众人皆不作声﹐驻足而观。只见那蓝衫后生环首刀一挥﹐向前一步﹐照直一刺﹐没有任何花架式﹐便破了青衣后生的一招子牙打神。二人一个快打一个慢接﹐斗了十七﹑八合。
却听甘开熙扬声道︰“二位壮士稍歇﹐老夫乃本庄庄主﹐有话相询。”话声不大﹐却是每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显是以内力将话语送出﹐内力显见深厚。
那二人闻言﹐俱各停手﹐抱拳为礼﹐却不说话。甘开熙道︰“这位少侠使得好刀﹐只是武林中似无人使这种兵刃了﹐不知可否见示师门?”
蓝衫后生道︰“此乃家传兵刃刀法。见笑了。”
甘开熙又转向青衣后生道︰“这位公子可是姓张?适才所使﹐可是闻家三十六路鞭法?”
青衣后生道︰“庄主果然好眼力﹐在下所使正是闻家鞭法。敢问庄主如何得知在下姓张?”
甘开熙不答反问︰“张公子可是江南苏州张家?”
“正是苏州张家﹐庄主是……?”
“哈哈……既是苏州张家﹐那就是自家人了。张公子﹐令尊没有提到过老夫吗?老夫姓甘﹐贱号开熙。”
“原来是甘世伯﹐家父多曾提起﹐原来世伯在此。小侄天佑﹐拜见世伯。”说着便拜将下去。
甘开熙一把扶了﹐道︰“贤侄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此处不是说话处﹐且请到庄上说话。”
张天佑站起来﹐垂手道︰“是。”
甘开熙转向那蓝衫后生道︰“这位少侠﹐尊姓大名?仙乡何处?可否见示?”
“在下姓禤﹐双名而立﹐世居开封。”
甘开熙问道︰“两位为何在此相斗?”
禤而立哈哈一笑道︰“因要过此小桥﹐进庄讨碗水喝。不想这位兄台意欲争先。因此互不相让﹐继而动起手来。”
甘开熙也笑道︰“些须小事﹐并无深仇大恨。所谓不打不相识﹐老夫今日做个鲁仲连﹐为你二人开解了去﹐再同到小庄喝一杯如何?”
禤而立道︰“庄主美意﹐在下无有不从。”
张天佑瞟了禤而立一眼﹐这才面无表情地道︰“小侄唯世伯之意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