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乘云﹑禤而立﹑不隐﹑西门不通﹑南宫不妥﹑东方不亮六人尽作平民打扮﹐都到兵部衙门取齐。邝埜﹑于谦将通关文牒﹑一应用具都交给乘云﹐乘云便教将物事都分开包裹了﹐栓在各人马匹上﹐自己却将通关文牒揣入怀中﹐背上背了圣旨。
于谦指着一个年约四十岁的瘦小汉子﹐对乘云道︰“这位名叫鱼有水﹐不懂武功﹐乃是通译﹐这次就跟着你们前往瓦剌﹐你等好生照顾。”
乘云与鱼有水见过礼﹐便教东方不亮专责其安全。
邝埜﹑于谦把盏﹐都喝了送行酒。乘云等辞了邝埜﹑于谦﹐打马出城﹐望西而去。
却说乘云等午时出发﹐到旁晚时分﹐已到大同城。禤而立马上问道︰“贤弟﹐且投店歇息﹐明早再赶路吧。”
乘云道︰“立兄﹐不如就往咱们住过的‘云中客栈’﹐如何?”
禤而立道︰“好!我先行一步去打点﹐你们随后就来。”说完打马去了。
乘云等放慢脚步﹐缓缓进城﹐到得那“云中客栈”﹐禤而立早已安排好房间﹐都是上房﹐乘云独占一间﹐禤而立﹑不隐一间﹐西门﹑南宫一间﹐东方与鱼有水一间。
众人进房梳洗罢﹐乘云便唤掌柜的前来﹐教将酒食就在他房中摆下﹐将众人都叫到房中﹐团团坐了。乘云道︰“本次办差﹐我等不便声张﹐以免节外生枝。就当作往塞外做皮货生意之人。鱼大哥一路上多担待些个。”
鱼有水道︰“大人放心﹐小人理会得。”
乘云道︰“鱼大哥﹐日后就称我为东家吧。”
鱼有水立即就道︰“是!东家。”
众人匆匆吃过晚饭﹐早早睡了。次日天还未亮﹐便起床打火造饭﹐算还了房钱﹐七人又打马前行。
乘云等日行六﹑七百里﹐到第三日上﹐已到云内州境。那云内州古称九原﹐后置云内州﹐至太祖有天下时﹐置卫所四十余。
不隐拍马从后追上来﹐对乘云道︰“前面五十里远近﹐便是云内了﹐咱们快马加鞭﹐到城里投宿罢。”
禤而立道︰“贤弟﹐出了这云内州﹐再往北便是茫茫草原戈壁﹐正好在此多备干粮﹑食水﹑草料﹐以备不时之需。
乘云道︰“好!”双腿一夹马肚﹐云雪驹便如箭一般疾往前冲。原来乘云所骑无影骓借与云中君骑乘回西北﹐乘云便只好用玄灵的云雪驹了。
云雪驹这一发力奔跑﹐禤而立等人如何追赶得上?正跑之间﹐突听得兵刃撞击之声﹐乘云策马奔上一个土岗﹐四下一望﹐只听得打斗之声从左边传来﹐运足目力向前一看﹐隐约看到前面三里之遥有十数人在打斗。
乘云好奇心起﹐也不等禤而立等人。拍马就往前奔去。奔前一看﹐只见十数个瓦剌士兵﹐围着三人在拼命砍杀。乘云再定睛看时﹐只见那三人都是汉人打扮﹐一个汉子生得甚是斯文﹐手舞单刀﹐浑身浴血﹐拼命地护着身后的妇人和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姑娘。那妇人身受重伤﹐兀自手挥一把柳叶刀﹐死战不退。
乘云一见﹐便即明白﹐敢是这一伙鞑子意欲劫掠这三人﹐这三人不从﹐因而拼起命来。
只见那汉子一柄刀胡乱格挡﹐已毫无章法﹐突然﹐被一个鞑子兵从后一刀﹐从后心直透前胸。妇人一见﹐大叫一声﹐和身向那鞑子兵扑去。那鞑子兵冷笑一声﹐把刀从汉子身上抽出﹐回手就是一刀。眼见得那妇人就要被一刀两断﹐命丧当场﹐那小姑娘吓得大叫︰“娘!娘!”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那鞑子头颅骨嘟嘟滚下地来﹐尸身扑地倒了。众鞑子一见﹐吓得魂飞魄散﹐便欲逃跑。乘云大喝一声︰“哪里逃!”身形一展﹐长剑频出﹐只一眨眼功夫﹐将那十数个鞑子兵尽数杀戮。
乘云把剑插了﹐来扶那汉子。那汉子正中要害﹐已然死去。乘云又来扶那妇人﹐那妇人失血过多﹐已然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小姑娘在旁抱着妇人﹐不停哭叫着娘亲。
乘云扶起妇人﹐那妇人拼着最后的气力道︰“多谢恩人救命之恩!薇儿﹐快给恩人磕头!”
乘云赶紧止住﹐道︰“快别多礼!在下先替夫人止血包扎﹐有甚话待会儿再说。”
妇人摇摇头﹐道︰“恩人﹐贫妇快不﹑不行了……夫家复姓有琴﹐名振君﹐世居绥德﹐以货卖金玉古玩为生。贫妇娘家姓乔……小女采薇……求恩人好生……好生照顾……将我夫妇归﹑归葬﹑归葬故里……”言还未毕﹐一点香魂已归地府。
有琴采薇一日之内失去双亲﹐伏在母亲尸身上痛哭。乘云心中恻隐﹐将采薇扶起﹐道︰“小妹妹﹐令尊令堂已归天国﹐你好好给他们磕几个头吧。”
有琴采薇甚是乖巧﹐将眼泪抹了﹐跪在地上﹐向双亲尸身磕了三个响头。乘云正要发啸声传讯﹐却听得一声长啸传来﹐乘云知道乃是禤而立等人寻他来了。于是发声回应。不一会儿﹐禤而立等纵马驰来﹐一见此等场景﹐不隐合什念佛道︰“阿弥陀佛!”低了头﹐不住地低声念诵往生咒。
乘云将刚才之事一一说了﹐道︰“只是这有琴夫妇尸身如何处置?”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了主意。鱼有水向乘云道︰“东家﹐此去往西三﹑五里地远近﹐有一个三﹑五户人家的小村﹐不如到那里﹐向村民求购木柴炭精﹐就地将他夫妇火化了﹐待瓦剌事了﹐回程时再折到绥德﹐将他夫妇归葬故土﹐以了其心愿。”
南宫道︰“不妥不妥﹐俺们是要向北而行﹐若往西去﹐岂不误了路程?”
乘云道︰“就这样办吧﹐三弟﹐死者为大﹐先处理了他夫妇遗体。也不差在这点路程时间。”
众人合力挖了个大坑﹐将那些鞑子尸首埋了。又将鞑子马匹上的毡布取来﹐将有琴夫妇遗体都包裹好﹐放在鞑子遗下的马匹上。又将鞑子马匹都收拢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