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克站在售票大厅里看着眼前的闹剧。两个大男人脑门几乎贴在一起,他们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眸,似乎这样就可以说服对方。
在两个吵闹男人身后是长途车票售卖口,里面安静的坐着一位中年妇女。几个小时前,就是这位女士在打电话抱怨生活艰难。
瑞克当时差点就选择用阿斯加德幻术从这位女士手里偷两张车票。或许还会顺手拿走些收银盒里的现金。但最终,穿越者老陈没有突破自己的底线。他选择了更繁琐的方式。
“两位先生,麻烦让一让,我需要买两张车票。”
瑞克站在售票大厅正门口,身后的刺眼的晚霞与他融为一体。本来正在顶脑门的两个男人同时看向了全身都光芒万丈的瑞克。
矮个子强忍着霞光的映照眯起眼睛,他惊喜的跳了一下,挥动的手臂直接打到了高个子男人的鼻子。
“哦,该死的。我的鼻子!!!”
“你有钱买票!!!伙计,把刚刚的五十美分还给我,只要五十美分!我就差五十美分。”
矮个子完全没理会高个子的咒骂,满脸的褶子都在微笑着向瑞克讨要那五十美分。他的笑容里带着一点谦卑一点无奈。但你看不到一丝强迫他人的意味。这是一个被五十美分压垮的好人。
瑞克直接从口袋里拿出十美元纸钞拍在矮个子男人手上,然后上前给他一个轻轻的拥抱,并拍了拍他年代感十足的黑皮夹克。
“人生总有其他办法过的更好,对吧。”
矮个子男人看着手里的十美元纸钞眼角竟有微微湿润之意,他没在开口大叫或者夸张的蹦跳,只是浅浅的笑着点点头。随后他霸气的把这张十美元拍在售票窗口的台子上!
“买两张票,要路最远的!”
说完后,这个老男人又紧接着从内侧口袋掏出一堆皱巴巴的纸钞与硬币。他把所有钱都扔进了售票窗口。
售票员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扔出两张车票。
矮个子男人晃着脑袋似乎在感叹着什么,开心的亲吻了一下手里的车票。他快步走到高个子男人身边用力一拽,以扭送罪犯的姿态把人推出了售票大厅。
“嘿!你轻点,行不行?我鼻子还在疼。”
“我自己会走,你这个恶棍!!!走狗!!!”
瑞克没理会已经离开的两人,直接对售票员问道:“最快离开这里的车,给我来两张票。”
售票员大姐看看瑞克,视线主要在他黑色头套上多停留了几秒。
“两张票四百美元。就是刚刚那俩个人一会儿坐的车。”
瑞克头套后面的笑容慢慢凝固,资本主义的汽车票好贵啊!!!难怪鲍勃之前出门旅游的路费需要攒两年。
看了看仅有的四张百元纸钞,瑞克咬牙递了出去。他暗暗发狠,等到了人多的大城市之后,他就找个黑帮偷富济贫。暂时缓解一下燃眉之急。
穿越者初期的资本积累套路第一条,找个黑帮“借点”钱。他之前身体弱又没有超能力,所以这条路走不通。现在,赤贫的瑞克无所畏惧,颤抖吧!黑黑们,你们即将面对“会魔法的我。”
在不算漫长的等车间隙,瑞克看着里昂脸上的头套忽然就开心的笑了起来。他虽然意外“破产”,又莫名其妙的在这个破烂汽车站等着客车。但他同样自由了,以前因为名人效应的缘故,总有狗仔盯着他。现在没人知道他和里昂在哪,很多事就可以搞一搞了。但前提是不能暴露身份!
长途汽车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中停靠在四个男人面前。几人安静的走上车,疲惫的坐在并不宽敞的座位上。
里昂把沉重的长筒旅行包放在座位下面,又将两人之前在小镇超市购买的食物拿了出来。瑞克接过一个干巴巴的面包棍啃了两口,又喝了一口玻璃瓶包装的牛奶。
车子还没有开动,司机貌似在给客车加水加油。
头套半带着,里昂安静的喝着牛奶,他很少吃东西。
“我饿了!你不能虐待我!”
旁边座位上的高个子男人忽然扬起白白胖胖的大脸开始委屈的叫嚷。
“不!你不饿!我也不饿!想吃东西就安静的等汽车到站。”
矮个子抬手一巴掌打在同伴的头上。给人一种这是在教训狗狗的感觉。
“我们一天没吃东西了!这辆车是跨州的长途客运。等下车时再吃对身体不好。”
高个子男人梗着脖子再次抬头叫嚷道。
然后两个坐在一起的老男人开始互相用语言攻击对方,并肆无忌惮的揭起了对方的老底。
瑞克在座位上机械的咬一口面包棍儿在喝一小口牛奶,里昂在旁边吨吨吨的连着干掉了三瓶牛奶。车里回荡着两个老男人激动的辩解声,他们共同诉说了一个不算悲伤的普通警察故事。
身穿黑皮夹克的矮个子名叫杰克·沃尔什。原来是个警察,更准确的说他是个芝加哥警局缉毒司的高级警探。他有热爱到灵魂深处的工作,有一栋漂亮的房子,房子里有善良美丽的妻子。
还有他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那真是个小天使。
某个晴朗的周一,缉毒司的警探更衣室内。杰克开心的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准备把身上多余的杂物放进去,一会开完早会后他要参加一项大规模的扫毒行动。当他抬眼看向储物柜里的全家福时,一个陌生的牛皮纸袋遮挡了他的视线。
队长泰德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就是他把牛皮纸袋横在了杰克与全家福之间。
“拿着它,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杰克顺手打开袋子,里面是成卷的百元纸钞。整整一袋子全都是,这些钱抵得上杰克前半生所有的积蓄。成卷的现金,是当下街头毒贩互相交易的默契,很多黑人兄弟甚至发明了一种特殊的仪式,通过握手来帅气的交接换双方的单份毒货与毒资。其中的毒资就是眼前这种成卷的纸钞。那卷钱的手法看着就很芝加哥。
杰克叹了口气,把袋子重新封好并郑重的递还给队长。他看着自己的队长,坚定的摇摇头。这不是第一次,之前也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事找过他。一样的袋子一样的成卷纸钞。杰克心里还暗自笑了笑,袋子里装的钱越来越多了。
之后半个月,没有同事在给他塞钱。倒是队长经常请他喝酒聚会,对于这些邀请,杰克都欣然前往。有时他喝醉了,还会被队长泰德亲自开车送回家。
虽然他没有和其他同事一样收额外的“补贴”,但大家依旧没有排斥他。整个缉毒司团结的像一块钢板。
直到有一天,本应该去找街头线人拿情报的杰克突然顺路回了家。他那天总感觉头上不是很舒服,他打算吃片止疼药在去找线索。
打开门,哼着小调走进一楼客厅。自己的妻子正和泰德队长锻炼身体,场面环保又健康。杰克与泰德在那一刻深情对望。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队里其他人没有排斥他这个“外人”。
因为泰德队长身体力行的向同事们证明杰克是“自己人”。
哦!对了,杰克脑子忽然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妻子从不抱怨家里没钱,他的工资委实不多。女儿出生后,家里甚至没感觉到收支吃紧。原来是泰德队长在“辛苦”的支撑着妻子和这个家。
泰德镇定的取下还在无意识摇晃的妻子,平静的穿上衣服。他就那么走了,好像一个普通客人。
杰克痛苦的坐在沙发上,他掏出自己的警徽与配枪。随手捡起妻子的衣服一遍又一遍的擦着。他对妻子说就当今天的一切没有发生过,只要她不要再继续和泰德有联系。一切都过去了,他还有个女儿需要完整的家。
第二天,杰克起床后准备去警局上班,顺便找队长泰德聊聊。或许这一切只是一时的错误,或许泰德也有后悔。
“轰!!!”
一楼的正门被暴力拆除,一群荷枪实弹的特警举着枪冲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队长泰德以及整个缉毒司的同事们。
他们在现场展现了惊人的魔术技巧,一整包海螺音被扔在了杰克脸上。顺便说一句,杰克当时正被跪压在客厅的地毯上。昨天队长泰德也在这个位置躺过。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当事情已经发生时,千万别学鸵鸟。
杰克付出了所有家产将自己保释了出来。警局没有进一步追责但开出了他,以及其辱人的罪名。他的妻子第一时间与他办理了离婚,女儿也被要走了。
无家可归的杰克在街边被一辆加长林肯拦了下来,缓慢降下的车窗里一个日本老男人简单的作了自我介绍。
这个日本老头说他叫村上,是一位珍视人才的领导者。他所在的组织很欣赏杰克的能力,如果杰克同意为他工作,那么他会在短时间内帮助杰克拿回失去的一切。包括妻子与女儿。
当时的杰克全身上下只有一件黑色的皮夹克还算值钱,所以他对日本老头村上的提议很心动。
杰克说:“我能提前预支工资嘛?”
日本老头村上哈哈一笑,邪魅的看了杰克一眼。然后他打开车门递给杰克一个史无前例的巨大牛皮纸袋子。
杰克接过牛皮纸袋子后就当面打开向里看去。满满一袋子成卷的纸钞,这数量远超警局同事们给的金额总和。
熟悉的袋子装着熟悉的卷装现钞。一切的源头就在眼前,但杰克已经没有理由和权力做任何事。
“感谢您的认可,我还是觉得这钱不属于我。”
杰克把巨大的袋子送还给眼前的日本老人,并轻轻的关上车门。
那之后的九年,直到今天,杰克都没有在踏入芝加哥一步。
“你怎么没骂那个日本老头儿几句?”
高个子同伴不解的问身边还在点烟的杰克。
杰克轻轻吐了个烟圈,抬手又一巴掌让多嘴的高个子明白谁是最可爱的人。
“你这个白痴,那个日本人是所有一切的源头,我不再是警察,我只想活着。我只想赚点钱安静的活着。”
“还有你,就你干出那些没脑子的事情,还好意思说我?”
“你个白痴!”
高个子听了杰克的话马上就要反驳,但杰克对此经验丰富。他一个单臂锁喉,让同伴翻着白眼把嘴里的话再次咽了回去。
“白痴,乖乖闭嘴。和我去保释机构签字。这样我拿到十万美金后,你想去哪都行。”
“还有,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晚了的话,你就是不值钱的过期食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