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一下,众位b小町的偶像才理解了星野爱的话。
她们都惊愕了,星野爱刚刚才当着她们的面和妮诺大吵了一架,现在突然的又想说什么?
如此正式的点了每一个人的名……而且为什么葵是在对面?
妮诺本人更有种既视感,脑中响起了不久前星野爱软糯的请求,软糯娇婉地请求和她说话——可此刻的星野爱变得不同,声音更坚定,身姿更有魄力!
妮诺忍不住开口道:“你又想说什么?!你又想来将我们当作你演技的试验品吗?我们在你眼里就这么渺小可以随意玩弄……无论是笑容还是眼泪,我都已经受够了!!”
星野爱屏息凝神,先看向妮诺以外的伙伴,看到大家脸上带着同样的疑惑,再回来注视着妮诺,说:“抱歉,我刚刚说谎了。”
仅此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很难让人理解,所以星野爱紧接着继续道:“说收到了剧本,说有个角色不确定演不演得好,说要找妮诺酱试试演技——这些都是谎言。”
她语速缓慢,尽可能将每一个字都说得十分清晰。
少女偶像们听了,更加紧皱眉头,如果试验演技的事情并不存在,那么岂不是……
“你在开什么玩笑?!”妮诺脱口而出,那些都是谎言,比都是真话更让她难以接受。
“我没有开玩笑哦。”星野爱摇了摇头说,嘴角完全没有了平日淡淡的微笑,神情显得异常认真,“我从来没有过拿b小町的大家试验演技的想法,我只是太害怕了……”
星野爱说着,眸中星辰轻轻闪烁:“我害怕继续吵下去的话,和妮诺酱的关系就会彻底坏掉了,或许会变得连话都说不上……那样的话,还不如撒个谎蒙混过去呢,起码可以保持住表面的关系。”
“哈?”妮诺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五官拧在一起,发出质疑声。
b小町的其他成员则在一旁干看着,一时间鸦雀无声。
星野爱放在两侧的手,张开十根手指在自己大腿上抓了抓,又侧头看了一眼斜后方的葵,最终深吸一口气,走到妮诺面前。
“妮诺酱。”她说,“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我在说谎。”
“什、什么?”妮诺在星野爱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而且似乎要再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星野爱的神情中透出了坚定的意志,双眼的六芒星正如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般闪耀,她翘起两边嘴角,微抿着说:“我不是有说吗?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可实际上呢……”
妮诺看到星野爱眼睛里映着自己的脸,然后语气非常认真的说话声钻进自己耳朵:“我根本忘不了过去的事情,我也根本不想让它们过去——我从头到尾,一直都是想要和妮诺酱重新成为好朋友的!”
“说谎!骗人!”——妮诺想要这样大声反驳,然而接触到星野爱似有星光流动的双眼后,她哪怕一口气、也提不上来。
妮诺沉默着,无声地慢慢瘫坐到了被铺上。
星野爱低头,神色复杂地注视那样的妮诺,是终于相信自己的话了吗?
不,相不相信不是重点,重点是接不接受。
没有接受,对吧?
【果然,还是要这么做才行。】
深深看了妮诺一眼,星野爱说:“我是个胆小鬼呢。”
妮诺抬眼呆呆地望着她,没有回应。
星野爱强牵着嘴角笑了笑,然后抬头望向高峯芽依等众人,又说:“其实我原本决定今天,和大家只说真心话绝不撒谎的,可最后还是退缩了……”
星野爱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放在腰间,面向包括妮诺在内的众人,声音清晰明亮地说:
“非常抱歉,欺骗了大家,还请各位原谅这样的我!”
说完,星野爱没有停顿地朝木质地板跪了下去,纤细白皙的手臂向前伸,脑袋磕下,整个人完全趴俯在地上,形成了十分标准的土下座姿势。
“!!!!!!”
立刻的,b小町的全员,包括葵在内所有人都受到了惊吓!
尽管土下座是在动漫或影视里时不时就会出现的姿势,仿佛也就那样,但那是虚构的东西,在岛国,土下座是个非常严重的姿势,仅次于切腹。
一般即使再大的过错,九十度鞠躬也就差不多了,土下座可是有着非常强烈的自我侮辱性质的!
如果因为文化差异不能体会土下座的严重性,可以类比现实中,真的有一个人赤裸上身,背负荆条,当街跪在你家的大门前。
妮诺和高峯等人都慌慌张张向后躲,葵更是直接尖叫起来。
“爱!!!”
葵冲到星野爱旁,用力地要将星野爱拽起来:“你不需要这样,不需要这样啊!!”
星野爱被迫抬起了身子,朋友恼怒又痛惜的目光,也让她无法忍心再继续进行土下座,只好保持住跪坐的姿势。
始终没办法将星野爱完全拉起来,葵只好主动蹲下,紧紧捉着星野爱的双手说:“明明所有人都有错,明明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你的我们把你逼成这样的,根本就不应该由爱你单方面道歉!!!”
闻言,星野爱朝葵露出了十分漂亮的笑容,声音沉稳地说:“没事的,葵。我主要是想让大家知道,我真的感觉到很对不起大家。”
葵都快被星野爱反过来弄哭了,嘴巴喃喃道:“才没有,才没有!”
星野爱示意葵放开自己,然后就跪坐着端直娇躯,再次看向b小町包括妮诺在内的其他人,道:“如果大家不愿意原谅我,也没问题的。我会接受大家所有的责备,毕竟这是对欺骗了大家的我,应有的惩罚。可是,还请大家相信我——
“收到了剧本,是谎言;有演不准的角色,是谎言;拿大家试验演技,也是谎言。以及……”星野爱和环奈、美波等众人都对上一次视线后,目光最后停向妮诺,“妮诺酱,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是谎言!”
星野爱低了低头,再抬起时,星辰在美目中璀璨:“各位,剩下的那些,都是真话了。”
b小町的少女们寂静无声,本应屹立在团队金字塔塔尖,如同太阳般耀眼、高高在上的偶像·爱大人,却做出土下座的事情,已经令她们难以回应了。
妮诺更是不堪,脑袋深深低下去,就像在逃避一样。
“真是的!真是的!真是的!真是的!!烦死了!你们都在搞些什么鬼东西啊?!”突然,b小町的成员里有人叫了起来。
环奈双手抓头,十分焦躁地喊出声。
她跺了跺脚,然后大步向前,径直来到星野爱身旁:“爱,你给我——起来!!”
环奈一边奋力将星野爱拽起,一边说:“我根本不记得你犯过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的错误啊?平日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你变成这样,岂不是搞得我们都像是坏人了?!我可不要,快给我起来!!!”
“环奈酱……”星野爱打算一直跪坐着,才能更好的表达自己的诚心,可是环奈一副非让她站起来,否则绝不松手的样子,她只好顺着站了起来。
见星野爱站起来后,环奈猛地捉住星野爱左手手腕,瞪眼道:“爱!你可是我们b小町的王牌啊,不要再干这种事了!我本身也不觉得你有什么过错,你非要听到我们说原谅你?那好啊——我原谅你了!满意了吗?”
“呃……”星野爱突然有些迷糊了,环奈不是讨厌自己的吗?怎么话里好像有点在偏爱自己?
她记得,昨天晚上在小树林里,她清楚地听见了环奈亲口说讨厌自己的。
然而星野爱此刻还不知道,环奈所谓的讨厌她,更多是面对作为偶像全面胜于自己的人的不甘心,并不是真的讨厌她。更别说,环奈其实还在心底憧憬着星野爱,非常看不得星野爱狼狈的样子。
【是在说自己装可怜,来显示她们是坏人吗?】
星野爱只能这么理解,于是开口解释:“我并没有那么想,只是我太笨拙了,我担心我没办法明确的表达自己的心意,所以我希望能用自己诚心的行动表现出来。环奈酱,我一直都很想要能和b小町的伙伴们好好相处,因此呢……”
“爱,你不要再说了,我们都明白你的意思。”芽依出声打断了星野爱的话,大家看过去时,芽依眉头微皱,时常和蔼可亲的眸子,正直直地看向星野爱。
芽依现在心情有些沉重,因为她认为,自己大概是现场除了妮诺以外,唯一拒绝了星野爱朋友请求的人。
【过得好寂寞,好痛苦啊……】
不久前星野爱对妮诺说的话,回荡在芽依的脑海里。她感觉,那些话并不单单是对妮诺一个人说,也是对她说的,或许也是对b小町全员说的。
“既然如此,就不要在我拒绝你的时候显得那么风轻云淡,毫不在意啊!”芽依在这么想,然而她知道,自己同样是不愿相信星野爱的一员。
当时听到星野爱对妮诺说的那些话时,她也觉得是“开什么玩笑?!”,根本不愿意接受星野爱的真心。
自己擅自认定星野爱是不近人情的偶像怪物,甚至因为心底里丑陋的嫉妒感情,有意无意地去伤害了对方——再擅自认定对方不会受伤、不会在意。
芽依感觉到,愧疚正不断吞噬她的心。
一旦理解了星野爱的真心,芽依就明白葵说的是对的。她们都有错,星野爱之所以戴上那厚实的面具,离不开她们的逼迫。
她们,包括自己在内的b小町全员,此前竟眼睁睁看着妮诺对星野爱进行出格的攻击,视而不见,甚至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像环奈说的,爱你并没有任何要做到这种程度的过错。”芽依说着,双眉下压,嘴角也往下弯,“反而,我觉得我们这边的错误更多。你已经尽可能地说出真心话了,我们却没人愿意相信……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收下你这么郑重的道歉。”
躲在芽依身后的美波也出声说道:“是呀,是呀,爱……你这样我们承受不起啊!”
另一旁的高峯,双手抱胸,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星野爱偏了偏脑袋,陷入沉思。
怎么回事?
她还以为自己坦白说谎的罪行后,就会被大家愤怒地大骂一顿,好一点的话,也许会在骂完后还能原谅她——她已经做好承担大家怒火的准备了,毕竟是她做了坏事啊!
可是现在……
大家不仅不会责骂她,还会原谅她,甚至反过来向她感到抱歉?
星野爱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喜悦,还是该哭泣,因为这和她的种种预想都不一样!
如果是以前,星野爱此时就会点到为止,过分探究对方的真实心意,很容易将人冒犯,让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
就像她小时候有好几次,因为追问的次数太多,而被母亲扇了几次巴掌,之后就学会了闭嘴、说谎和顺着氛围蒙混过关。
但是,现在的话,她要继续追问。
【不断地询问,直到确认你真的完全清楚对方的想法为止!】
那位大人的教导正在耳边回响。
【双方都明了双方的真心,然后成为好朋友吧!】
心中也热切地期待着那样的好事出现。
“那个……所以……”星野爱脸上出现了一种期盼,眸子的星光更加亮眼了,只是说话的节奏有点小心翼翼,“大家的意思是,不会怪我欺骗了你们吗?明明我说了那样的谎哦?”
“那不是当然的吗?!”左边的环奈没好气地回答了,“虽然我听到你说是说谎时,也挺生气的,可本来我们也有不太好的地方,加上爱你都做到这种程度了,怎么可能还要继续捉着不放啊!”
星野爱听了,心中有股莫名的触动:“奇怪了,环奈原来是这种性格吗……”
以往,环奈在她面前,大都缄默少言。现在颇有种,重新认识的感觉。
“爱,我们不会怪你,但是,如果你也不怪我们不相信你,就好了……”芽依说,目光带着歉意,“你一向都和我们比较疏远,就算最近有向我们表示亲近,也还是一副捉摸不透的样子。突然变化,真的不容易相信……所以至少这件事上,就当扯平了吧。”
“嗯嗯,我赞同梅梅姐噢!”美波举了举手,说。
因为芽依、美波和高峯三人靠在一块,星野爱的视线下意识地就转向了剩下的高峯。
高峯避开星野爱的目光,不与她对视,但也点了点头,表示对芽依的赞同。
“哎~~”大家都出乎意料的温柔,让星野爱都忍不住下意识地露出欢快的笑容。
她心想:“该不会,这次能很顺利地和大家成为好朋友吧?”
葵也不禁为她高兴:“爱,大家的反应都很不错哦!你还有想说的话,对不对?就继续说吧,我会支持你的!”
星野爱回了葵一个明媚的笑,用力地点一下头,再次转向b小町的众人。
“呵呵呵呵呵呵呵……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啊?”
正当星野爱想要再次和大家诉说时,瘫坐在被铺上的妮诺突然发出了一连串清冷的笑声。
妮诺抬起头,然后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她再度展露出专门针对星野爱的凶恶表情,对着众人叫道:“这分明都是骗人的!在欺骗我们!全部都是演技,只是在拿我们当试验品——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
众人都有些轻微的悚然,如果说妮诺之前的表现只是显得有些疯狂,那现在,就仿佛真的开始疯了。
“看看!爱她,怎么可能那样狼狈地道歉啊!!”妮诺猛地伸出右手手指,狠狠地指向星野爱,怒喊道,“说什么寂寞,说什么痛苦,想要朋友,还土下座的道歉——爱才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啊!!!”
妮诺两道俏眉几乎要翘成倒八字,双眼中映着星野爱的身影,但那目光又像是看着很远的地方:“从不依靠于任何人、奔放、孤高、坚强、绝不后悔、无敌、最强且独一无二的完美存在——明明那样,那样的才是爱!!其他的,都只是在骗人!!说谎,你在说谎!!!”
星野爱身旁的葵,顿时感觉有一把无明火涌上心头,她上前挡在星野爱身前,对着妮诺怒道:“妮诺!你未免太过分了吧!!!”
正当葵还要再说,甚至可能忍不住破口大骂时,身后的星野爱拉住了她:“等一下,葵酱。还是让我自己来和妮诺酱说吧?”
葵皱着眉看了星野爱的眼睛一会儿,最终不太情愿地退开:“好吧……”
“葵酱,谢谢你。”
谢过好友后,星野爱身姿端丽的面向妮诺,嘴唇间含着有些扭曲的微笑,倾吐出了异常平静的声音:
“妮诺酱……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待我呢?明明曾经关系很好的,肯定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吧?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我想过很多可能哦。是因为我作为偶像夺走了妮诺酱应有的人气吗?是因为b小町的运营方针太过偏心于我吗?又或者是因为我性格太恶劣了?还是……我的存在本身就该遭到厌恶?
“我原本认为这些一定就是答案了,于是独自陷入寂寞和痛苦中……但是,我最近突然醒悟过来,我好像从来都是在那自己一个人思考,好像从来没有直接问过妮诺酱你呢。”
星野爱和妮诺对视着,双眸中的星光灿烂闪耀,照映着妮诺的脸,和妮诺尖锐地指向自己的手指。
“其实,以前的我也不是完全没想过来直接问妮诺酱你,可……每次都退缩了。
“以往我总是因为胆小、懦弱、伤心、痛苦,还有各种奇怪的理由,不断逃避,不断地用谎言蒙混过去,可是——
“这次不会了。”
说着,星野爱走到妮诺身前,轻轻握住了妮诺伸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