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看着星野爱的眼神不自觉带了宠溺,他能听出自己女儿是打心底高兴。
不过那样的台词,说明这高兴之下,还藏着很深的忧虑。
于是,程宇轻抚她的头,说:“没事,觉得累是很正常的,和人交往本就是消耗精力的麻烦事。只要你能从中获得你想要的,甚至是仅仅你认为值得,那就没问题。”
星野爱明亮的眼睛扑闪了几下,轻声道:“我明白,连大叔对我也会有感觉累的时候,我这样很普通啦……不过,虽然疲惫,但又感觉很高兴,很幸福。”
“是么?”程宇笑了笑,将她额头的发丝撩向两边,“交上朋友只是第一步而已,才刚刚开始,后面费心费力去维护发展你们之间的关系,有你累的!”
星野爱闻言缩了缩肩膀,仿佛被程宇吓到了,但她很快伸展开来,抿了抿晶润的嘴唇,说:“这次我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无论再遇到什么困难和隔阂,我都一定会牢牢将她们攥在手里!哼哼~!”
说着,星野爱还伸出柔嫩的左手,握紧了粉拳,以示决心。
程宇哈哈一笑:“听着像某个大魔王的发言。”
“才不是魔王呢~”星野爱鼓了鼓腮帮子说,“我啊,会像大叔前段时间给我说的那样,会成为勇者!”
程宇愣一下,看向她的眼睛:“哦?很了不起的想法。”
星野爱翘了翘嘴角,说:“嗯,我会战胜自己心里的恐惧,讨伐掉每一条想要捉走公主的恶龙噢!”
她璨璨明亮的双眸毫不客气地和程宇对视着,目光宛如熊熊烈火,外显的温柔下,是炽热、甚至说是暴烈的感情,只因为是在程宇面前,才全无隐藏。
程宇大感惊讶,成功和b小町的众人成为朋友这件事,对星野爱的影响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大得多。
以往的星野爱虽也绝不乏努力向前的勇气,甚至会说一些类似“绝对会得到手”的话来激励自己——但那是口号,是希望和渴求,星野爱的内心深处其实完全没有表面那种绝对的信心。
而现在,程宇看到,那种自信家的外在,已经不全是谎言了。
“来跟我说说那天发生的事吧!”程宇道,“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将她们牢牢攥在手里的。”
“啊……”这时,星野爱反倒有些害羞起来,印着星辰的双眸左右移动了一会儿,才说,“也不全是……就、很大程度上不是我自己做到的啦……被b小町的……朋友们反过来配合、关照了。例如葵啊……如果不是葵的话,说不定……”
星野爱靠在程宇怀里,低声诉说着,嘴角一直保持着微微上勾的弧度,脸颊红润,时不时甩一下赤裸白皙的双脚。
程宇十分认真地倾听,偶尔没由来的想到,别的父亲抱着小女儿,听她讲述学校里的趣事时,是不是也是这个感觉?
不过他们应该很少在女儿这么大时,关系还如此亲密吧?
赢了。
“最后我们就把被铺拼在一起睡觉了……嗯,这就是全部了。”星野爱说完,明亮的眼眸缓缓移动,窥视程宇的脸,“怎么样?”她的唇小心翼翼地开合,话里话外在期待着某件事的发生。
“唔。”问程宇感觉怎样,程宇只感觉——好险!
心里的情绪还是相对淡定的,不过仔细想想的话,如果没有那位名叫“葵”的b小町成员主动站出来,向自己女儿发出朋友请求,怕不是女儿在朋友交往方面又要多自闭好长一段时间。
尽管程宇有自信,就算失败了,星野爱也绝对能重新鼓起勇气,再走出来!
自己也会努力爱护她,加速这一过程,但直接成功还是最好的。
当然是不想星野爱再难受许久。
妮诺指责星野爱拿她们试验演技时,程宇和博丽咲彩都认为星野爱这次又输了,程宇当初刻意给妮诺讲的那番话大概也没起什么作用,结果……还真是,绝处逢生。
嗯?
好像新年时求的灵签有类似的签语,不至于只是这种内容吧?
程宇陷入沉思……
忽然,他感觉自己大腿侧被戳了两下。
原来,是星野爱等程宇的评价,等得有些焦急了。
程宇一笑,把和星野爱的姿势调整了一下,将“星野爱坐进他怀里”变成“他主动将星野爱抱进怀里”:“好好好!做得好!做得好啊!我女儿真了不起,真了不起!”说着,毫不客气地抚弄星野爱的脑袋,揉得星野爱头发都有些凌乱。
“嘻嘻嘻~~”不过星野爱全不在意,娇俏的脸上笑容璀璨无比,“呵哈哈哈哈……”听到程宇的夸奖,就直率地放出欢快的笑声。
稍后,将愉快的情绪尽情释放了一番,星野爱向后仰着头,蹭着程宇的肩膀说:“不过,那个时候只因为葵主动说要和我做朋友,实在太高兴了,所以脑袋一热就去做到底了……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后怕的……”
闻言,程宇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些,说到底鼓起勇气这种事,是因为本来就心怀恐惧,星野爱心中的忧虑绝不止所谓的“后怕”,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不确定。
“这是个好的开始。”程宇说,“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不仅仅你做好了,你身边的大家也愿意主动和你在一起,我也会支持你的。”
星野爱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凝视着程宇的脸,过一会儿后低下头:“可我还是害怕,万一以后……我又搞砸了怎么办呢?会不会变得更糟呢,说不定就是绝对无法挽回的局面了……到时候我还能再跟她们和好吗……还能像这次一样顺利地修复关系吗……”
“当然可以。”程宇说。
“哈哈~!”听到程宇斩钉截铁般的回答,星野爱下意识抖了抖,“大叔……你怎么能这么快速又肯定地说出这样的话呀!害得我忍不住笑出声了……”她瘪了瘪嘴,佯装不满地瞅着程宇。
“因为我听出来了。”程宇只是平静注视星野爱,缓缓说道:“尽管你一直在说你很害怕很担忧,可你的声音里,却完全没有退缩的意味。
“虽然只是开始,但你已经有了行走在这人生路必要的勇气。
“或许哪天你会再遇到挫折,再被朋友断绝关系恶言相向,然而,你已经不会再被打倒,不会再自暴自弃,更不会心如死灰、自我封闭。
“你会再鼓起勇气来,如同真正的勇者一般,再一次向恶龙亮出你无比锋利的宝剑!
“我亲爱的女儿,你——
“已经成长了。”
其实,星野爱一直就是这样的少女,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不过现在,她也会这么想了。
星野爱听了程宇的话,不置可否,紧闭着嘴,美目游动。
她转过脸,看向前方电视机的方向,白嫩的双手掌根相接成花朵,撑着下巴,然后,身子在程宇怀里轻轻摇晃起来。
她左摇右晃了好一阵子,才突然停下,说:“我是真的很害怕。”
程宇心中稍惊,难道自己搞错了?
正要问时,又听到星野爱说:“是真的害怕啦~”
星野爱猛地一个转身,闷头往程宇怀里钻,并不断说着:“真的害怕~真的害怕~真的害怕~真的害怕~真的害怕~真的害怕~唔唔唔——!很害怕的啦~!”
她的动作幅度很大,整个人就是往程宇胸膛里扑,捉着程宇的衬衫,左右摇摆,那头蓝紫色的及腰长发都被迫甩向空气中。
程宇还得配合她,避免她摔下去之类的。
闹了十几秒,星野爱才停下来,在程宇怀里抬起脸,说:“就是这么害怕,人家才忍不住这样向大叔撒娇的哟。嘻嘻~”
“……”
程宇一时间不知怎么评价星野爱这个行为,这还能算“撒娇”吗?应该算是“撒泼”了吧……
如果是一般的孩子出现这种情况,恐怕得注意一下了,星野爱的话,是好事。
程宇轻抚星野爱的头,宠溺地笑起来:“很好,我很高兴,你完全可以随时随地,毫无顾忌地向作为父亲的我撒娇。不如说,还不够呢,再加把劲吧!”
星野爱盛开的笑颜越发靓丽,重新在程宇怀里坐正了些,说:“怎么说得我好像不会读空气一样,我啊~可是想着大叔不会讨厌,甚至还挺喜欢的,才这么做的哦!呵呵~”
“是是是,我女儿一直都很贴心的。”程宇略带棒读地说。
“哼~”星野爱得意地哼了一声。
“……”
“……”
“大叔……”
“嗯?”
稍微沉默了几秒,气氛也随之沉下去后,星野爱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也完全收了起来。
她两边嘴角微微往下弯,露出了打心底的忧心表情,望着程宇说:“我大概这次……还是不够真诚的。b小町的大家,我……恐怕还是欺骗了她们……对她们说谎了。”
程宇看向星野爱,那星光摇曳的双瞳,有些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