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天色很不错,是个大太阳,于飞很是认真的在祠堂工地上左右巡视,时不时的还给工人递一下材料,一副他很忙的样子,虽然都是些收尾的工作。
但很快,他很忙的这副假象就被戳穿了,俩小姑娘回家一趟后又蹦蹦跳跳的来找他来了。
奶奶说了,你就是再忙也不能耽误回去淘粮食。果果鼓着小脸认真的说道。
小英子更是直接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于飞无奈的跟着走了两步。
淘粮食,是个多么遥远的词了!
说简单一点就是用水把小麦清洗一遍,然后摊开晾干,最后送去打面作坊给打成面和麦麸。
小时候没有那么多的商品粮食,而家家户户吃的面都是这么来的,蒸出来的馒头也没有那么白,但很香。
于飞并不抗拒这样打面,他抗拒的是淘粮食这件事本身。
这源于他小时候的记忆,因为淘粮食这事他挨过揍,而且那时候屯麦子用的都是泥墩子,每次从里面挖小麦出来都是一个体力活。
虽然从里面往外挖的活一般都是父亲或者大哥来干,但接筐的人基本都是他。
那种混合着麦糠味和驱虫药味的粉尘一度让他觉得是世上最难闻的味道。
因为这些年人们吃商品面吃习惯了,麦子收割下来后也都直接卖了出去,所以打面的作坊就逐渐消失了。
或许这世间就是一个轮回,不管是穿的还是吃的,轮换了一圈后又回到了原点。
最近集市上又开了一家打面作坊,从一开门竟然就没有闲住过,不仅仅是双丰镇,就连周围镇子里的人也来这里打面。
母亲也起了心思,特意从老忽叔家里买了两袋麦子,准备吃自己打的面。
所以于飞才一大早就躲在了祠堂,就想着能躲过自己小时候的噩梦。
但最终还是没躲过,俩闺女现在一人拉着他的一只胳膊往村里拽。
于飞前进的步伐那叫一个慢啊,但凡遇到一个熟人都恨不得跟他唠一唠中华五千年顺带捋一捋世界形式。
很可惜,就算是他有心,那人家也不可能真个陪他聊下去。
所以于飞来到新房子的时候,一大缸的水刚刚才注满,而倒在地上的两袋麦子才刚刚倒出来一筐而已。
要不是你爸今个还得去学校,我用得着你来帮忙吗。母亲看他们爷仨那状态立马就开口训道。
我也没说不来啊,这不是俩小孩一路上就只顾着玩,我拖着她们好不容易才走这么快的。于飞转头就把俩闺女给卖了。
果果:……
小英子:……
才不是嘞~果果松开他的手向奶奶告状道:爸爸他都不愿意来,要不是我们俩拖着他,他现在还在祠堂玩呢。
瞎说,我那是在祠堂帮忙。于飞慈祥的对果果笑道。
就是,这一路上他拉着好几个人说话,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多话。小英子双手叉腰道。
石芳闻言笑了笑,对于飞说道:这回好了吧,还想拉你俩闺女下水,我给你说她们俩就没有一个能吃亏的。
这又不用让你上麦穴子里掏麦子,也没有下驱虫药,你还怕啥?母亲是知道他的,对于他的那些臭毛病那是太明白了。
于飞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子道:这不是有心里阴影了嘛。
小时候你吃鱼还卡住过呢,那每回吃鱼的时候也没见你少吃啊,快子都累弯了。母亲毫不留情的揭穿他道。
尴尬的笑了两声,于飞转移话题道:就只有这两袋麦吗?没有薄咋晒?要不拉到农场那边去吧,那里有晒的地
方。
不用。母亲说道:就这么两袋麦,直接在地上摊块布就给晒了,摊的薄一点,到半晚上就能晾干了。
说着话,母亲拎起大半筐麦子按在了水缸里,随后用手在麦子里面来回的翻动,而石芳就拿着一个漏勺捞着水面上飘起的残余麦糠和飘起来麦子。
饱实的麦子会沉入水面下的筐里,飘起来的那些麦子就不行了,就剩一层皮了,也就是所谓的麦麸,搁以前那都是留着喂鸡用的。
看了一眼趴在水缸边沿的俩孙女,母亲提醒道:都起开点,我这一晃水就得漾出来了。
俩小姑娘赶紧闪开,母亲则半拎起筐子,在水上和水下的界面中来回的摇晃。
筐子里的麦子随着筐子一上一下的来回翻滚摇晃,看似要撒出来,但在母亲的控制下,却连一粒小麦都没有跑出来。
随着母亲动作的停滞,于飞立马上前接过母亲手里的筐子。
嘿的一声,淘洗好的麦子被他连筐从水缸里提了出来,随即放到一块砖上,歪着一个角控水。
就这样一筐筐的淘洗,等水控的差不多了就往地上早就摊好的布上倒,俩小姑娘则仔仔细细的摊开。
当于飞看到她们甚至都能把小麦一粒粒的分开后笑道:照你们俩这么干,摊到明年也摊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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