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堂弟的所作所为,徐吉祥基本上一清二楚,是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到如今的地步的。
他也曾经试图劝说,也曾经告诉过三叔,想着通过他从中干涉,看能不能纠正一下这家伙的臭毛病。
可结果都是不尽人意,甚至落人埋怨。
这个年代农村谁家有个吃商品粮的,全家人都跟着扬眉吐气。
虽然说农民阶级和工人阶级都是好兄弟,但是好兄弟待遇也是有很大区别的。
勒紧裤腰带过那么多年,就算觉悟再高,也会到达极限的。
何况现在的工人,不管是什么单位,都是公家的人,也没有以后所谓的社保什么的,都是全包的,这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未来会有下岗这一说。
所以对于早已成家立业,儿女双全的徐吉祥来说,这从天而降的机遇,是无论如何都要拼命抓住的。
但是徐小豹却好像从来都没有珍惜过这来之不易的福气。
也就刚开始过来的时候,从干农活变成在工厂正式工,新鲜感没过,他还能老老实实的上下班。
但是时间久了,在老家时的懒惰性子故态复萌。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当工人跟当农民也没什么区别,也就一个月多拿点工资,而且这里规矩多,还没有在乡下农田干活的自由自在。
上次出事,徐吉祥四处奔走,为弟弟鸣冤叫屈。
但是这一次,他只是打电话到村里,通知了一下自己三叔,别的任何多余动作都没有。
他虽然知道徐建军说话的分量,但是现在有徐淑芳这个更亲近的姐姐在这里,有什么事情,也不应该是自己出面。
他们兄弟俩同时进的厂,一个踏踏实实,用勤劳和汗水获得别人的尊重;一个偷奸耍滑,纠集狐朋狗友,吃香喝辣,肆意妄为。
上次因为徐小豹的事情,厂里开除了一批参与陷害他的人员,可以说是相当严厉。
铁饭碗,如果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降职扣钱,这个或许是家常便饭,但是开除一个人,这种手段都是相当慎重的。
所以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徐小豹在厂里可以说是没人敢轻易招惹。
反而是一些趋炎附势之徒,围在他的四周捧臭脚。
就连有的干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也不敢轻易管他。
这也是后来他越来越不像话的主因,本来性格就懒散,有这样的人撺掇追捧,没什么脑子的小年轻,还不飘起来。
这段时间徐吉祥都在怀疑,自己这种老实本分的做派,是不是过时了。
他那个时候通过三叔规劝,就像是看不得别人好犯了红眼病一样。
毕竟那时候他在家里好烟抽着,好酒喝着,在三叔眼中,自己儿子才是最能干的那个。
这次不愿意瞎使力气,徐吉祥要说心里没有一点芥蒂,那也不太可能。
按照他的想法,如果徐建军再次出手,成功把小豹捞出来,那他以后只会更加嚣张跋扈,更加无法无天。
所以徐吉祥内心深处是不太希望徐建军介入的太深的。
其实出了上次那种事,这次武学义早就学的无比谨慎。
没有点真凭实据,他也不敢让保安部去报案。
当时虽然事急从权,没来得及汇报,但是过后,他还是主动找陈自正沟通过这个事情。
虽然传言陈自正要调离,但是只要他还在一天,就要对人家表示充分尊重。
这是规矩,也是人之常情。
他武学义其实是捡了便宜的,当初厂子最困难的时期,是陈自正亲自上阵,度过层层难关,他来的时候,已经解决了大部分问题。
厂子能走到今天,陈主任居功至伟。
作为当初力主把自己调过来的主管领导,陈自正对自己也算是有知遇之恩,所以不管是谁来接任,不管以后会走向何方,武学义得承人家这个情。
“不会还跟上一次一样,是一部分人居心叵测,蓄意诱导吧?”
“主任,在报案之前,保安部其实已经把过程审理的差不多了,人证物证具在,徐小豹虽然死不承认,但是其他人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而且前后都能够呼应的上,有上次教训,没有把握我是不敢胡乱处理的。”
陈自正揉了揉脑袋,本来以为自己能平稳卸任,这段时间按部就班,只等别人来接他这一摊子。
结果老天爷非要折腾他,厂子里出了几个内贼,本来只是小事儿,该处理处理,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牵涉到徐建军的亲戚,而且有前车之鉴,陈自正也不得不慎重起来。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就等着公安那边出结果吧,小徐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去做他工作,只要不是跟上次一样的情况,他应该也是能够理解的。”
徐建军虽然从头到尾都在帮忙,也出了大力,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管理者,销售渠道受制于人,不管陈自正跟徐建军交情再好,他都不可能坐看这种局面长期持续下去。
但是试过几次都没什么效果,而且徐建军也一直很配合,甚至因为原料紧缺,成本增加,他向日方那边提出适当提高出口单价。
人家衡量了情况之后,也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陈自正本来的打算是去今年的广交会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开其他销路,但是既然马上离任,那就不是自己该考虑的事情了。
也不能让后来者只享受成果业绩,这个问题还是留给他们去头疼吧。
这就是陈自正现在的心态,但是这个突发状况打乱了他的悠闲时光。
从派出所那里了解了一下最新进展,以及具体情况,陈自正有了足够的把握,才开始联系徐建军。
本来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结果徐建军根本没有过多干涉。
“老陈啊,不管是什么人,犯了错误都要受到惩罚,我不知道是怎么给你的错觉,我是个不遵守规则的人,这让我很受伤啊,上次事出有因,我不能让自己的亲人被别人欺负,如果错在他本人,我是不会说一句废话的。”
听着陈自正说着客套的车轱辘话,徐建军打断他接着说道。
“仗势欺人这种事我最讨厌了,别人如果欺上门来,我自然不会客气,但是如果是我自己身边的人犯了这样的错误,你们也不用客气,我这个人是最尊重规则的。”
“徐老弟,有你这番话,我也放心了,不过哥哥我也向你保证,如果另有隐情,或者是某些人的刻意报复,那我也绝不姑息,一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既然要走,那就走的光明磊落,不能留些隐患给下一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