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在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而张靓回到家中,却要面临全家人的声讨。
她又不能告诉家人,自己是由徐建军这个老二全程护送,贴身保护。
“最近社会治安不太好,你一个姑娘家,以后晚上最好不要在外面乱跑,你不回来,全家人跟着担心。”
“爸,我知道,就是去找我同学玩,聊的兴起,忘了时间,回来的时候是她爸爸帮忙送到咱们家附近的,没事儿。”
“哪个同学啊?”
老张现在很矛盾,怕闺女遇见不三不四的男人,在外面吃亏;同时又担心张靓也跟老大一样,到了年龄依然小姑独处,不愿意接触异性。
这次带着几个孩子回老伴儿娘家,本来是扬眉吐气,他也确实有那样的资本,毕竟三个闺女都养的出类拔萃。
老大大学毕业留校当大学老师;老二更是跑到国外留学,现在全国都没多少人有这待遇;三姑娘在学校也是名列前茅,将来也必定榜上有名。
这样的成就,也足够他们夫妻俩自傲了,但是这次回她们姥姥家,被问的最多的反而是张怡的婚事,搞得张广栋好不郁闷。
“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岳慧琪,她也想申请出国名额,可是一直没批下来,所以对国外的生活特别感兴趣,问个没完没了,元旦还喊我去她家,要跟我彻夜长聊。”
“现在国外一些方面上的成就,确实超出我们国内一大截,出去长长见识这没问题,学到真材实料,回来报效祖国,可不能为了出国而出国,你那个同学不是学的外语吗?她这种专业,其实没有必要一定要跑出去。”
老张他们这代人,看到过旧社会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暗,也经历过国仇家恨的冲击,不管受过什么样的委屈,他们对国家的情感始终如一,矢志不渝。
“爸,国外确实领先我们一个时代,不管是经济,还是其他方面,只有看到了差距,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才能奋起直追,不管什么专业,文科还是理科,只要国家允许,出去深造都无可厚非,您可不要因为自己从事的理工类别,就歧视其他专业啊。”
“别乱给我扣帽子,我可没有歧视哪个专业,只是有些东西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有些东西需要积累沉淀,国家现在资金精力都有限,更应该把有限的资源放到更需要的方向上。”
其实说起来,在专业选择上,二闺女张靓是最让老张满意的,但他也不敢对张怡考的师范大学发表意见,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不能有失公允。
“就比如说艺术,或者音乐这些专业,国外的大学也许确实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但也没必要花费巨大代价在这方面跟别人一较长短。”
“爸,国外流行音乐,或者摇滚乐有些确实怪好听的,咱们国内限制太多了,很多优秀的艺术家,都没有展示自己的舞台,等以后签证好办的时候,我带你和妈妈去看看西方万恶的小资生活。”
张广栋听了张靓的话,却一点不感兴趣。
“你爸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小布尔乔亚又不是没见过,美帝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初还不是被我们志愿军揍的满地找牙。”
“爸,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我们国家讲究和平共处,加入到联合国这个大集体当中。”
张靓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老爸,他在这方面的见识,倒跟徐建军有些观点类似,那家伙虽然在那边如鱼得水,但从来都是以最险恶的臆测度量那个繁荣富强的国家的。
“二姐,爸爸不想去,你看我行不,我还是个什么都没见识过的土包子呢。”
张三姑娘不合时宜的插嘴,被自己二姐一句话给怼了回去。
“你还是老老实实复习功课,先考上大学再说吧,如果考的是好大学,自己又足够优秀,根本不用我操心,你自己也会赢得机会的。”
张怡在外婆家接受轮番的质询,应付热心过头、关心的她终身大事的亲戚,回来之后情绪一直不太好,对于她们的讨论,也是置身事外,不过在听到老三也对出国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之后,还是忍不住出声呵斥道。
“你别光听你二姐说那些光鲜亮丽的一面,出国也不是都能有她这么好运,我一个同学,出去之后为了挣点生活费,给一个华人中餐馆刷盘子,忙乎了一个月,人家还赖账不愿意付她报酬,求告无门,只能吃哑巴亏。”
张靓这次没有反驳,因为姐姐说的是实情,这样的例子层出不穷,如果不是徐建军的安排,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留学生去兼职也属于非法劳工,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像冯学长那种天之骄子,只靠跟着导师做研究,就能做到衣食无忧,还是少数。
想到这里,张靓更感念起徐建军对她的好来。
去看了她的住宿条件较差,又跟室友们相处的不好,就从校外购买公寓,给她当作住所。
怕她在国外没有保护自己的手段,特意给她安排了全套的枪支教程。
担心她生活上拮据,委屈了自己,就专门给她开了个账户,留了那么多美金。
就算是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亲人,也无法做到像他那样,方方面面,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
“我听人说,就算是跑到国外刷盘子,挣的钱也远远超过在国内多,二姐,真实情况是这样吗?大姐说的怎么不一样?”
“国外工资标准比我们高是事实,挣得多也无可争议,但是花费也高,而且大姐说的也对,现在好多出去的人,都不是通过正规途径的,他们的权益得不到法律的保护,干什么都吃亏,碰见无良的老板,白忙乎也不是不可能。”
“不是说全世界华人,海内外一家亲,找华人华侨的同胞也会上当受骗吗?”
现在国内的舆论,对于这方面的宣传,几乎都是朝着好的方面拼命加油添醋,坏的只字不提,生怕影响团结,破坏发展的大好局面。
张思睿能接触到的,也都是口口相传的非官方信息,那就更加的离谱,坏的都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甚至杳无音讯,能传回来的都是好消息。
这就属于典型的幸存者偏差。
“任何地方,任何族群,都是鱼龙混杂,有好有坏,而且有的时候,对你熟悉的、了解你的,骗你坑你的时候,才更加致命,以后不管是在哪里,都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啊,二姐你不是跟一个弯弯姐姐一起开饭馆吗?难道她也不值得相信?”
“她也是经过长时间的接触之后,才逐渐建立友谊的,而且我们这种合伙做买卖的,最忌讳把感情掺杂在生意中,那样很容易不欢而散,有的时候还是分的清楚一点,这样才能把关系维持更长久点。”
张靓的这些浅显的生意经,都是从徐建军那儿学来的,这个时候说出来,让张三同学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张广栋也对二闺女刮目相看,以前他是真没发现张靓在这方面还有天分。
“你说的那个室友,她来自岛那边,家庭条件一定很好吧?”
“她家也不属于特别富裕的,但肯定比我们要强,而且她还有亲族在老美那边生活,饭馆刚开始筹备的时候,她也出力多些。”
张广栋听了不由得点了点头,最后还不忘嘱托道。
“你出去是以学业为重,那个所谓的饭馆,能挣点减轻些生活压力,万事大吉,挣不到也不要紧,有的时候咱们吃点亏也无妨,但是不要丢了咱国人的气度,靓靓这方面一定要注意。”
“放心吧,爸爸,我绝对不会做出让她们看不起的事儿,您老就不要跟着瞎操心了。”
苏易晴总说她自己不像是从稍微富裕点的弯弯出来的,跟张靓这个来自贫穷地方出来的条件相比,她就像一个只配当作陪衬的丑小鸭。
张靓怎么可能在这方面失了礼数,丢了泱泱大国的脸面。
为此苏易晴没少想方设法的从张靓这里套话,想要摸清徐建军的路数。
但都被张靓不动声色的敷衍过去了,她可不想有别的女孩子对自己男人产生太过浓厚的兴趣,就算她知道徐建军看不上苏易晴,但也不愿意给自己徒增烦恼。
因为提前打了预防针,张靓在元旦这天夜不归宿就有了说辞,这天一大早,洗漱过后,她就坐在梳妆镜前化起了淡妆。
虽然素面朝天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但能把自己最美丽的状态展现在他面前,张靓还是愿意花心思装扮一番的。
但她的这些行为放在同屋的张怡眼里,就显得有些异常了。
“你去找的不是女同学吗?女同学你化什么妆?口红还用的这种红艳艳的,老实交代,到底是去见谁?又不是小孩子了,谈恋爱我们也能理解,不过你这样藏着掖着,反而让我们不放心。”
“姐,你有盯着我这闲工夫,还不如花时间费心思给自己找个对象,我是出国在外面,看不上五大三粗、浑身长毛的老外,你可没有这方面的障碍。”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徐建军传功那么多次,张靓也早已今非昔比,论到转守为攻,化险为夷的本事,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我知道你又要说没有碰到合适的,不过我要说的是,不能因为一个歪脖子树,就放弃整片森林;不能因为因噎废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优秀的男人的。”
“你个死丫头,胆子不小,教训起我来了,乱七八糟的道理一套一套的,都是跟谁学的?”
张靓一边化妆,一边反驳自己姐姐。
“这可不是乱七八糟的道理,我说的也是实情啊,姐,就算是当老师,也没有必要把自己搞的太朴素了,等回头我帮你捯饬一下,绝对能艳压群芳,招蜂引蝶。”
“我才不会做那种自寻烦恼的事儿呢,你爱怎么化妆就化吧,懒得管你。”
没想到自己只是问了一句,却被张靓倒打一耙,而且越说越离谱,哪有用招蜂引蝶来形容自己姐姐的,张怡现在是生怕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后续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等着自己。
“姐,以前建军哥喜欢你,你却无动于衷,你有没有后悔过?他现在那么优秀,属于抢手货。”
看着沉默下来的姐姐,张靓鬼使神差的问道,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此一问,也许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自己心田,就像是心病一样,才有了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军子啊,他那个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不点,成天跟你吵架,逗哭小思睿,我有段时间挺烦他的,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事儿,他不是在大学的时候就谈了对象了吗?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好奇问问,他在我们学校那可是风云人物,我出国碰到同样留学在外的学长,说起建军哥他都知道。”
“我们学校也一样,前两届锻炼人,像我们那时候开课,老师都还没到位,我们英语就是其中一个同学先教的,他教了我们大半年,后来才有老师接手的,在这个过程中,人的各种能力都能得到提升。”
回忆起初听重新高考的消息,以及那段时间废寝忘食的复习,还有后来顺利入学的种种,张怡又陷入了沉思。
时光飞逝,大学思念转瞬而过,那段时间有无处安放的青春,有躁动不安的忐忑,有刻苦铭心的教训。
现在回忆起来,甜蜜和酸涩掺杂在一起,奋发图强和不思进取分不清楚,无悔和遗憾并存,真的是让人终身难忘的经历。
“姐,平时除了上班,除了学校,你也多接触一下其他人,我人在那么远的地方,没法照顾爸妈,现在这个重任落到你肩上,我希望将来有个人帮你一起分担。”
“嗯,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