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版图的最后一块即将拼凑完成,别说何燕了,就连徐家兴自己,也是如释重负,老怀大慰。
只是男人的情绪表达偏向含蓄内敛,不会轻易让别人察觉。
都是被几千年华夏文化影响的,老祖宗崇尚的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
只是老徐修身养性的功夫显然还没有完全进入境界,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今天的不同。
翘起的二郎腿,以及舒展的眉梢,都在映衬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老徐家这三个儿媳妇,不管是身材样貌,还是人品学识,廖芸都是毫无争议的第一。
老伴儿的思路虽然没问题,效果也达到了预期,但人家毕竟还没有过门,就这么使唤人,万一给廖芸留下不好的印象,或者认为未来公婆难缠爱找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这个时候看廖芸跟军子有说有笑的,显然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小芸,今天的饭菜是不是不太对胃口?我看你都没吃多少?”
“没有啊,跟着建军吃辣口的都习惯了,偶尔尝尝其他口味的也不错,今天那个馆子的菜就挺好吃的。”
通过饭量的明显变化,杨晓慧就能猜到她怀孕的事儿,虽然是因为她自己刚刚经历过,对这方面比较敏感,但主要还是自己从没掩饰过。
廖芸可不想在这种场合让一桌人看着她胡吃海塞,于是在出发的时候,已经吃过东西,还喝了徐建军给温的牛奶。
开席之前就已经半饱了,当然吃不了太多东西。
“大姑回老家也有几天了,爹你就不怕我三叔在她面前说你坏话?”
徐建军见廖芸支支吾吾看向他,赶紧转移话题,一下子就把老徐的思绪拉到了兄弟阋墙,长姐主持公道,大义灭亲的戏码上。
“你大伯会帮我解释的,事实就摆在那儿,咱们又没有亏欠他家,老三告状也没有用,就是大姐好不容易回来,还要让她操心这个,让我有些过意不去。”
廖芸不想开启饭量的话题,对于家庭不睦,徐家兴同样选择了避而不谈。
他不希望未过门的儿媳妇儿因为这个看不起自己家,看不起徐建军。
自己的良苦用心,建军这小子却体会不到,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训斥道。
“开车的时候要全神贯注,不要东拉西扯分散注意力。”
你是爹,你说啥都有道理,徐建军果断闭嘴不言,一直到家都没再吱声。
把爹妈送到家,他就准备拉着廖芸回去腻歪,结果何燕不由分说拉着廖芸下了车。
“哪有到家门口不进去的,这小子不把这里当家,我懒得搭理他,小芸跟我进去,我有个好东西送给你。”
到了家里,何燕拉着廖芸去了里屋,进去之后还把门重重的关上,把他们父子俩丢在外间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娘藏的什么宝贝啊,神神秘秘的?”
“我哪儿知道,她最值钱的东西都是你这几年给她买的,那些金镯子金耳环,她喜欢,人家廖芸应该看不上吧?”
“我娘当年嫁过来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带点什么压箱底的嫁妆?”
“我们结婚的时候,穷的叮当响,什么嫁妆,能带两床被子已经算好的了,别在这儿瞎猜了,等下她们出来答案不是就揭晓了?你以后别在人家廖芸跟前说咱家的那些糟心事,让人对咱家有看法。”
“她不会,爹你就放心吧,谁家还没有几个傻缺亲戚,您别看她外婆家儿孙满堂,好像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其实也有不学无术的败家玩意。”
自古至今,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不缺那种窝里横的害群之马,他们在外面的时候,有的为非作歹,有的怂包一个。
但面对自己亲人的时候,永远都是把索取当成家常便饭,把亲人的帮助认为是理所当然。
遇上这种人,改变不了那就敬而远之,这就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你结婚的时候,看在你大姑的面子上,可能还得请他们一家到场,这个你就别管了,我会跟大哥交代好,肯定不会让他们捣乱的。”
“捣乱怕什么,我还求之不得呢,正好让大姑见识一下他们家人的丑恶嘴脸。”
“这个可不是开玩笑的,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容不得一丝的差错,我到时候耐着性子跟他好好说说,肯定不会让他影响了你的大事。”
人真正达到那种情绪稳定,豁达乐观的境界,就可以做到无惧无悔。
而所谓的无惧无悔,就是对未来不预设,来什么就解决什么,解决不了就放下,船到桥头自然直;对过去全盘接受,所有悔恨换成一句话,一切发生皆有利于我,坚决不内耗。
而能做到这一点,需要有强大的心脏,需要有足够面对一切的底气。
在徐老爹看来,不容出现一丝不和谐的因素,那是他怕闹到不可开交,闹的不好收场。
但这点问题对徐建军来说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用不着他烦心忧虑。
“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以后可得和睦相处,相互忍让,相互扶持,可不能重现我们老一辈这种不和谐的局面。”
“这个我心里有数,不敢说绝无可能,但我们尽量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徐家兴之所以特意跟徐老二交代,那是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老大醉心事业,很多东西都无暇顾及,能把他们一家维持住和谐美满的局面,已经是极限了。
相反徐建军在各方面都做的让人无可挑剔,给姐姐撑腰,给弟弟当榜样,照顾他们两口子的饮食起居,也许他跑的没有那么勤,很多东西也是做的无声无息,但他们老两口都是看在眼里的。
何燕为什么对廖芸刮目相看?可不光因为廖芸本身就足够优秀,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徐建军这个儿子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越来越凸显。
很多子女在付出的时候,避之不及,或者无能为力,但在争取父母的爱,或者分他们家产的时候,却无比坦然的要求一视同仁。
兄弟姐妹们的很多矛盾就是这么来的。
“上次你说的那个合资酒店的工作,家骏好像上心了,不过我看你大姑有点舍不得把大孙子丢在这边,你是咋想的?”
“爹,以后的工作,可不像你们那时候,一个工作干一辈子,生儿育女,养老送终,生活的全部都围绕工作打转,想要跟国际接轨,想要发展市场经济,就得适应人家的规矩,铁饭碗这种观念慢慢就要退出历史舞台了。”
工人当家作主,一个技术工可以指着厂长鼻子骂的时代,可能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适应也好,不适应也罢,历史的洪流也不是个体能够阻挡的了的。
“觉得工作机会难得,待遇挺好,干的也舒心,那就留下来好好干,哪天要是有更好的前途了,谁也不会耽误他飞向更广阔的天空。”
父子俩难得这么平心静气的促膝长谈,徐家兴却从徐建军说的内容中,逐渐意识到,自己这是真的老了。
孩子大了,也出息了,他的很多想法,自己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事后往往证明,就是朝着他说的方向发展的。
这让徐家兴欣慰的同时,也有些儿大不由爹的感慨。
“那我也跟你大姑好好说说,有家骏在这边,以后她也有理由多回来看看,这样我们相聚的日子也会多一点。”
两人正说着,就见徐建民兴高采烈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徐建军看了看时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你们不是去逛街压马路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逛了啊,不过齐学慧她妈妈叮嘱了让她溜一圈就回去,她最听妈妈的话了,我也只能把她送回去了。”
“拉手了没?亲嘴了没?”
本来他还以为弟弟开窍了,议亲有结果,就忙着摘胜利果实,没想到他是个光打雷不下雨的银样镴枪头。
“爹,你看我二哥,都问的啥,你也不说管管?”
“你瞧瞧你那点出息,我跟你娘当初就见了两面,就把亲事定下来了,你小子效率确实值得怀疑,你哥这是关心你,我管他干什么?”
徐家兴说完,背着手晃悠着出去了,显然是不怎么待见这个小儿子,直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只剩下他们兄弟俩,徐建军干脆拐着小老弟的脖子,把他锁到凳子上,大有刑讯逼供的架势。
“都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儿了,有什么害羞的,亲了就是亲了,如实回答就对了。”
“我趁着送她回家的时候,拉住她亲了脸蛋,她追着我捶,嘿嘿,不过也值了,没有白挨打,二哥,你亲嫂子的时候,她会揍你不?”
徐建军哭笑不得的放开了弟弟,他们这完全没有可比性,他跟廖芸别说亲嘴了,早在几年前就开始负距离交流了,现在更是孩子都弄出来了。
他现在不是亲嘴会被对象揍,而是因为不主动表现,会被廖芸认为是嫌弃她。
虽然因为怀孕不够三个月,不能进行那种有益身心的深入交流,但廖芸如果热衷口舌之争,徐建军要是不奉陪到底,可是会惹她不高兴的。
“我不亲你嫂子,她才会揍我,你跟小齐现在已经扫清了障碍,接下来就看你小子如何把握机会,把生米煮成熟饭。”
“我老早就想着煮饭,就是她不同意,每次还有一大堆道理教训我,不过有的时候听她教训,也是怪有意思的。”
徐建军一脸震惊的看着小老弟,没想到他们老徐家还出了这么个舔狗,这才哪到哪啊,就被人家吃的死死的。
“把你初中时候欺负同学的混不吝劲头拿出来,别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人看不起。”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每个人都有和人的相处之道,正常维系关系,徐建军自然不会胡乱置喙,但是如果一味的讨好迁就对方,长期持续下去,这种关系就不正常,早晚是要出问题的。
只是徐建民显然没有什么恋爱技巧,更不懂什么博弈策略,只知道遇到喜欢的人了,就要无条件对她好。
诸不知这种没有一点情绪价值的刻意讨好,反而是女孩子最看不上的。
反而是那种反复拉扯,平淡中加点惊喜,琐碎中加点浪漫,会让她们欣喜若狂,如痴如醉。
“我不敢,那时候欺负女同学,我又没打算给她过日子,就不会想那么多,现在这个是要娶回来过日子的,可不能乱来。”
看这小子一副坠入爱河的陶醉模样,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徐建军也懒得搭理他了。
等廖芸跟老娘说完悄悄话出来,徐建军一刻都不愿意耽误,拉着她直接闪人。
“你急什么,怎么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没事,何燕同志拉着你神神秘秘干什么呢?到底给你什么好东西了,让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也参观一下。”
廖芸也很坦然,从包里拿出来一对玉镯,用红布包着,看起来品相不错。
他也算是一个野生收藏家,这么多年熏陶下来,怎么也算有点眼力。
这对玉镯色彩纯正,翠色鲜艳,就算不是老物件,光看这成色,也值些价钱。
“不错,她这件连我都没见过,保存这么精贵,还毫不犹豫的送给你,证明你这个儿媳妇已经彻底得到她的认可了。”
“阿姨有一个小柜子,里面有好多金耳环金首饰,她说我喜欢可以随便挑。”
廖芸说起这个的时候,趾高气扬,仿佛受到了婆婆认可是很值得夸耀的事迹。
“哈哈,那里面有一多半都是她儿子,你男人我贡献的,你要是拿回来,算不算物归原主啊?”
“那我不管,意义都不一样,你送给阿姨,物品权属已经发生了变化,她对那些东西就有了自由处置权力,给我也跟你完全没有关系。”
“廖老师,别飘的太高,就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了啊,就算是有何燕同志给你当靠山,该打的屁股照样跑不了。”
徐建军说着就在车里动起了手脚,很快就让把廖芸刚刚冒头的气焰给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