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凡的指挥下,两姐妹端着枪分别蹲在野猪两边,咔嚓照了几张相片。
随后陈凡先骑马回去,拉来一辆板车,将野猪拖上车,其他猎物也放上去,两姐妹才满心欢喜地跟在后面回家。
等回到家里,兴奋头过去,姜甜甜才感觉大腿两侧火辣辣的疼,不禁向妹妹投去求助的目光。
姜丽丽两眼发晕,这时候该怎么办?
陈凡还在场坪上整理猎物,看到她们的样子,瞬间便猜到什么情况,便说道,“丽丽,你不是想睡火炕的吗,去把火炕烧起来,你们都在炕上休息一下,我去后面处理猎物。”
说完便拉着板车往后面走去。
两姐妹相视一眼,齐齐捂嘴偷笑。
姜丽丽拉着姐姐就往屋里走,说道,“小凡肯定猜到你受伤了,我先把炕烧起来,你在炕上躺一会儿,等他把獾油炼出来,就给你用上。”
姜甜甜抿嘴笑了笑,“他特意给你抹手的,倒是让我占了便宜先用了。”
姜丽丽挽着姐姐的胳膊,“什么你的我的、你先我先,东西给了我,还能不给用吗,不说这个了,你先坐着,我去拿柴火。”
姜甜甜坐在炕上,拨开窗帘,透过玻璃窗看着陈凡拉着板车走下长坡。
后院牲口棚,一天内第二次开宰。
果然如姜丽丽所料,陈凡先处理狗獾,扒皮、炼油,忙得不亦乐乎。
一通忙活后,先把一小碗冷却的獾油给她们送过去。
至于上药这种事,自然不需要陈医师亲自动手。
嗯,也没机会就是了。
又是一通忙活,直到下午3点,陈凡才将所有猎物都处理完。
皮子都留下等以后再处理,反正这里有动物们看着,根本不怕有野兽来偷。可惜菜花蛇冬眠了,否则威慑力更大。
陈凡挑选了一些处理好的肉货,都放在箩筐里准备好,之后才去房间里叫人。
两姐妹坐在炕上聊得正起劲,说的还都是打猎的事,也不知就不到半个小时的事情,怎么能说两个多小时?
陈凡敲敲房门进来,笑道,“同志们,3点多了,该回家咯。”
两人一起转头看着他,脸色满是愕然,然后一起抬手腕,“已经3点多了吗?”
时间过得好快啊。
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她们自己在聊,陈凡也不在旁边陪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知道他在附近,就有种很安心的感觉,连时间飞逝也不知道。
这时候再不走就晚了,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天黑,陈凡送她们回去后还要赶回来,便赶紧收拾。
来时带的小礼物留下,走的时候带了两箩筐,身上各自多了一件皮斗篷。
嗯,还多了一只猫。
陈凡挑着担子往前走,看了看被姜甜甜抱在怀里的八两,“这只猫没少接受训练,也挺凶的,你们得看着点,别让它们逞凶。”
两姐妹齐齐低头看着怀里的可爱的小狸猫,眼里满是迷茫。
逞凶?是不是有点误会?
不过陈凡特意交待,她们便一口答应下来。
上船、出发、返程。
将两姐妹送回家,陈凡自己也回到家里,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壁炉和土炕里的火只剩一点余烬,屋里的温度也降低了许多,只是似乎两姐妹的气息还在。
他深吸一口气,原地转身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子,再听听外面传来的鞭炮声,站了十几秒,随后也不开灯,走到客厅壁炉旁,加了点炭,将壁炉烧得更旺些。
借着火光在壁柜里拿杯子,冲了一杯咖啡,安静地坐在壁炉旁,翘起二郎腿,捧着咖啡闭上眼睛,不时喝上一口,片刻后,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今天这除夕,还行。
……
初一,是给自家长辈拜年的日子,陈凡没有长辈,便去了卢四爷家里。
对于陈凡的到来,四爷早有所料。
屋子里的炭炉烧得正旺,不高的小木桌上摆着瓜子、花生,还有炒熟的蚕豆。
这种干炒蚕豆也不用油,直接将蚕豆下锅翻炒,或者加细沙一起翻炒,香脆可口,就是有点费牙。
陈凡拎着一罐狗獾油进来,看了看桌上的东西,不禁瞪大眼睛,“哦豁,您还吃这东西,不怕坏牙啊?”
四爷端坐在椅子上,哼哼了两声,“笑话,我能吃这东西?这是给你准备的。”
他拎起茶壶摇晃了几下,给对面的茶杯倒了大半杯茶,“上次你说可以用干果泡果茶,我试了好几次,感觉这个配比不错,尝尝看。”
陈凡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看了看,“呵,您这里面东西挺多。”
四爷抬起头看着他,“错啦?”
陈凡端起茶杯笑道,“果茶嘛,随便,干果也行,鲜果也可以,您爱吃什么就往里面加点什么,哪有什么对错。”
随即喝了一口,“嗯,里面有红枣、花生末、瓜子末、炒米末,还放了蜂蜜……”
他眼里满是好奇,“您哪来的蜂蜜啊?”
四爷哈哈一笑,“野蜂蜜,自己割的。”
随即自己也喝了口茶,满意地点点头,“随心所欲、无关对错,倒是有点禅道在里面。”
喝了口茶,转头看了看正在剥蚕豆壳的陈凡,嘴角往两边咧开,“昨天我还等你过来陪我喝酒,结果没等着。”
他身体微侧,眼里满是戏谑,“有人陪你过除夕?是个女娃儿?”
陈凡干咳一声,抬眼看着他,“您老神机妙算啊!”
对于小年轻的调侃,卢四爷不以为意,哈哈笑道,“这算什么,你小子虽然成天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心里却有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傲气,绝对不会去别人家吃团圆饭。
反观这卢家湾,也没有哪个形影相吊的要去你那里蹭饭,然后你又不来我这里,不是有女娃儿可怜你一个人孤苦伶仃过去陪你,那才有鬼了。”
陈凡咂咂嘴,“大过年的,说什么鬼啊。”
卢四爷呵呵笑着问道,“这么说,定下来啦?是哪家的姑娘?”
陈凡干咳两声,“定是定了,不过年龄还小,不着急。”
卢四爷撇撇嘴,“小怎么啦?农村里面有几个是达到年龄才结婚的?回头你把人请过来,就跟那天三虎子一样,风风光光地把婚宴那么一办,再让大队部给你们开张证明,跟结婚证一样好使!”
陈凡嘴角微抽,“那是他们只在队里生活,人家马上就要去上大学的,哪能这么办事。”
别说,这年头农村新人结婚,领结婚证的才是少数。
而办结婚证的地方,最低也是在公社婚姻办事处。
这个婚姻办事处,也被称为结婚办事处,因为这年头几乎就没有离婚的。
两口子之间有矛盾,先由男方长辈处理,若是女方不服,再由两家的长辈协商解决。
基本上也就到此为止。
实在是闹大的,便由小队长出面。
别拿小队长不当干部,在广大社员眼里,那也是“官”!
所以到了这里,差不多就得了。
真闹到离婚的,不能说完全没有,只能说是凤毛麟角,偶尔出一对,能让十里八乡的乡亲热议十年,说得两家人抬不起头。
而结婚手续也很简单,找大队部开个介绍信,直接去公社婚姻办事处去领证就行。
懒得跑一趟的,又想要个保证,就可以和卢四爷说的那样,直接找大队部开个证明,也有效。
嗯,至少在生产队里有效。
卢四爷听到他的话,又是一惊,好奇地看着他,“要上大学,昨天还去了你家,那肯定不是卢家湾的人,唔……,”
他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转头看向陈凡,“是那个小姜回来啦?”
陈凡连嚼带咽的喝了口茶,对着四爷竖起大拇指,“果然是人老精,您老神机妙算。”
卢四爷又是一阵大笑,笑了好一阵,才对着他说道,“诶,既然都定了,那什么镯子、怀表、戒子,该送的就得送,这聘礼一下,再把酒席一办,事情就成了。管他什么大学不大学,难不成上个大学还不许人结婚不成?”
陈凡,“我也想啊,可是要看人家学校能同意不,要不您去跟学校商量商量?”
卢四爷,“……”
在这里一直待到中午,陪着卢四爷吃了顿饭,陈凡便告辞离开。
倒不是要去给张队长和肖队长他们拜年,虽说都在同一个小队,今天却不适合上门。
他是要回家准备点礼物,今天就去地委,等明天一早,要去姜家给准老丈人和准丈母娘拜年。
至于其他人,且等从地委回来之后再说。
可是还没等他走到张文良家门口,就被一声声“陈老师”吸引出来的张文良拦截住,“走,老安来信了。”
跟着他走进张家,好家伙,堂屋一桌麻将,四个房间各有两桌扑克和花牌,这是全家齐上阵啊。
看见陈凡被拉进来,立刻有人起身让位子,“陈老师,这边来,打两圈撒。”
陈凡还在发愣呢,就被张文良按在椅子上,他还说着,“不会没关系,打两圈就会了。”
杨兴秀一杯热茶已经放在他手边。
两口子配合挺好。
张觉民也在,就坐陈凡对面,对着他笑道,“别担心,我去县里学习的时候,县卫生局和几家医院的医生领导都在打麻将,他们还在单位上打,也没人说什么。”
张文良的老爹、5队的小队长张广文抽着烟走出来,递了一支给陈凡,“陈老师放心,公社上也在打,安全得很。”
陈凡眨眨眼,原来开放这么快的吗?
还安全得很?
啊,对了,安全。
陈凡转头看着已经坐下洗牌的张文良,“安哥来信说什么?”
张文良却没有马上回答,先吐了句槽,“这个老安,竟然寄平信,连拍个电报都舍不得,电报一个字才7分钱,100个字也才7块,他要是拍电报,说不定我们都已经去上海了。”
然后张觉民就在旁边插了一句话,“去了上海就在上海过年,住招待所还没地方吃饭,天天啃窝窝头?”
春节连饭店都要关门休息,可不是只能啃窝窝头么。
也就是招待所性质特殊,要照顾旅客,否则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张觉民又说一句,“你也不能怪小安太抠,如果还是前两年,发个电报一个字才3分5厘,说不定他就拍电报了。现在一下子涨价涨一倍,小安又没有工作,可不得节俭点吗。”
张文良也只是吐个槽而已,见老大都发了话,便讪讪笑了笑不吭声,一边码麻将,一边对陈凡说道,“老安回家以后,先休息了两天,就去打探养殖肉兔的消息。
你别说,打听这些消息还挺困难,主要是前几年的影响,很多养殖户吃了大亏,所以谁去问都说不知道,他工作也没什么进展。
后来还是通过叔叔阿姨,哦,就是他父母的关系,拐弯抹角了好几圈,才找到崇明那边的一个农场。”
长城摆好,硝烟便起。
张文良满脸严肃地看了看牌,小心翼翼地摆好麻将顺序,犹豫了半天后,在陈凡想着要不要叫醒他的时候,终于打出一张牌,“三万。”
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桌的张长江迅速拿出两张牌,“吃。”
陈凡惊讶地看着他,“队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张长江憨厚地笑了笑,“你们不是要讨论去上海买兔子吗,我就过来听听。”
陈凡嘴角微抽,拜托,你才是大队长好吧,最后还要你拍板的啊大佬!
然后刷地拿出两张,“碰。”
一边将张文良打出的三万拿过来,一边对着张长江笑道,“不好意思啊队长,抢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会打麻将?”
陈凡慢条斯理打出一张红中,“略懂、略懂。”
张文良抓抓脑袋,看了一眼老婆,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看向陈凡,“咳咳,那个,小凡,刚才没说打多大,我们就是小赌怡情,玩一m……分,没问题吧?”
其他人惊讶地看着他,刚才不是玩一块吗?
陈凡左看看、右瞧瞧,视线落在张文良脸上,“你刚才还在笑安哥呢,结果自己就玩一分?”
“那就一毛!”
张文良果断拍板,转头看着对面的张长江,“大伯,到你了。”
张长江眼睛狂眨,迅速反应过来,瞟了一眼陈凡,再小心翼翼地摸牌。
心里却在揣测,好家伙,难不成这小子还能精通麻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