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董旻手下派出的两拨人马,确实是到了虎牢关。不过,因为虎牢关变乱和溃军的原因,初来乍到不明所以的他们,不是被正在内讧的将士们砍死,就是被人潮裹挟着偏离了原来的行军路线。
第一波人马直接死于乱军之中。第二波人马被人群裹挟着向南奔跑了数里之后,方才堪堪稳住阵脚。
他们专门盯着落单的或是小股的逃兵下手,抓了好几个人之后,才了解到了虎牢关内讧的大概情形。
得知消息的他们大惊,急忙催促战马前去向董旻汇报,却因为被冲散后不熟悉道路,硬生生地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一来二去,自然就比派去旋门关传令的士卒晚回来了很多。
董旻的副将挨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训斥,窝着一肚子火,找到直属于自己的军侯,破口大骂了好一阵子,然后才准备让他再度派人去查探虎牢关方向的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派出去的第二拨人马终于回来了。
“王老三,你他娘的什么情况?!老子派你去虎牢关传令,你这是去散心了吗?”还不待副将责骂,军侯就抢先指着这拨人为首的一名队率骂道。
“派往旋门关的人早早就返回来了,你们是想要尝尝军法的味道吗?”副将不甘落后,也跟着喝骂道。
“将军,军侯,恕罪,恕罪啊!”王老三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带着一脸谄媚之色说道:“这次前往虎牢关,却是遇到了大情况啊!”
“哦?遇到了什么大情况,你倒是说来听听?如果你的理由不能说服我,就小心你的项上人头!”副将冷冷地道。
王老三听得此话后,当即被吓得浑身发颤,连忙翻身一滚,落下马来,跪在副将和军侯两人马下,哭丧着脸痛斥道:“将军恕罪,那虎牢关胡轸真不是个好东西啊,我等之所以此次来迟,就是因为他之故!”
“哦?怎么?那旋门关的徐荣都不敢抗命,难道胡轸还敢为难你们不成?”
“还有,你什么时候敢妄议我军大将了?这可不像一向软骨头的你啊。”副将带着淡淡地寒意说道。
“请将军明鉴!那胡轸先是箭雨洗地诛杀了吕布和并州军,后面又强迫战斗许久的士兵守城,导致虎牢关内士兵哗变,此刻虎牢关怕是已经失守了!”王老三哭喊道。
“什么?!”
副将和军侯都是大惊,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你再说一遍?”副将愣了半晌,猛地跳下马来,一把揪住王老三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千真万确啊,将军!”王老三尽管被吓得颤颤巍巍,但为了自家小命,还是鼓起勇气慌忙解释道:
“我等到达虎牢关外的时候,许多溃兵已经朝着外面冲出来了,我等躲闪不及,被人潮裹挟着向南走了很多路,才找到机会停下来,抓了几个人打听到的消息。”
“那也不能让虎牢关失守啊!胡轸那厮是干嘛的?!”副将怒吼道。
“将军,胡轸已经在哗变中被杀了,其他将校也死了不少。听说后来一个伍长力挽狂澜,组织起了一部分人,但具体情况,属下不是很清楚。”
副将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太严重了,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能够承受的范围。因此,他只是略作思考,便放开了此人的衣领,冷冷地说道:
“这事儿,我已经处理不了了。你跟我去见董将军吧。”
“啊?还要去见董将军?”王老三一脸不情愿之色。
“怎的,你不愿去?”副将阴狠地笑道,露出一口大黄牙。
“属下愿意!属下当然愿意!”王老三慌忙说道,“将军有令,属下岂敢不从!”
一刻钟后,盘问了王老三许久的董旻,已经大概搞清楚了虎牢关最近两天发生的一切。
“你所说的这些,能确保其准确无误吗?”董旻看向王老三,沉声问道。
“启禀将军,属下哪敢欺瞒将军啊!这些都是我和手底下的兄弟们,辛辛苦苦地从咱们溃逃的凉州士卒口中打听到的,他们肯定不会欺骗咱们啊!”
“并州军和那吕布,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董旻冷笑着道,“这群人仗着自己兵强马壮,手底下有点实力,便不把本将放在眼中。不给他们一点教训,还真以为我兄麾下,离开了他们并州军就玩不转了!”
“凉州军那么多跟着我兄混了多年的老人,见了本将不还是毕恭毕敬?这些后来加入的宵小,也敢自命不凡。没了他们,我们凉州军一样天下无敌!”
“将军说的是,没了他们并州军,咱们凉州军一样横扫天下!”
“胡轸将军干得好!就他们那些贱种,居然还敢冲击城门,就该被乱箭射死!”
两支出身地不同的部队本来就矛盾重重,此刻见董旻出言抨击并州军,顿时有不少人开口附和。
“不过,胡轸这厮,对待并州人心狠手辣也就罢了,为何对待咱们凉州人也是如此。”董旻皱了皱眉头,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没了并州军,凭着咱们近万的凉州健儿,依旧足以守住虎牢关。但这一场哗变,如你所说,胡轸不但把自己的老命给丢了,还把一半的士卒和大部分将校牵扯进去了,真是该死!”
“虎牢关更是因此可能会失守!若不是看在胡轸为我凉州军建功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我现在就想派人掘了他们家祖坟!”董旻恶狠狠地咒骂道。
“将军息怒。”副将出言相劝道,“胡轸这厮瞎胡搞,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惩罚,死于乱军之中,尸骨难存。如今最重要的,是我军接下来一步该如何走?”
“当然是加速前往虎牢关,一探究竟了!传令徐荣,让他也往虎牢关赶来。”
“不可啊!将军。”一名比较亲近董旻,而且脑子也比较灵光的校尉出言劝道,“虎牢关此刻很可能已经失守,联军说不定已经入关。将军此刻只有五千兵力,贸然前去,很容易发生危险!”
“有何不可?”董旻傲然道,“我凉州健儿骁勇善战,机动性强。就算打不过,难道还会在他联军手上吃亏不成?”
“可是如今虎牢关部队已经溃乱,将军再向前进军,部队阵形都会被乱军冲乱!”校尉继续劝道。
“那要你说,应该怎样?”董旻不耐烦地问道。
“将军,按照方才这王老三所说,虎牢关内,已经有一人重新组织起了部分部队,我军便在此停军,静待这支部队归来,然后与其合并即可。至于乱军,实在是难以收拢,就放任他们离去吧。”
“到时候,我军实力强大了,而且关于虎牢关的情报也更加准确了,再决定如何去做也不迟。”
“不是说组织起溃军的是一名伍长吗?这种人有何资格担任将领之位?我军直接前进,等到遇到他们了,直接吞并便可!”董旻不屑地道。
“千万不可啊!将军。此人能够将已经军心大乱的溃军重新聚拢起来,且不说其本事就足以担任将领职位,就是其声望,在现在的溃军里也是极高的。将军若是贸然夺其兵权,怕是会引发再次哗变啊!”校尉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
“再说了,那旋门关徐荣如此豪爽地便遵从了主公军令,放下了对将军的芥蒂,这其中万一有诈呢?他手里的兵力,可是比将军多了不少啊!”
“你所说的,也有些道理。”董旻冷哼一声,“那便到时候再看吧。若是此人识相,我便联弱压强,利用他排挤徐荣。若是他不识相,我便先吞并了他的兵力,再收拾徐荣!”
……
霍霄虽然不担心前往洛阳的路上出什么岔子,但出于谨慎起见,还是派了数名信得过的士卒在前面侦察。
就在霍霄思考着如何在将领云集的董卓麾下迅速崛起时,一名士卒匆匆忙忙地打马归来,对着霍霄禀告道:“将军,我军前方出现大批人马!”
“哦?可曾看清是何人统领,大概有多少之数?”
“回将军。观其旗帜,应该是董旻将军,约有骑兵数千。”
“董旻将军啊。你刚才说,他与那负责驻守旋门关的徐荣将军不和?”霍霄转头,微笑地看着一名已经投靠自己的中层将校道。
“是的。”这名将校笑道,“将军此前明珠蒙尘,只担任最底层的伍长之位,可能对于咱们凉州军高层将领之间的恩恩怨怨不甚清楚。董旻将军最看不顺眼的,除了并州军诸将领之外,便是这徐荣将军了。”
“而且,徐将军似乎也对董将军很是不服气。”
“如此啊。”霍霄摸着大光头,微微一笑,“接下来,似乎可以有好戏看了。只要尔等按照我的命令行事,我等这些败军之将,不但会免于受惩罚,而且还可能会被重用。”
“居然可以如此?还请将军指教!”众人闻言,纷纷欣喜地问道。
“先不急。加速行军,等到和董旻、徐荣二将军会合后。我们便好好地来一场三方会谈吧。”霍霄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