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灾已经消停下来了，学校里滞留的住校生已经基本上回去了。
    实际上阿玥也该回家了，听说就前两天、她姑姑已经到了龙山，现在俩人一起住在附近的酒店里，本来确实该走了。
    然而阿玥认真地回答道：“都到现在了，假期也就只剩两周多一点啦。现在游戏刚上线，我还是以工作为重，所以今年我打算不回家了。”
    你就不能去看看你爸妈么？陈钦心里嘀咕着，还琢磨着怎么劝劝她，阿玥又道：“最近公司股价似乎稳住了，如果能够顺利走下去，也许快看公司真的能有救，而且我隐约有些预感，爸爸说不定很快就能……”
    她踟蹰了两秒：“很快就回国了。”
    “哦……”
    另外两人不知道顾文杰的事，没有在意，而都说到这份上了，陈钦只能怏怏地接过篮球，继续在场上投篮了……
    倒是没想起还有一件事，接下来两个人在打球、两个人在场外，四人基本上在讨论接下来的更新计划——对普通内容型游戏来说，上线意味着基本上做完了，不过社交游戏毕竟不一样，它追求玩家长期在线，对后期运营能力有较高的要求。
    现在游戏刚上线，阿玥又想把一些之前比较简陋的东西尽快优化好，要做的事确实还挺多的。
    几天没见，倒是有一大堆事要说。
    不过毕竟天气太冷，大冬天的打篮球果然还是有点不太自在。
    四人约好了接下来电话联系，宋子云把他的成果交给了阿玥。
    出校门的时候，陈钦想起那件事：“对了，你既然过年不回家，有空和你姑姑来咱家吃饭啊，外边应该挺不方便的吧。”
    郭阳听后也说：“那你们也来我家嘛，我也说过咱们做游戏的事了，我妈也想招待一下大家呢。”
    宋子云也说：“我妈中午也说有空想跟咱们聊聊呢。”
    阿玥笑眯眯地答应：“好，过些日子我一定来！”
    听起来有点敷衍，她好像都兴趣不大。
    结果刚出了校门，她却东张西望地看着，高兴地指着校门斜对面的一家店：“诶，奶茶店开门了。”
    然后突然说道：“哎呀对了！前两天从临安那边来了份文件，陈钦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却完全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又问：“郭阳，宋子云，你们两个去哪呢，要不要去工作室？最近工作室电脑比较紧张，不过我们放数据那台电脑上了锁，密码郭阳应该知道……”
    转眼间，阿玥一通操作，把其他人安排得明明白白，而她拉着陈钦去旁边奶茶店里了……
    郭阳二人有点疑惑，看着她带着陈钦进了奶茶店才反应了过来。
    不过阿玥还真有事。
    进了奶茶店的小隔间，阿玥从小挎包里拿出几份文件，交给陈钦。
    “你也该去找个经常合作的律师了。”
    陈钦接过文件，一看果然是快看那边的合同过来了……
    之前周红祎亲自来了两次，虽然诚意都是有的，但都没谈拢，尤其是上次阿玥说自己有个社交游戏的时候，公司跟她有原则性分歧，最后没合作成，结果阿玥自己把东西做出来了。
    现在再谈，可就不是上次的价位了。
    现在全世界的资本都在追逐社交网络，而她的游戏又是社交网络的明星，上次尚且还因为题材比较新、显得不确定性比较大，但这次已经有确定的成果了，公司大概是真的没话说了。
    所以现在只能来重新找她，再开条件求她回来，陈钦一看，似乎是给了三份粗略的交易方案，条件都不错；阿玥自己没什么谱，实际上她一开始的目的只是让公司的股票上涨，现在游戏成功了，她的目的跟一开始其实也没什么变化。
    陈钦粗略看了看：“还不错，这是周红祎来给你的？”
    “不是。”阿玥端着两倍奶茶进了隔间，提到这件事就很高兴，“是他派人来的，说是最近有事，不过我猜大概是因为上次没谈好，这次是不好意思了……嘿嘿！”
    陈钦想了想也是：“有可能，毕竟那么多人兴师动众跑来龙山，让你这么一条大鱼给跑了，你说丢人不丢人，换我我也没脸再来了。”
    “那这合同怎么样？”
    “挺好的，公司原则上不收你钱，免费帮你招人发工资，你说好不好？”
    阿玥问道：“可这样的话，公司图什么呢？”
    陈钦看着文件说道：“公司的条件是你要用他们的配套设施，还要正常支付给公司一些渠道费用。”
    阿玥自己也看过了：“合同上说的是、想从咱们的收入里抽水一半……”
    “别急，这个不是必须的，而且他们会有交换条件的，目前他们提了三种。”陈钦说道，“一种是直接买断，这个跟上次的提议差不多，但是价钱最高；一种是用公司的股票给你，用股权交易的方式获得游戏的独家发行权；还有一种是直接给你钱，好处是版权更自由，相对来说钱少不少。”
    “这个我也看到了……”阿玥说咬着吸管说道，“其实我觉得无所谓啦，我觉得他们让我继续做游戏，那我把游戏直接转让给公司也可以，但是事到如今，我要是这么答应了岂不是显得很好欺负？”
    “这就看你自己了，但公司给你股票，这样你的利益就与公司绑定了，相当于是你签了一份和公司共同利益的保证书。”陈钦说道，“不过你家的利益本来就与公司差不多一致，所以这一条其实只有好处，我建议你选这条。”
    阿玥直接说道：“那就这样吧。”
    “且慢，现在还没说好要答应呢，选择接受这个条件的话，那你得使用公司的配套设施，这一条你得考虑清楚，而且公司给你发的股票还挺多的，我算一算……”
    陈钦用手机打开计算器算了算，然后给阿玥介绍了起来。
    “这笔股票值总公司股票的2.1%，不少了，毕竟现在快看的市值虽然缩水，但是也有接近10亿人民币，给你这些笔股票差不多有两千万，这么多钱当然不是白给你的。”
    陈钦说着，继续解释道：“接下来你的游戏要给公司抽水，就是说将来如果你有收入，他们会划走一半，并且你要向董事会提交一份接下来的开发计划，做不成的话不会有惩罚，但是如果能做好，公司要从收入里拿走一般，这对你来说不太公平，所以他们给了你那笔股票。”
    阿玥有点迷茫：“这么多啊？”
    “不然呢，你以为折腾这么久是在计较什么？再说这股票现在你提不走，给你这么多就是让你好好安心做游戏，如果公司退市或者倒闭了，这些东西就都是废纸。”
    阿玥点头：“好吧，其实已经差不多知道了，这个条件当然可以接受。”
    陈钦点了点头，又翻过一张纸：“与此同时，你的游戏也要一定程度上配合公司的总体决策，当然这个他们会与你商量，不过既然是一个公司，那行事当然要步调一致，只是因为你的快玩公司背景复杂，我建议让你家大人去跟他们好好谈谈，公司的人未必要轻信，但你马伯伯他们也不一定可靠。”
    阿玥呼噜噜喝奶茶：“这当然是应该的，毕竟你刚才说了，大家都是为了让公司更好嘛。”
    陈钦继续看着合同：“为了达成这个条件，你的游戏的配套设施可以免费转让到公司，也就是说以后你不用再给员工发钱了，你需要的人公司的人力部门会帮你找来，并且提供劳动环境……”
    “比如说黄光刀老师？”
    “你可以让公司把他挖过来，不过他愿不愿意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陈钦想到了一件事，尴尬地摸了摸脸，“当然别人也可以，游戏是一种现代工业产品，除了你自己，其他东西都是可以替换的，这才是科学的游戏团队。”
    “那你呢，陈钦？”阿玥捧着奶茶，认真问他，“要不要我们一起去临安？”
    陈钦没什么语气波动：“感情上当然是可以去的，不过莪现在的生意就挺赚钱的，你怕是挖不起我。”
    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阿玥却认真道：“那些股票我可以转给你，游戏也可以给你也抽水，反正游戏基本上是你教我做的，你现在也一分钱都没要，我觉得不太公平……再说我觉得你肯定也喜欢做游戏嘛。”
    陈钦笑了：“你可别把事想的太简单了，我和宋子云、还有郭阳虽然帮了你，可咱们还没成年，你没法跟我们签劳务合同，再说公司股票是给你的，自然不能让你直接卖出去，转让当然也不行。”
    阿玥转而问道：“那我要求把工作室开在龙山怎么样？反正咱们有在线办公，有私人仓库，也有云服务器……”
    陈钦只能告诫她：“龙山毕竟在内地，没沿海那么发达，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你总不能事事都靠咱们几个未成年啊，人情契约当然也没法律契约可靠。”
    阿玥点头，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好吧，不过我是真的觉得远程办公很方便，就算有了固定办公区域，我觉得那样也更有效率，另外云服务器也应该保留嘛，咱们的游戏是国内外都在运营的，如果全部搬到临安，那以后该怎么办？”
    这似乎确实是个重要的问题，不管她去不去临安，至少服务器问题真的很重要。
    于是阿玥当场给那个快看公司的人打了个电话过去——那人其实也在龙山，不过东西合同上都写清楚了，之前周红祎也远程跟阿玥和她的家长谈过两次，所以今天也没请他过来。
    在奶茶店的小隔间里，阿玥把拨出号码，就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林叔，您好，我想再问点合同的事……”
    简单说明情况后，对面快看公司的人马上答道：“这事啊，你问服务器……这挺简单的，咱们老早就准备好了。”
    阿玥犹豫道：“可是咱们的游戏最近在海外也很有人气，所以咱们的服务器该怎么放？如果只给国内，那国外的通信质量怎么保证呢？”
    电话对面的大人听起来很有信心：“你不用管那么多，交给我们就行。”
    阿玥道：“可是我们毕竟人不多，也要尽量为公司省预算嘛，如果公司没有方案，不如就继续用星系的云服务好了。”
    对面的大人笑着说：“所以才说你不用担心了，外边有的咱们都有，最近雅虎的新sns要上线，叫‘雅虎关系’，到时候你的游戏可是护航大作，咱们能不上心吗？”
    陈钦没说话，这是人家公司的内部通信了，他搁这偷听有点不礼貌，但也有点新东西，比如雅虎最近要做个sns他听说过，不过叫‘雅虎关系’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一听就是个熟人社交的玩意，不过也是一听就是一脸暴死相，产品逻辑大概能猜到，因为他的‘蝴蝶效应’，现在国内社交直接被微博网这个版本答案给打垮了，校内网虽然翻起了一点水花，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走出校园的希望了。
    雅虎大概是瞄准了天朝的白领社群，想搞熟人社交，但天朝文化基因就没那么热衷于在网上挂张大头照，等需要这种服务的时候已经是移动互联网了。
    阿玥倒是还在聊她的游戏：“这个我知道啊，他们要做的是雅虎关系嘛，是个熟人社交软件，还说要给我的游戏另开个独立服务器，但是这个网站只在国内运营嘛，国外该怎么办？”
    那个快看公司的人说道：“国外当然也有人要搞。”
    “但是我们更新啊什么的该怎么办？我看其他那些公司，好像每次协助更新、还有动态加服务器什么的都需要重新签合同，感觉挺麻烦的。”
    对面的大人安慰她：“这你就不用管啦，云服务嘛，又不是只有星系一家在做。”
    阿玥好奇：“所以我们要换其他公司的云服务吗？这样好像也行。”
    对面的大人神神秘秘地说道：“嗨，都说了让你别担心了，不过既然说到这了，咱可以给你再透个信，雅虎最近也在搞云服务，就是照着星系云做的。外国是雅虎本部在搞，国内就是咱快看在代理，到时候你的这个《好友大乱斗》，还有咱自研的《三国名将志》都会搬到咱们自己的云服务器上，以咱们的技术能力，等搞出来后只会比星系的更强，所以你就尽管放心吧！”
    一番鸡血打下来，阿玥年纪还小，好像还真给打上头了。合同倒是还没钱签，但阿玥差点就直接答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后，陈钦告诉她让她多写点抗风险条款，阿玥甚至都还有点不太乐意：“你说万一公司因为不可抗力倒闭了怎么办，这应该不会吧……”
    好说歹说让她把注意事项加上了，接下来就可以回去交给家里大人慢慢讨论了。
    不过回去的路上，阿玥问陈钦：“陈钦，雅虎的技术很强吗？比起星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