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063：分工（二合一）
    李思彤稀里糊涂地跑进来做和事老，把事情搞得越来越乱。
    不过这句话似乎真的说准了，阿玥说道：“我才没在气人呢。”
    然后仿佛生怕李思彤再说什么，恼火地推着她到后面说悄悄话去了；陈钦看着两人的背影……心想也许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吧。
    对于阿玥来说……她是个有点特立独行的大小姐，虽然实际上的性格有点幼稚，但她一直在试着武装自己，至少在努力让自己表面上变得成熟起来，所以她开始认识各种各样的东西、学习一些目前阶段有点奇怪的技术、甚至自己参与到了行业最前线，还多少做出了一点成果来。
    对现在的她来说，大概本来不该有什么忧愁与烦恼，就算有，也应该是在家庭或者生活、亦或是在其他方面。
    所以……现在就算是知道了身边一个指点自己走上了这条路的同龄同学其实是个跟自家有关系的大公司的重要关联人，就算她出于直觉发现了一点别的东西，那她会怎么想呢？
    对这个年纪的一般小女生来说，本来应该是开始‘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时候，这时候可能会想用矜持在不对等的交往中为自己争取一点任性的安全感，当然犯不着跟他折腾这些东西……而如果更加成熟、或者说市侩一点，能够意识到资本的巨大威力、又真的知道了再怎么瞎折腾也不如有钱人砸两个钢镚儿下来，真的想要把‘讨好’付诸行动，实际上也用不着这么刻意地摆出这副看似尊敬、实际上有点生疏的相处姿态。
    至于她的想法……
    虽然有点突兀，但是开学已经有大半年了，在工作室也一起做过两款产品了。
    所以陈钦感觉他能够理解——
    没错，这大概是某种感情。
    可能对小学刚毕业的小孩还有点早，但是对正要步入中学二年级的少年少女来说，大概正是这种时候。
    青春期，情窦初开的年纪。
    在逐渐长大的年纪接触到了大千世界的黑暗与诱惑，总是错把一点并不新鲜的感情当成永远，会为此做出一些常人理解不了的奇怪举动，开始说一些奇怪的话，并且变得纤细敏感。
    虽然有点傻，但是……
    陈钦这样想着，一个人下了楼。
    站在班级的晨练队伍里，片刻后阿玥跟李思彤下来了，她再次偷偷看了陈钦一眼，然后骄傲地回过头去，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反手自己扎起了头发。
    晨跑之后回到教室，她对陈钦说道：“辛苦了。”就没别的话了。
    第二节课的时候，宋子云来聊天，他显然有问题要问，略作犹豫之后采取了个比较委婉的问法。
    “陈钦，今天下午你们去工作室吗？”
    陈钦说道：“今天我还是有事。”
    这时阿玥也说：“最近公司那边，对我们的游戏有点别的安排，遗迹大乱斗这两天就先算了吧！”
    这时已经能感觉到那股很明显的小情绪了，郭阳和宋子云听后很失望地回去了。
    然而两人回去，阿玥收拾起了自己的书桌，陈钦却对她说道：“移植的事，是定下来了吗？”
    阿玥昂着头：“你不是知道么？”
    “也好，我就是问问你家的意见。”陈钦看着她的反应，故意道，“既然你家没事了，星系那边愿意支持，你自己也可以出力，那么接下来咱们的工作重点就放在移植这个游戏上，你觉得怎么样？”
    阿玥点了点头，似乎是没什么情绪波动：“星系软件也支持移植，跟你说的一样呢。”
    她隐约有点责怪的语气，陈钦装作是没听懂：“是啊，不过这么做对咱们、还有快看都有好处。你既然说你可以配合，那从今天开始，我就先教你怎么做移动游戏吧。”
    “哦。”
    阿玥接受了安排，然后日子就这样平常了起来。
    之前两次都是这么做的——第一次做好友大乱斗的时候，陈钦手把手地教她把一个小学时写的策划案做成了一个完整的社交游戏。
    第二次的gamejam，算是利用一场小型活动，在两天内完成了一个游戏从构思到推出的绝大多数过程。
    眼下似乎又要开始一场新的旅途，虽然有很多事都不一样了，但学习的过程一如既往。
    “手机是个以便携为主要特征的设备，它本身具备社交属性，既可以直接使用手机上的其他社交工具，也可能会让手机用户本身就处在重度社交的环境下——也许好几个手机用户在面对面使用手机，他们甚至不需要去网吧就能一起玩游戏，又或许用户在办公室或者自家客厅里，比起和网友聊天、更希望和身边的其他人说话，他们不喜欢手机游戏占用他们太多的精力。”
    “所以手机用户一般不是那么注重社交，甚至往往需要一心二用，虽然不同文化地区的喜好不同，比如日韩的手机用户就相对更加喜欢重度内容，咱们天朝因为人多，也是什么样的产品都有人喜欢……”
    “但是在最大的天朝和欧美两个市场，休闲游戏都是绝对的霸主，所以既然要移植，但咱们这次的游戏要尽可能简单，尽可能下沉，尽量不占用大段游戏时间……你在听吗？”
    这天下午，陈钦给阿玥上了一节手游制作人的基础课，阿玥倒是认真听了，但是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我们的大乱斗，是不是不太适合上手机？”
    又试探性地问道；“如果是休闲游戏，咱们是不是另外做一个比较好？”
    这么问的时候她似乎有些期待了起来，但陈钦说道：“可以是可以，但休闲游戏是个很成熟的赛道，你想过我们要如何在这里脱颖而出吗？靠这个大乱斗是咱们唯一的捷径。”
    阿玥大概是有点不以为然，然而之后闲聊的时候，顾老爷子关注着星系软件的新闻，也跟她说了点相关的信息——说是星系软件的动作突然快了起来。
    开天os的生态布局正在加速——最近饭桶杯上陆续出了几个不错的作品，系统本身的更新在稳步推进着。
    而为了开发优秀的第一方游戏，星系软件财大气粗，又收购了不少独立工作室——大的有几个，比如美丽坚的休闲游戏巨头popcap，小的很多，比如日子那边的独立休闲游戏工作室开罗。
    “你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啊！”顾老爷子这么对她说道。
    想到接下来的竞争大概确实没那么小，阿玥理解了之前陈钦的话，却更加低落了下来，回到学校，继续听陈钦讲起了课。
    不过毕竟之前已经差不多入门了，手机游戏虽然特殊，但也没那么特殊。
    两天后，该讲的都抽空粗讲了一遍，接下来本来应该是实践阶段了。
    如果说还差什么，大概是机器交互——对手机游戏来说，前所未有的点触平台让ui与玩家与机器的交互方式变得格外重要了起来，现在市场上也还没有一套完整的操作方案，这个还得自己琢磨。
    所以陈钦给她布置了两个任务。
    任务倒是离题不远，陈钦让她给自己的《遗迹大乱斗》设计游戏界面和操作方式。
    然后又折腾了两天，阿玥交了作业；陈钦指导她修了几次，说是合格了。
    阿玥问：“那接下来这些ui会用在未来的游戏上吗？”
    “不会的。”陈钦坦率道，“星系那边的专业美工已经设计了另一套ui，正好你还在学习阶段，不如你看看他们专业的是怎么搞的吧。”
    说着把提前准备的示例邮件也转发了一份给她，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了两份提前打印出来的别人的ui方案。
    阿玥看了看，东西确实比她做得好，原来已经定下了啊。
    她有点失望，而‘课程’就这样继续着。又过了两天后，五月接近月末。
    开发前努力了几天，这下界面设计也学完了，是该正式开始做游戏了吧。
    阿玥大概也有点等不及了，但是这次不知为何，陈钦又加了很多练习实践工作，不断布置任务，让她熟悉一个好像不怎么完善的开发用的软件，还让她写软件的使用报告。
    好不容易有一天陈钦要去工作室，阿玥就跟着一起去了。
    路上、她试着给自家的移植游戏的设计方案提了点意见。
    “陈钦，我们的战斗轮是不是太简单了呢，只是把兵力当成一个数字，这样战斗会不会有点无聊？”
    “还有把建筑做成卡片，这样建筑的元素也完全没有了，我还是觉得它跟遗迹大乱斗根本不是一回事……”
    陈钦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背着那个小挎包，戴着小圆帽，明明刚放学，特地回家换了去年那套开会时候穿的小裙子出来，季节倒是对了，就是……
    陈钦道：“按理说你已经做了两个游戏了，现在应该也已经能有些这方面的心得了吧，你觉得做游戏是什么呢？”
    阿玥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陈钦提醒她：“既然是游戏，那么游戏里的一切情况，理论上应该都是由设计者制定后才会出现的；你设计一个宝箱，玩家就会打开、从里面获得你要给他们的东西；你给一个怪物填上血量，考虑的不只是它到底该有多厉害，而是玩家战胜它需要多少经历几次操作……”
    “你是说我们要根据实际情况妥协吗？”
    “不是。”陈钦说道，“这就像是一个在餐厅打工的女孩想要讨顾客欢心，你要把自己打扮得光鲜靓丽，要谈吐风趣，并且一定程度上了解对方的喜好……”
    “但你不一定要把顾客迷的神魂颠倒，你只要达成你的目的就够了。”陈钦道，“可能只是想让顾客付一笔合理合法的小费，可能只是想拓展一下人脉，甚至可能这些都不需要，你只是想证明自己的魅力，有了这个目的，我们才能在这个地方收获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样旁敲侧击地说着，阿玥点了点头，陈钦用余光打量着她，她的脸色不是很好，像是个在听家长说一些无聊道理的初中女生……
    不过想想大概已经快到极限了吧。
    这几天带她帮忙测试，还真帮了不小的忙啊。
    但是她大概并没有意识到——自从上次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其实陈钦的计划已经有点不一样了。
    做个游戏当然重要，当然现在游戏也仍然在做，作为让平台流行起来的关键，现在正是让开发者聚集过来而无所不用其极的时候。今年的饭桶杯稍快一步，后续跟上的黑莓和诺基亚也各显神通，钱当然要烧，支持工具当然也要有，就连塞班也宣布要开源了，当然这两家的系统毕竟都有自己的系统硬伤，竞争力不一定够强，谷歌和苹果又被其他问题缠身，一时间也无力威胁到开天的地位。
    只是这段领先的窗口期应该不长，一旦对手反应过来，被人追上翻盘的可能性仍然是存在的。
    所以这种时候怎么办呢？加大力度撒币是个不错的办法，自己做个示例的产品也是个办法，只是作为热衷于渠道的天朝企业，‘我都好心开源系统了，还要花钱请开发者入驻？’虽然不妥，但是也不能一味反其道而行之——毕竟直接给人发钱本来就是不太长久的激励模式。
    现在回顾上一轮的历史，在安卓、ios与一众其他早期智能机系统当中，生态最完善的其实是ios，比起盗版泛滥的安卓，ios的开发者能够得到稳定收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当时苹果背后还有一大批苹果系的天使投资人，专门出钱资助ios软件开发，他们扶植起来的一个好东西就叫‘cocos-2d’。
    这个东西，简单说就是个开源游戏引擎。
    不可否认的是它的性能不强，毕竟它名字写着是2d，实际上后来虽然也能用来跑3d了，但肯定没unity厉害。
    不过就算性能没那么厉害，用作过渡是足够了。
    现在拿出来……不能给开发者发钱，但是能降本增效，其实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发钱了。
    折腾了几天，这个引擎已经有个眉目了，接下来可以开源了继续慢慢搞，不过在那之前……
    陈钦又看向阿玥。
    几天了，她倒是还挺配合，本来以为她肯定半路上就不乐意干了，结果还真的能沉得下心继续陪他做移植。
    这时候作为长辈，当然要好好做好她的心理引导，不过她这么阴阳怪气，陈钦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且现在实际上的工作重点已经忘别处去了，看她这样，陈钦莫名地产生了些许恶趣味，刚才那样故意‘说教’没用，陈钦换了个方式，对她说道：
    “说起来，咱们说好的宣发流程也要开始了。”
    阿玥惊讶，而陈钦又故意问：“那当然要把用户全部转移到咱们新作上来，你待会准备一下，准备在微博上发个公告吧，就说以后《遗迹大乱斗》的主要开发工作要到移动设备上进行，不如你马上打个草稿，写好了给我看看……”
    阿玥郁闷：“可是说好了可以两头一起更新的啊！”
    “可以是可以，但是现在地图都没人维护了，不如早点不做了，绝了他们的念想……”
    说着，陈钦好像还在继续劝她：“另外，既然打算要移植，那原来在其他商业游戏平台上的残余项目都变得没有意义了嘛，与其半死不活地拖着，早点扔了说不定还轻松呢。”
    阿玥终于忍不住了，在马路上停下脚步：“我觉得不是的。”
    “不是什么？现在大家都同意移植了，星系软件、快看的高层都支持，咱们的团队都拉起来了啊。”
    又说：“况且你本来也看好开天手机，当初开始做游戏，目的也是为了拉升公司的股价，现在股价涨了那么多，如果这个游戏做好了，说不定能被直接收购，到时候你的公司也就完全高枕无忧了。”
    阿玥无奈，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却突然道：“但刚才你说的——做游戏既然是在交往，为了对方打扮了自己，让自己的谈吐变得风趣，费力了解了对方的喜好……”
    “当然是有自己的目的嘛，不然你以为是在做什么？”
    “其实我觉得肯定是有别的东西。”阿玥道，“毕竟咱们当初gamejam的时候也没想到那么多嘛……”
    “然后呢？”
    “不然……如果都是为了功利的目的，你当初为什么要帮我呢？”
    陈钦被她问住了。
    这都几天了，阿玥终于带着些许得意抿着小嘴，但也更加殷切地看着他，看起来格外认真了起来。
    “一码归一码嘛，”陈钦问，“所以你还是不想放弃那个地图？”
    “嗯，我想好了，虽然我也知道它没用……”
    陈钦又确认了一遍：“但我没空做那个了啊，你想自己一个人继续开发？”
    “是啊，玩家都是冲着它来玩的，他们玩对战，玩3v3，我知道很多人肯定不会喜欢移植版的，”阿玥说着，幽怨地抱怨道，“但你又不做了……你不做了就算了，不如我自己来做吧，反正你也需要它来继续招揽玩家，我觉得最后肯定是有好处的。”
    “倒也不必。”陈钦道，“玩自定义地图的玩家，算数量的话肯定不如用手机的人多嘛，现在只是前期吸一波量，以后就逐渐不需要了，所以你做这个也没什么用……”
    阿玥却坚持道：“所以你当初为什么要帮我？如果你就是随便帮一帮，那我现在也要随便做一做，反正地图编辑器很简单，你做你的移植版，我继续去做原始的地图，这样你觉得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