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段延庆被救,方教主心有不甘,奋起直追。可那……可那仙人之影快如鬼魅,又……又怎么追的上?不但如此,那仙影还给了方教主一掌。”
冷风飕飕的点苍山上,只剩下许未清越来越低沉的述说。
“那掌法也是平生未见,明明打向方教主的胸前,可不知为何,方教主却……咳咳咳……背后中掌。这不是……这不是仙人之术,又是什么?自从那天之后,方教主就大受刺激,每逢十五月圆之夜,就会六亲不认,见人就杀。教中不少兄弟,都是……都是这般死于他手。”
全冠清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为何每一次见到方守静的差别会那么大。
白日里的方守静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可两次月圆之夜遇到时,他都化身为了厉鬼,恐怖万分。
原来根源在这里。
只是这一到月圆之夜就变身,你以为你是孙悟空啊?
许未清已经没有多少气息了。
“全……全舵主,方教主一直说,倘若……倘若全教主尚有子嗣在人间……并且寻到的话,就……就由他来接任教主。到了那时,杨左使……杨左使可就没有理由不认了。不过方教主的儿子野心勃勃,你……你一定要小……”
话音到此为止,许未清脑袋一歪,生机彻底断绝。
众人怔怔听完,如同听了一场天书,依旧没有真切的实感。
毕竟其中的许多说辞,简直比演艺故事还要曲折多彩,仿佛假的一般。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许未清没有理由还欺骗他们。
程雪渐更是失魂落魄。
多年怀恨在心的大仇人竟然错了,反而是被冤枉的。这个事实,导致他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全都成为了泡影。
这个打击,对于一位老人来说,实在是冲击性太大了。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害了主人?又是谁在追杀我们?”
程雪渐厉声咆哮,更多的感受却是无力。
全冠清赶忙扶住他。
“程叔,且请安心。有小侄在,定然会找出仇人来。”
程雪渐死死抓着他的胳膊,老眼里满是泪水。
“公子,这些年为了主人的事,多少好兄弟反目成仇,多少人无辜死去?你一定要找到仇人,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当此时,全冠清还能说什么?
他只是重重点头,同时对那依旧隐藏于迷雾当中的敌人也动了真怒。
过了这么久,程雪渐的身子也撑不住了,必须休憩。全冠清让施道功等人扶着他,同样送入了房内,自有伤药医治。
“舵主,你看……”
顺着胡万生的提醒,全冠清才发现车震和娄威居然还没死,但也差不多了。
这两人不知何时凑到了一起,由车震紧紧抱着娄威,唯独剩下哭声在空气里飘荡。
这对父子同处一地,却二十多年不能相认。现在全都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车震再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全冠清心里闪过一抹愧疚。
说起来,娄威遭此厄运,多少有些因为他的谋划。要不然的话,这位点苍派的少掌门或许可以无忧无虑地活下去。
他迈动脚步走过去,恰好迎上了娄威一下子明亮起来的目光。
此时的娄威,眼睛里只有他一個人。只要能够看到一眼,那就是幸福。
“全舵主,对……对不起,没能……没能将圣火令给你。”
全冠清蹲下来,缓缓摇头。
“都是我连累了娄兄。”
“他姓车,不姓娄。”
车震双眼赤红,可一大声呼喊,嘴里涌出来的全是血块。
娄威自然听到了,但没有什么反应。反正快死了,他已经不在乎了。
唯一放不下的,却只有一件事。
他看向全冠清的目光,愈发迷醉。
“全舵主,我……我快要死啦。真是遗憾,再也……再也看不到那天晚上你的样子了。那天晚上……你……好美!”
全冠清很想告诉他,那天晚上他看到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丁云清。
可面对一个将死之人,究竟要不要戳破他最后也是最美好的幻想,全冠清也拿不定主意。
娄威的眼睛里弥漫着失望。
“看来……看来……是我没有那个荣幸了。”
车震什么不在乎了,他的眼里只有娄威。
他豁然抬头,死死地看向全冠清。
“全舵主,咳咳……如果……如果你能满足我儿的最后愿望,我就……我就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
还有秘密?
全冠清心底波澜涌动,凝神看去,看到的只有车震的决绝。
这人也没有说谎。
加上还有对娄威的愧疚,让全冠清涌起冲动。
“稍等。”
他猛地站起,一路跑进了丁云清的屋子。
这里很是安静。
程雪渐在施道功等人的帮助下在治伤,丁云清则已经在何云素的服侍下安歇下来。
全冠清硬着头皮来到母亲面前,犹犹豫豫,万难启齿。
“傻小子,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母亲的鼓励给了全冠清勇气,他将娄威的事说了。
“娘,您……能不能出去看一看他?”
丁云清脸色羞恼,态度坚决。
“胡说八道什么?我怎能去?成何体统?”
全冠清急了。
“娘,他……他快死了,难道要让他死都不得安心吗?”
丁云清却根本不听。
“我是他师叔,这是大逆不道,你难道不知吗?”
这话却在理不过,让全冠清也一下子泄了气。看来,对娄威的这一份愧疚,永远也还不清了。
丁云清注意到儿子的伤心,也有些不忍。突然,她看了看全冠清的脸,猛地有了一个主意。
“要让娄威那小子走的安心,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全冠清涌起希望,可抬头迎上丁云清的目光,猛然感觉到不妙。
户外的夜色越来越深了,但再过去不久,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