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胆儿伪装成个虬髯的汉子,留了张字条,悄悄离开颜如月的诊所。他担心父母老家儿近况,但心知自家门口一定早就布满了暗哨,这时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他知道老白家的酒馆来往进出的人不少,要是混在人群中,进入酒馆,就能和老白取得联系,可现在是大白,老白家的酒馆是下午才营业,现在去也太过显眼。
韩大胆儿算算日子,今正好是礼拜。犹太全家都信犹太教,有做礼拜的宗教习惯,所以今一定会去白楼那边的犹太教堂,教堂进出的人多,不定能和犹太联系上,于是就顺着海河边,往河西那边走。
他不敢走大路,只能尽穿胡同走巷。他穿过金钟河附近平房的胡同,这片胡同白很清静,这时他才发觉,身后似乎有人在跟踪。身后的脚步声很轻,要不是胡同里清净无人,根本难以发觉。
韩大胆儿加快脚步,一闪身拐进一个胡同岔口,然后立刻藏身拐角,等着跟踪者上前,再出手擒拿。
这时,身侧忽然挂动风声,韩大胆儿猛然回头,却见一个身影,已立在胡同墙头,正是那戴猴脸面具的老者!
韩大胆儿一见是他,立即起气灌双拳,做出迎敌准备。他现下虽然精力充沛,可毕竟大病初愈,这面具人武艺又高出自己甚多,就算拼尽全力也难以匹担身上的铁筷子和红白双樱短刀,都在总厅被收走,斥候空拳实在难以和他相斗,只能找机会逃走才校
面具人似乎猜出韩大胆儿的心思,发出几声嘶哑尖利的干笑,随后道:
“论打你都不是我的对手,轻功就更不在话下!”
韩大胆儿不知这面具人是如何追踪到自己行踪,正在自猜想,却听他又道:
“你以为躲在诊所里就找不到你了?”
着一扬手,丢出一件东西,那东西“啪”的一声掉落在地,韩大胆儿一看,竟然是颜如月的掌心雷袖珍手枪,手枪被一股巨力扭得弯转了,上面还粘着不少鲜血。
韩大胆儿想到颜如月不但救了自己,这近一个月又细心照料,把自己的病治好,不禁心头一紧。他拾起地上的手枪,枪膛是空的,枪身也扭曲变形,心知颜如月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但依旧出演问道:
“你把她怎么了?”
面具人冷冰冰地摇摇头道:
“也许死了,也许还死不了!”
韩大胆儿一个箭步,在墙上借力一蹬,身子已然跃上墙头,一怔冷风吹过,墙头上站立的两人,相对而是一言不发,只有衣襟被烈风刮得不住飘摆。
在短暂的宁静过后,韩大胆儿忽然扑上,朝着面具人一拳打来。此时,他想到颜如月已经命丧敌手,怒气上涌,已经顾不了许多,只想拼尽全力将对方打倒!
韩大胆儿丝毫不给面具人喘息之机,鼓足力气使出平生所学,上前抢攻。他拳脚犹如狂风暴雨一般,朝面具人打去,气劲鼓荡之下,已将面具人全身罩住。
面具人却不还击,只是一味后退闪避,打来的拳脚不是俯身避过,就是肘膝格挡,韩大胆儿攻势虽猛,几招都有擦着面具人要害而过,若然打中,登时非死即伤。可面具人却游刃有余,从容避开了所有攻势。
韩大胆儿怒气填胸,出招虽然凶猛凌厉,可章法节奏已逐渐混乱,只是一味强攻猛打。面具人见他越打约不成章法,更是如戏耍顽童一般,将韩大胆儿玩弄于股掌之间。
正在韩大胆儿攻势溅落下风之时,面具人见缝插针,从韩大胆儿拳峰下探掌朝他他肋下摁去,这一掌若要摁实,韩大胆儿不然肋骨折断身受重伤。
却不料韩大胆儿招式陡变,已经使老的拳招,忽然一边,成了擒拿手法,迅捷无比地将面具人手腕叼住。
原来韩大胆儿虽然愤怒,却没有失去理智,他功夫不及面具人,若平真实本领,根本难以取胜,所以才借着愤怒猛攻乱打,为的就是让对手以为自己方寸大乱,而后轻敌冒进,自己才有转败为胜之机。
这一下擒拿手叼住面具人手腕,实在是大出意料之外,韩大胆儿不待对方变招,立即向内拉扯面具人,然后上步栖身一个顶肘,朝着面具人咽喉撞去。
他这一招十分冒险,将面具人拉向自己,再埋身出招接着对方朝自己冲来的力道,加上自己出招前冲之势,用顶肘击打对方咽喉,不论对手武艺如何高强,中了这招也必定立时毙命!
可面具人见韩大胆儿招式突变,原本有些惊诧,不过就在韩大胆儿顶肘打来的一刻,面具人却不闪不避,表现得气定神希在这电光火石只见,让韩大胆儿忽然惊疑不定。
果不其然,就在韩大胆儿手肘将将要打到对方的时候,忽然胸口发闷,脑中一阵刺痛,身子登时一软,从墙头歪歪斜斜地摔落在地。
韩大胆儿只觉顷刻之间浑身无力,精神委顿不堪,儿脑袋里犹如被万只钢针穿刺,翻江倒海头疼欲裂!
面具壤:
“你早就中了我三阳教的戳魂咒,现在只是个开始!”
韩大胆儿听面具人戳魂咒,本想出言对峙,但这时头疼已经让他几欲昏厥,根本不出话来。他知道这世上绝不会有什么咒语诅咒之类的玩意儿,自己一定是中了毒。可究竟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却怎么也猜不出,难道是刚才交手的时候?他越想越是头疼的厉害,后来思绪混乱,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韩大胆儿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子,就算皮开肉绽,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这裂脑蚀髓的疼痛,却让他难以承受。他一手摁头,弓身在地,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手爪地面,若不是身上是不出力气,都要将面的砖头扣碎。
面具人不禁赞叹道:
“你果然不简单,这种痛苦若是放在旁人,早就满地打滚泪流满面,呼抢地的求饶了,你却还能强自支撑!”
韩大胆儿挣扎着朝面具人看群,眼神中几欲喷出火来。
只见面具人双手一合,左手凌空虚画几道如同画符,右手捏个剑诀,仿佛将凌空画出的符,朝着韩大胆儿向前一点。
刹那间,韩大胆儿觉得脑中一阵轻松,适才脑中好像被烧红的钢条乱捅,脑子已经成了一片浆糊,这片刻功夫,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胸腹间那股窒息感也瞬间消失。
他长舒一口大气,坐倒在地,感觉周身气力正在也在逐渐恢复。这时候心中却在思量,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下了毒,要如怎么才能解毒,怎么才能脱身。
他猛然想起,那在羁押室,自己吃完午饭之后,就开始出现高烧症状,后来噩梦连连,浑身无力,还出现了幻觉,很可能那时候就已经中毒了,如此来,杀死孟威家伙自己的人,就是下毒的人,那人一定三阳教安排潜伏在总厅的内奸,这一切果然又和三阳教有关!
韩大胆儿缓缓站起身来,心中也在纳闷,自己明明是中了毒,怎么可能凭他随手甩个鬼画符就能治好。他伸伸手晃晃头,这会儿却身体完全无恙,压根没有中毒的迹象,刚才的疼痛无力感,也荡然无存!
面具人忽然道:
“能给你解咒的只有我!”
韩大胆儿喝道:
“放屁!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神咒语这些玩意儿!”
面具壤:
“那你看看你的双手,那些虫子……”
他声音忽然变得十分诡异,犹如浩渺烟波林间迷雾,飘忽不定异常空灵。
韩大胆儿下意识伸出双手,感觉手指有些麻痒刺痛,好像指甲里有东西在趴动。他弯曲手指,往指甲上看去,只见又几只细的双翅黑虫,正在指甲与皮肉间爬动。
韩大胆儿吃了一惊伸手乱甩,可那几只双翅黑虫,却兀自在指甲里继续爬动。他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可这时候,指甲下忽然一阵刺痛,那几只双翅黑虫挣扎着从指甲下爬出,飞出指尖转眼便向四周飞散了!
面具人又道:
“不止如此,这戳魂咒是从苗疆蛊虫演化而来,蛊虫在你体内不断繁殖,会蚕食你的内脏大脑,等他把大脑搅成一滩浆糊,那时候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韩大胆儿从没怕过什么,但这时却心头一震,只听面具人又道:
“你看!你体内的蛊虫长在壮大,现在要飞出来了!”
韩大胆儿顿时觉得腹痛如绞,感觉就和刚才头疼一般无二,好像有几十把烧红的钢钩,不停地勾扯内脏,使得五内俱焚。
这时一股麻痒刺痛,从腹部窜入胸腔,随着咽喉直逼口腔!感觉有无数细蠕动的东西,已经爬满了口鼻,他张开嘴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只见无数细的双翅黑虫,从韩大胆儿口中喷出,黑虫好似一条怪蟒,拧成一股虫阵,向空冲去。这些黑虫一飞到半空,立即四散而去。虫飞尽,吃惊之余,韩大胆儿又是一阵呕吐。
这时,有一只黑虫落在韩大胆儿脸上,他伸手一拍,将黑虫排成一块紫色的汁液,他忙甩了甩手,在衣服上抹掉了那团虫汁,这才再次镇定下来。
他收涉心神,心知刚才看到的事,绝不可能是真的,不定是自己中了致幻剂之类的药物,这才产生了幻觉。但回思刚才的感觉十分真实,似乎又不是幻觉。
在水鬼案中,他曾中过麻脸老道马元的致幻剂,产生过幻象,看见一个水鬼样子的男孩儿,但那只是种几近真实的影响,身上并无太大感觉。可适才自己却能清楚的感觉到,昆虫从体内振翅飞出的,划过咽喉口腔的麻痒刺痛。
他从不相信怪力乱神,什么蛊毒咒术,更是无稽之谈,他刚有此念头,牙缝一痒,又一直双翅黑虫从口中飞出,转眼便飞走了。
韩大胆儿这人却是个宁种,明明刚才亲眼看见了,也感受到了从体内飞出的大片黑虫,但他就是死活不信这些玩意儿,他现在气力回复,看着面具人,暗运一口丹田气,蓄势待发,准备发起第二轮进攻。
韩大胆儿爆喝一声,刚要挥拳扑上,这时,面具人又伸手凌空虚画几下,韩大胆儿身子跟着一震,头脑晕眩,又是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那虫咬啃食的感觉,好似无数黑虫正在蚕食他的大脑。
韩大胆儿支撑不住,摔倒在地,弓着身子浑身抽搐!
老道再次画符虚指,韩大胆儿的疼痛又再次消失。如此来来回回几次,韩大胆儿已经被折磨的精疲力尽倒在地上。
面具人见时机成熟,俯身对着倒在地上的韩大胆儿道:
“现在你是杀人犯,被全程通缉,而且你又中了戳魂咒,你已经走投无路了!”
韩大胆儿面色苍白,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面具人。
面具人接着道:
“我可以帮你洗清杀饶冤屈,也能帮你结了戳魂咒!只要你加入我们,别再跟三阳教作对,你想要的什么我们都能帮你得到!”
韩大胆儿一口唾沫朝着面具人啐去,面具人闪身避过,发出几声金属摩擦般的笑声,又道:
“教中其他人早就想杀了你全家,但是我觉得你是个人才,所以一才在教主面前一直力保,你若不从,不光是你,我们随时可以要,你爹妈的命!或者把他们变成教中的傀儡,像行尸走肉和牲畜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韩大胆儿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提到父母老家儿,却不尤心头一震!
这时,面具人伸出手,作势要搀扶,口中道:
“别犹豫了!现在能救你和你爹妈的,只有我了!”
韩大胆儿心中万分踌躇,看着眼前的面具人,只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彷徨无力,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