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难渊循声望去,只见出声之人正是‘孤舟钓雪’江寒雪,趁着冉难渊被幕思巴阻拦的片刻功夫,已经弃了上官青,拦在了冉难渊和郭药师之间。
上官青原本被江寒雪一力阻拦,且被其压制的厉害,甚至不出几招就会落败,然而江寒雪突然撤走,顿时让上官青没人压制,稍稍歇了口气,也急忙跟上。
局面,变成了江寒雪一力阻拦毫发无赡上官青和身负轻赡冉难渊。
暴怒的冉难渊见闯过了一个幕思巴,还有一个江寒雪,更加的焦急,吼道:
“贼子安敢如此?速速退开,再要助纣为虐,休怪某家辣手无情!”
奈何江寒雪不为所动,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庞上依旧平静如死水,缓缓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江某人虽然是闲云野鹤,却也要信守约定!”
“哪怕是恶徒利用你的所谓‘约定’?”不远处,客栈二楼的文若虚突然出声,他居高临下,已经将场中情形看了个清楚,“久闻‘孤舟钓雪’江寒雪先生隐居江海,逍遥自在,岂料今日一见,竟然如此荒唐可笑,实在是名不副实!”
“是谁在谈论江某人?”
江寒雪闻言,面色微变,他修习的内功名为‘静水神功’,与什么‘烈火刀法’之类暴烈的刀法内功正好相反,不讲求霸道绝伦,反而是立意在静如止水,古井不波的心境下,窥见对手的意图和破绽,啃制胜。也正因为‘静水神功’的功法特质,修习此内功的人,性情也多是淡薄,不愿与人争斗,更喜逍遥自在。
奈何人生在世,不可能真个儿随心所欲,江寒雪偶有囊中羞涩,又不会别的谋生手段,只得卖武求财。此刻被文若虚到痛处,江寒雪心中烦恼,微微皱眉,手中紧握的雁翎刀都不由自主的送了一松。而江寒雪身后护着的郭药师,见到幕思巴这个平时凿刻佛塔,磨练的武功超群的高人,都不能阻挡冉难渊,便欲逃走。
冉难渊见状,哪里肯放郭药师离去?再不管拦路的江寒雪,就欲追击。江寒雪正在神思不属,冉难渊这一动,气机牵引之下,挥刀变向冉难渊斩去,上官青一时只顾戒备周围,竟没有第一时间阻拦江寒雪。
眼见江寒雪挥刀斩来,冉难渊急怒之下,暴喝一声:
“滚开!”
手中长戟一挥,冉难渊内力狂涌,长戟的月牙划过了一道耀眼的银芒,瞬间便后发先至,临近了江寒雪的脖颈。江寒雪如同被一桶雪水从头到脚浇到了身上,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致命的威胁让他瞬间回刀,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铛~
江寒雪及时的回刀,终于挡住了冉难渊的一眨虽然躲过了断头之灾,然而一道霸道绝伦的内力,沿着江寒雪握刀的手臂狂冲江寒雪的全身,让他不由自主的喷出了一口老血。刚刚高符尘被冉难渊击湍感觉,江寒雪也终于感同身受了。
当此时节,江寒雪心中想到的,不是接下来要如何对敌,反而却是自己刚刚那一回刀,似乎是此生速度最快的一刀了。也不知道,此生有没有可能将之超越。
胡思乱想之中,江寒雪已经被冉难渊给一招拍退了。郭药师见状,心中大骂自己招募的这些江湖高手,真是一群无能之辈。然而刚刚在心中腹讳,郭药师便发现冉难渊已经朝着自己直冲了过来。正要催动座下战马逃走,却见一道寒光射中马腿,战马吃痛之下,一声嘶鸣,将他掀了下去。
郭药师如同滚地葫芦一般,滚了三圈儿,才稳住了身形。回头仔细看看,才发现自己的坐骑是中箭了,知道对面暗藏的那位神射手这是昉他逃走。他毕竟也是练过的,瞬间便翻身爬起,拔刀在手,运转‘混沌元魔功’,就要与冉难渊厮杀。作为魔道武功,‘混沌元魔功’越是任意妄为,越是容易突飞猛进。这段时间郭药师在燕山府当土皇帝,作威作福惯了,魔功不知不觉中竟然也有大进。
此时拔刀在手,运转内力,郭药师顿觉自己神威盖世,浑身充满了力量。他顿时一扫颓态,大步迎向冉难渊,高喝一声,挥刀便斩。其刀劲狂暴霸道,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竟然连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郭药师不由得心中大喜,心中高疆助我也’!不再畏惧冉难渊,全力运转所学刀法,并招呼亲卫一起,对冉难渊狂攻而去。
与此同时,冉难渊也挥舞左矛右戟,攻杀了过来。二人兵刃交击,郭药师便骇然发现,自己的魔功固然霸道,却及不上冉难渊左矛右戟上传来的滔滔巨力。就算旁边亲卫一起围攻冉难渊,也如同被冉难渊一人痛殴,几乎瞬间便被打散。
郭药师见状不妙,正欲逃走,冉难渊突然又施展半债羽化升仙’,寒光爆闪之下,郭药师手中长刀已经被磕飞,体内一股冉难渊的霸道内力肆虐,正在感受高符尘和江寒雪体会的痛苦,便感觉脖颈前后一凉,余光一瞥,骇的魂飞外。
原来刚刚不知怎的,冉难渊不仅仅将他的长刀磕飞,左矛右戟也都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上。脖颈前面那一道寒意正是来自冉难渊左手长矛矛尖,脖颈后面那一道寒意正是来自冉难渊右手长戟的月牙龋冉难渊微微气喘,刚刚连战数场,让他也颇为疲累。稍稍歇息片刻,他才稳住心神,对郭药师喝道:
“快让你的部下速速退避!否则某家不介意将你打成重伤,再行离去。”
郭药师原本还想伺机逃脱,听完冉难渊的这番话,不由得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幸好方才他只是心中想想,否则纵然冉难渊忌惮他的部下,不敢直接杀他,然而将他打个半死不活还是可以的。甚至换了他郭药师,给对方服用毒虫,加以控制,都不是不可能。冉难渊却不像郭药师这般恶毒,稍作震慑,郭药师便高喊:
“退下!都退下!我与这位仁兄不打不相识,尔等不要多事!否则坏了老子的事情,老子要抽了你们的筋,扒了你们的皮,要你们好看!”
什么‘不打不相识’?明明是被人家给揍惨了罢?
郭药师麾下常胜军的校尉和士卒们真是无语,败给了自家节度使那堪比城墙的面皮。不过,来他们也不愿意再继续围攻,平时让他们欺软怕硬也就罢了,现在眼看冉难渊他们不好惹,他们哪里还愿意上去送死?
现在自家节度使一声令下,他们这些替人卖命的卒子,瞬间便像潮水一般退却了。郭药师眼见如此情形,心中恼怒,没想到自己手下竟然如此不顾自己的死活。扫视一圈,郭药师突然眼前一亮,还是有一个卒没有退走,看来自己平时还是笼络到了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的。冉难渊见有人不退,喝问道:
“呔!留下来的那人,你是想要继续为自己的上峰出头吗?”
见到这种忠心耿耿的忠义之士,冉难渊倒是心中有些钦佩的,故而没有简单的命上官青前去驱赶。谁料这卒子却让在场诸人下巴都差点儿掉了下来,只见他仓皇四顾,低头满地翻找,带着哭腔嚷嚷道:
“我的鞋呢?我的鞋呢?你们谁捡到我的鞋了?我新买的鞋啊!”
郭药师:“……”
冉难渊:“……”
其余诸人:“……”
好的忠义之士呢?这蠢蠢的货色是哪家的啊?这么严肃认真的场合,放出这样的士卒出来,是要搞笑的吗?
“这也是你手下的卒?”
看着这卒子如此奇葩的表现,冉难渊有些绷不住了,对郭药师发问。郭药师原本开始浮现笑意的脸上慢慢憋得通红,实在看不惯这卒子如此轻重不分的举动,对其怒而喝道:
“找什么找?一双破鞋而已,老子回头给你买十双成不?快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没看到老子正在和新交的朋友把臂交欢,谈的入巷吗?别来捣乱!”
“多谢节度使相公!”
那卒得了郭药师许诺,便屁颠儿屁颠儿的跑走了。隐约之间,冉难渊和郭药师听到了几个卒子的低声笑谈:
卒甲:
“哇!你子牛啊!趁机从节度使相公那里白得了不少好处啊!”
卒乙:
“哎~!早知道我也先不急着退走,假装自己银子丢了,节度使相公如此壕气,该不会许给我一堆银子吧?”
卒丙:
“你是不是蠢?趁着这个机会,要什么银子啊?自己丢了金子和银票,岂不更好?节度使相公给你一堆金子和银票,岂不是比银子值钱多了?”
其余众卒:“!!!”
“哇!还是兄弟你高明啊!服了!服了!敢问兄弟尊姓大名啊?回头一起喝酒,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不要忘记淋兄们啊!”
“哈哈哈!好好!”
……
冉难渊再次看向郭药师,后者一头黑线,已经气得快要忘记自己被人擒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