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只想着能把西川军赶回寰州,顺势再收复部分领土,从来都没想过要击破整个西川军。
慕骁行哈哈一笑道:“连诸位将军都想不到我军今夜要向西川军大营发起全面攻击,孙伯虎更想不到,但凭这一点,就够西川军喝一壶的了。”
谋士高丰苦笑道:“将军、军师,我等不是想不到,而是担心力有未逮。白天激战了一天,将士们都十分疲惫。”
慕骁行道:“西川军今日大举进攻,虽然压得我军抬不起头来,幸好王将军大展神威,歼灭了西川武卫营近六千兵马。孙伯虎得知武卫营大败而归,定会连夜将兵力收拢,以防不测。这样西川军上下必定人困马乏、心力交瘁,我们趁此机会突袭,必定能一战功成。”
孙伯虎带着八万大军气势汹汹地杀向朔州,狂狮营八千精骑去了寰州,马邑一战折损六千人马,寿县和安县各有五千兵马驻守,再加上之前双方交战折损的人手,西川军大营内如今只剩不到五万人马,更别说这里面至少还有近万的轻伤员。
高丰问道:“将军这次准备出动多少兵马?”
庞剪正色道:“本将军要调集所有朔州所有兵马与孙伯虎决一死战,此时正是我军收复寰州的最好机会,绝对不容错过。”
此时朔州方面兵多的优势便显现出来,经过白天一战,西川方面人人精疲力尽、人困马乏,但朔州方面还有不少士卒根本没有参加战斗,自然存有不少体力。
慕骁行观察诸将反应,发现众人均无异议,便开始下令:“王贯、范昭两位将军的部队今日激战一天,晚上不作主攻,分别从西面和南面佯攻,摆出我军全面进攻的架势,可以让敌人分散兵力。然后其余部队随将军全力向西川中军突击,直捣黄龙,发起决战。今夜,我们定要彻底击溃敌军,收复寰州!”
高丰又问:“何时发起进攻?”
慕骁行道:“天亮前两个时辰,所有人保密,先不要告诉手下士卒,让他们好好休息,临行前再叫醒他们。”
……
夜半。
今夜不同昨夜,一轮圆月从云中探出头来,皎洁明亮的月光洒向地面,带来了一线光明。
不过西凉军也不需要隐藏行迹,几万人马调动,这动静根本不可能瞒过敌人。
数以万计的火把同时亮起,照得西川军大营附近亮如白昼,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西川军大惊失色,营地内号角连绵,急忙准备迎战。
西川军大营外,六万西凉军将士齐声呐喊道:“西凉必胜,誓取寰州。“
在震天动地的咆哮声中,西凉朔州三路大军同时发起了猛攻。既然是夜战,庞剪就没准备搞那么多花样,一句话,时间短暂,提刀就干!
根本无需动员,所有西凉将士此刻的目光无比坚定,眸子里掠过一丝决然,心中暗暗发狠,今夜纵然拼上性命,也一定要将西川军击败!
不为别的,就为了“西凉必胜,誓取寰州”八个字,从披上一声戎装那一刻起,一个师命便融进了他们的血液之中。
保家卫国!
……
西川军大营。
震耳欲聋的杀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疲倦的西川士卒被从美梦中惊醒,在将领的催促声中百般不情愿地穿衣披甲,拿起兵器准备战斗。
孙伯虎从床上爬起来,远远看着大营外的一片火光,眉头一皱,说道:“难道西凉军今夜要跟我军决战?”
他现在是越来越摸不清楚敌军主帅的意图,甚至有种错觉,敌军主帅真的是一个人在指挥么?
两军交战之初,孙伯虎只觉得西凉军主帅平庸保守,根本不堪一击。直到西凉八千铁骑孤军杀入寰州,半月之内攻陷了寰州近一半的地盘,才让孙伯虎惊醒,敌军主帅绝不寻常。
但孙伯虎此时才发现他还是小看了对手。
一招火烧马邑,灭了武卫营六千人马,现在又连夜发起决战,一环接一环,完全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急促的脚步声从帐外响起,一名亲兵脚步匆匆奔行入帐,向孙伯虎道:“主公,敌军袭营!”
孙伯虎沉声道:“敌军有多少兵马?”
亲兵道:“黑暗中看不真切,从火把判断,至少有五万人马。”
“五万人马,看来敌军真是要决战了?”孙伯虎目光一冷,沉声道,“传令各营,据营固守,一定要给我顶住!”
……
号角齐鸣、杀声震天,王贯率领麾下西凉将士踏步前行的脚步声震地而响,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进攻,进攻,再进攻!
因为白天与武卫营激战了一整天,所以王贯这次接到的军令只是作为佯攻,但他麾下将士们刚打了一场胜仗,士气正盛。
磨盘般大小的飞石呼啸而至,狠狠砸烂了西川军大营外围的栅栏,随即战鼓擂响,西凉将士径直冲向了缺口。
发起冲锋之时,西凉军的火把已经全部熄灭,以免成为敌方弓箭手的活靶子。
近百丈的距离一晃而过,西凉军上下举盾迎着箭雨,终于冲进了西川军大营,接下来便是无比惨烈的短兵相接。
两军阵前,王贯已如凶神般冲进了西川军阵中!
“噗噗噗!”
枪如鬼魅,三名西川士卒的咽喉瞬间绽开凄艳的血花,刚刚挥到一半的长刀就那样僵在空中,再无法向前挥出。
“杀啊……”
主将英勇,士卒们更是悍不畏死,在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直接向西川军发起了最猛烈的冲击。
杀戮,惨烈地杀戮!
这是一场完全硬碰硬的冷兵器肉搏战,双方杀红了眼,砍卷了刃,舍生忘死,杀身成仁!
与此同时,其余两个方向,战事同样惨烈。
潮水般的呐喊声中,西凉军一次又一次地蜂拥而上,向西川军的阵不停地发起猛攻,前面的士卒倒下去,后面的士卒立即毫不犹豫地冲上来,为后面的人杀出一条血路。
这是真正的血路,以生命和鲜血铺出的血路!
地面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不到一个时辰,西凉军的伤亡就达到了五千之众。
……
西川军中军。
孙伯虎看着眼前的战场,有些难以置信,脸色冷肃得可怕,几乎能够刮下一层霜来。
疯了,西凉军已经完全疯了,一上来就是一副根本不要命的打法,根本悍不畏死,只求同归于尽。
西凉军固然伤亡大,不过西川军也不好受,虽然占据地利,但伤亡也十分惨重,而且西川军上下本就人困马乏,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斗力只会越来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