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运元年,正月二十三,契丹军攻打黎阳。
后晋皇帝石重贵除了派遣张彦泽率兵急援黎阳外,还致书契丹,求修旧好。
当时陈云刚刚出关,正在考虑如何获得充足的时间修炼。
忽而,一个通报声在清晨灰蒙蒙的天空下响起。
“陈真人,赵帅求见。”
“请赵帅进来一叙。”
“喏。”
卫兵出去。
陈云整理了一下着装,坐在案前恭候赵延寿。
片刻后,赵延寿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他一进来便满脸喜色道:“陈先生,喜事,有大喜事。”
“莫着急,坐下慢慢说。”陈云指了指旁边,示意赵延寿坐下的同时询问道:“是何喜事?”
赵延寿坐下,道:“陛下令人传来消息,言晋廷派遣使者求和。”
闻言,陈云眼前一亮。
若是此时契丹皇帝答应后晋暂时重归旧好,那么对于自己而言,绝对是一件大喜事。
首先,后晋想要求和,肯定不可能嘴上说说而已,必须付出些实际代价。
比如割让一些领土,赔偿一些战争损失等等。
如此一来,契丹方面可以将领土扩张的更南,有了屯兵的地方,下次再想要发动战争,就会变得比这次容易许多。
有了战争损失赔偿,契丹军即便这次损耗了一些人手、财物也能弥补得上,等于自身实力没削弱。
相反,后晋不仅死了不少士兵,还因为战争损失了不少经济。
等于此消彼长,间接削弱了后晋的军事实力。
其次,一旦暂时停战,陈云将获得充足时间,用来冲击到神仙境界。
他昨晚入虚利用灵光炼阳神以后计算过时间。
自己大概只需十个月,便有很大的概率冲击神仙境成功。
陈云相信,自己若是能修炼到神仙境,下一次契丹军卷土重来的时候,定然会更加容易破后晋助阵的神圣。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即逝。
陈云不动声色询问道:“晋廷好端端的怎么又想求和?”
赵延寿大笑道:“陈真人,你是有所不知,这晋廷自然不是无缘无故来求和,而是因为我军占尽了优势,他们不得不派遣使者来求和。我军分为东西两师攻打,其中东师我率领五万卢龙兵为先锋,陛下亲率十余万雄师继后,出幽州,趋魏州,我等攻破水陆要冲之地贝州,屯兵元成与南乐,如今先锋军攻打黎阳,陛下的大部队攻打魏州,这些事情你都早已知晓。”
陈云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的确对这些情况知道。
“不论贝州,还是魏州,抑或是黎阳,军事地位都非常的重要,只要我等攻破魏州或者黎阳其中一座城池,那么就有希望直捣开封,晋廷惊惧,自然想要求和,这是其一。”
赵延寿很详细的介绍战事情况,“其二,伟王耶律安端的西师人马为偏师,率军入雁门关,趋太原,策应我等主力南下,如今已经包围了忻州、代州,青州又有杨远光为助,我军可谓是东西两路齐开花,只要渡过黄河就有望灭晋廷,故而,晋廷害怕了,想要趁此机会赔偿求和。”
陈云学过兵法,了解军事。
自然知晓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灭后晋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因为契丹军这一次使用的策略,是效仿当初李存勖奇袭开封。
这是成功的经验,按理说没什么问题。
陈云脸色却微微一变。
俗话说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李存勖曾经奇袭开封成功,想必许多人研究过这一经典战役。
那么后晋十有七八对这种奇袭有防备的方法。
也就是说,如果契丹军再按照目前方针攻打后晋,不敢说百分之百,百分八十可能会失败。
至于后晋为何在拥有应对奇袭方法的时候求和。
陈云估计是后晋没有信心完成好应对奇袭的策略。
毕竟风险太大了。
要是完成不了的话,那可是可能灭国的啊。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后晋主动来求和了。
陈云仔细思量了一会儿,站在各个角度上分析,都觉得暂时停战较好。
正想着,赵延寿道:“陛下一时间拿不准主意,想让真人你赴元城,商议一下如何回应。”
陈云觉得自己有必要走一趟。
以免耶律德光拒绝后晋的提议。
他站起身道:“善,那你我就前往元城走一趟吧。”
赵延寿忙道:“我这就让人去备车马。”
陈云摆摆手道:“不用。”
赵延寿张嘴还未来得及说话。
陈云伸手一挥,一道丹光笼罩住对方,挪移术便施展了出来。
……
眼前景的一晃。
陈云与赵延寿二人便从黎阳城附近的契丹军营,来到了契丹屯兵的元城。
此时的元城全都是全副武装驻扎的兵卒,街道上看不到半点百姓,还弥漫着淡淡血腥味。
陈云知道契丹军定然屠城了,眉头不由一皱。
赵延寿倒是没在意这些,他一脸惊叹的对着陈云说道:“真人大法当真惊天动地,我等原本在黎阳附近,霎时间就改天换地来到元城,当真令人叹为观止也。”
陈云面无表情朝着统帅府位置走去,“跟上。”
赵延寿连忙快步跟上。
不多时,两人来到充当耶律德光临时宫殿的统帅府。
经过兵卒通报,两人被迎进了里面。
刚一进去,耶律德光就率领一众武将、谋士前来迎接。
随后,众人来到客堂,陈云被推到上座。
此时,一众人刚刚坐下。
主座是耶律德光,上座则是陈云,还有赵延寿与其他的武官、谋士坐在左右两面。
陈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故作糊涂道:“不知陛下此番让赵帅找我来此,有何要事?”耶律德光满脸红光道:“陈先生,吾有要事找你商议。”
陈云放下茶杯道:“请说。”
耶律德光看了看下方二三十个一脸喜色的将士与谋士,道:“今日晋廷派来使者桑维翰、景延广前来求和,吾未曾回复,想要先找先生你商议一番。”
陈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稍加琢磨道:“晋廷给出了什么条件?”
耶律德光实话实说道:“晋廷除了赔偿我军战争损失之外,还愿意割让北河诸州,只求退兵,先生以为如何?”
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后晋当真割地赔款了。
陈云来之前就想过这件事,自然对此没有意见,“我觉得此事尚可,若是契丹有了北河诸州为根据地,下一次想要再对晋廷动武,就无需再千里迢迢发兵了,另外获得钱财赔款,也可以充实一下国库,以及给兵卒添加些兵甲,我觉得可以答应下来,陛下,你是如何看待?”
耶律德光道:“吾一开始与陈先生想的一样,不过后来仔细一想,这晋廷如此容易求和,定然是国力无比空虚,如今我契丹兵强马壮,只要渡过黄河,灭了晋廷的可能性非常之大,错过这机会,下一次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获得了,因而,吾认为应当拒绝晋廷的提议,继续发兵抢占黄河渡口,从而一举灭了晋廷!”
“是啊。”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此番晋廷懦弱,定然国力空虚,正是我等灭晋廷的大好机会,可不能错过。”
一众武将与谋士纷纷开声,表达他们希望继续战争下去的意愿。
陈云原本看到众人面露喜色,还以为是准备接受后晋割地赔款的提议,未曾想这些人如此好战。
其实如果真的能够一举灭了后晋,他耽搁些时间暂缓冲击神仙境,倒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问题是,陈云此前分析出奇袭开封的策略很难成功。
如果再让契丹军攻打后晋继续下去的话,极有可能赔偿没捞着,还会被后晋军痛击,到时候损失会最大化。
他很理智的说道:“陛下,我认为再打下去,未必对契丹有利。”
耶律德光虽然险些被目前战争的优势冲昏头脑,但他知道这一次出兵能够这么顺利,完全是因为陈云请来了大量神圣、修士助阵,比如雁门关那边,二郎神率领的灌江庙诸位神圣大放异彩,所以他对陈云的意见不可能忽略。
他虚心求教道:“陈先生,为何你如此之说?”
其他武将、谋士全都朝着陈云脸上看了过去。
陈云组织了一下语句,很认真的说道:“此番我等效仿的是李存勖奇袭开封之战,没说错吧?”
“没错。”
“正是如此。”
耶律德光、赵延寿与其他一众将士、谋士应声。
陈云反问道:“汝等作为武将、谋士,会学习经典战役否?”
耶律德光一怔,“正所谓以史为鉴,我等自然会熟读各种战役案例,把其给研究透了。”
陈云再问,“那你们认为,晋廷的武将、谋士会学习吗?”
此言一出,耶律德光脸色微微一变。
赵延寿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眉头骤然皱起。
剩下的二三十个将士与谋士,全都若有所思。
陈云不急不缓说下去,“故而,我觉得契丹军此番出征的策略,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我等应该接受晋廷割地赔款的求和条件,暂且停止战争,从容再想想接下来如何出兵攻打晋廷,更为的合适,若是再这样攻打下去,我敢断言,失利的可能性很大。”
说到这里,他补充了一句,“当然,最终如何抉择还得看陛下,我这只是个人意见,听与不听,随你们。”
耶律德光明白陈云说的有道理,可是他如此容易就看到了灭后晋的希望,现在就此罢休,当真是心有不甘啊。
别说耶律德光这位契丹的皇帝心有不甘。
哪怕是赵延寿与在场二三十位将士、谋士,全都是一样的心理。
一般人估计会采摘下来试试,反正没熟也没事。
这是耶律德光、赵延寿和一众将士谋士的想法。
事实上他们还是没有理解陈云的意思。
耶律德光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给出答案,“吾再仔细考虑一下,今日有劳陈先生出谋划策了。”
陈云看了一眼耶律德光,知道对方狠不下心来放弃如此之大的优势。
他只是随军对付后晋那边的神圣,没有义务管凡人军队如何,自然不会再劝说下去。
陈云站起身,道:“好,那陛下好生考虑一下,不论是否休战,贫道依旧会尽力相助。”
耶律德光跟着站起身,“善,吾会考虑的。”
陈云没有再搭理对方,而是侧头看向赵延寿,“赵帅,随我回去。”
赵延寿上前道:“喏。”
陈云一挥袖子,丹光笼罩住对方,再次施展挪移术消失在众人眼前。
等到陈云与赵延寿离开。
耶律德光的堂弟、契丹军近乎战神一般存在的耶律麻答开声道:“陛下,你意下如何?”
所有将士与谋士,全都朝着最高决策人望去。
耶律德光紧缩眉头道:“陈先生言之有理,朕应该听他的策略,但是,如今我军几乎全面包围了晋廷的北线,只要渡过黄河,就有希望将晋廷尽数剿灭之,如此放弃,实在惋惜。”
到目前为止,耶律德光都没有说出最终抉择。
耶律麻答比较的好战,劝说道:“陈先生虽然分析的有道理,但晋廷今年灾祸连连,国力空虚,哪怕有应对的方法,也未必能够实行,我认为应该继续攻打。”
“对。”
“我支持。”
“好不容易就要覆灭晋廷,岂能就此放弃?”
那群武将本身就是好战之人,自然一个个支持耶律麻答的提议。
耶律德光内心深处本来就想继续攻打后晋下去。
如今听到大家都这个调调,更加的倾向打下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做出最终决断道:“继续发兵抢占黄河渡口,此番不灭后晋,誓不罢休!”
……
另一边,契丹先锋军军营。
陈云虽然带领赵延寿回来了,但一直在利用“全知”能力关注元城那边情况。
他第一时间知晓了耶律德光等人的最终抉择。
“唉,还是不听我言。”
陈云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罢,等他们吃到苦头才知谁对谁错,届时,他们定然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