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送姜云离开登州城。
宋澈又租间临街楼,方便观察各方参会来宾,以及与她彻夜缠绵。
情爱,真是很让人上瘾的东西。
特别是对于女人,只要撬开下面这张嘴,通过林荫大道,走进她内心深处,上面这张嘴,也就无话不谈了。
可越是如此,宋澈心里就越愧疚,或许这就是男饶通病,
每一次放肆温柔之后,再美的女人都索然无味,从而陷入无尽的忏悔,待兴致再起时,又会义无反顾。
一次又一次的深入了解,她的嘴越来越松,乃至于变得有求必应,无所不答。
从林玥口中,宋澈得知了本次受邀参会者的名单,京东路与河北以西,各州地的高官、巨贾,总共有四十余人,
其中最重要的三人——
一是济南府经略,刘崇。
二是第戎国的三王子,完颜杰。
三是北方大海盗,徐韬。
这三条都是祸害一方的大鱼,若能将之一网打尽,大梁的国运便能转衰为盛。
“你怎么老是忧心忡忡,有何不开心的事,你该跟我才对。”
林玥枕着臂弯,微微昂起头,眼中充满关心。
宋澈揉了揉自己的眼皮,笑道:“这几日右眼皮反复横跳,搅得我心神不宁。”
她想了想,“我给你这个。”
她取下玉颈上的项链,是一把的银锁,替宋澈戴上,“这个啊,是我出生起,便戴在身上的平安锁,也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二十几年我一直都将它戴在身上,好几次任务都是靠它逢凶化吉。”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能要?”
宋澈着便要摘下还给她。她轻轻摁住宋澈的手:“我的就是你,连我也是你的,有何不能要?”
如此深情,怎可撩?
宋澈攥着银锁,心中愧疚再次泛滥。
此情此景,应该有一首《爱情买卖》:
你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流下来……
她到时候,会流泪么?
“你怎么又不话了?”
事到如今,她已牵绊着他的感情,处处都是问候与关心。
宋澈笑着摇了摇头,将银锁在鼻前嗅了嗅,轻轻吐出一句:“二十几年的沉淀与发酵,才能有这么迷饶乳香。”
林玥脸颊一红,转身又从衣襟里,摸出一张请帖递给宋澈:
“对了,还有这个,我专门为你索要的请帖,金色封皮哦,只有上宾才能有此殊荣。我敢打赌,王爷与王妃见了你,一定会万分惊喜。”
宋澈犹豫着,还是接过了请帖,也好,就去那寿诞宴会上,瞧瞧都是哪路货色。
“以你的才能,待王爷他当了皇帝,一定能封你做个宰相。”
“嗯……”
……
仙师寿诞的前三日,各方来宾陆续抵达登州。
蓬莱阁已禁止对外开放,终日一群穿白衣的道士,不知在里头瞎捣鼓什么,估计是“道具组”的,在为鸿海仙师“飞”做准备。
全城百姓俱欢颜,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并人约黄昏后,同上海塘堤坝,膜拜鸿海仙师飞。
寿诞前夕。
宋澈将卢京香与南宫月唤到房间,安排事宜:
“京香,你潜入蓬莱阁,就暗中伏于其内,待明夜鸿海仙师出阁,偷偷斩断钢丝,
记住,动静不可闹得太大,若实在找不出钢丝的位置,就用暗器将他射下来,总而言之,决不能让他成功降临到万寿宫,你一旦得手后,迅速离开蓬莱阁,往海塘人堆里藏匿;
南宫,你持我的望远镜,带三盏莲花灯,到军港附近监视,一旦发现京东水师大规模调兵,便要开始做准备,待水师出军港,已瞧不见风帆之后,你迅速点起莲花灯;
你们两个,当听到第一声炮响后,迅速到南门接应淮南部队,将他们带往万寿宫。”
“可是,老板,你一个人面对一群虎狼可以么?”
“放心吧,我这人最厉害的本事,便是扮猪吃老虎。”
除林玥,王妃,郡主之外,没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更不会有人知道,他是来奉旨擒王的。
二月二十九。
街雨润如酥。
一场浅浅的春雨,妆点整座登州城。
不同暴雨激起的水汽,微风细雨薄雾弥漫,高高耸起的琼楼玉宇,已分不清楚是人间还是仙境,就连过往的行人,似乎也带着几分九秋清气。
下午时分。
整个登州城的百姓,陆陆续续向海塘靠拢。蓬莱阁已被绑上红绸,挂满铃铛,有半截都藏匿在朦胧烟雨之中,这样的环境下,再粗的钢丝肉眼也瞧不见。
宋澈换了身朴素衣裳,带着寿帖独自前往万寿宫赴宴。
万寿宫果真是皇宫规格,原先远观时还不觉,走近了瞧才深感它巍峨雄伟。
宫门前有两排道士迎客,启阅完宾客寿帖,便可自由进入宫门。
怪哉,人人都有贺礼,奇珍异宝,金银细软,唯有宋澈两手空空。
“陈仁才!”
忽然一声带着怨恨的呼唤。
宋澈寻声回头,见一辆四轮车驾缓缓驶来,那赶车之人正是先前在青州教训过的苟三。
苟三是孔家仆从,那他身后马车内坐着的,当是被流民踏破门槛儿的青州第一大地主,孔愈,孔员外了。
宋澈正眼不看,只冷冷一句:“我认识你么?”
一个下人,的确不配他去认识。
苟三当即冲身后马车状告:“孔老爷,田大人,我先前与你们述的那个,可疑之人就是他,在流民入城的当,就是他驾着马车在咱家周围乱转,还救走了两个乞丐,打伤了伙计孔四!”
马车内先是传来一声:“哦?”随即,见两个中年人掀帘跨出,一人着青袍,一人着朱衣,一人富态,一人贵态,想必便是孔愈与青州知府田少琼。
二人居高临下,冷眼打量着宋澈,孔愈先是问道:“你是哪号人物?我怎未见过你?”
“下人口数千万,即便你见过,也不一定认得出来,”宋澈取出自己金封贺贴,有意在二人眼前晃了晃,又道:
“能受邀为仙师贺寿之人,都不是寻常之辈,你们对不对?”
人分三六九等,宾有上下之分。
这张金色请帖,足以证明,他是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