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面纱掉落
白术还在一个劲道歉,却听到妹妹喊:“哥,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出去吧。”
他有些不高兴地瞪了一眼白芷,一边嘀咕一边往外走:
“每次姓顾的小子一来,你就胳膊朝外拐得快。他心里又没你,何必浪费感情呢!”
叶太太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她靠得近,听得清清楚楚。刚才一路送来的受伤的男孩子,居然姓顾
她急急忙忙地站起来,走到白术后边迈过门槛。不等他把推拉门完全合上,就匆匆地打听起来。
“小白公子,你刚才说的是谁啊?”
“哎,一个大冤家。”白术皱着眉头搓搓手,昂着头大步下楼。
“等等,”叶太太尴尬地笑了笑,“‘冤家’总有个名字吧?”
“那个小子叫‘顾启澜’。每回来这里都没好事,麻烦没少惹。”
白术尽量夸大其辞。没准叶太太也厌烦了启澜,就多了一个和自己站同一条战线的重量级人物。也许还能尽早打发那小子滚蛋呢。
果然,她沉默了好几分钟才接了话:“哦,若是他做得不好,等醒了我去说说。”
目的初步达到。白术心满意足地去院子里舞剑。叶太太叹息着,慢慢往回走。
待她进来时,地上的少年已经被抬到内室去了。只留下陈醒挠着头转来转去。
一见面,他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过来,“白芷丫头不许我们进。林小姐非要闯进去看。若是她俩吵架,请您帮着劝一劝吧。”
叶太太点点头,抬起帘子缓步走进去。只见少年躺在一张床上,头上,胸口,手腕,脚腕处都插着数十根银针。
白芷扶着他的腰,手里继续下针。她不禁心疼地皱了皱眉。守在床尾的林觅也满脸是泪水,双手拧着衣角,安安静静地看扎针。
难得两个小姑娘能在关键时刻团结一起。叶太太很是欣慰,静静地站在床头,等所有的针都扎好了,才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
“小白丫头,我待会有些事和你说。”
“好,我马上和您出去聊。”
白芷收拾好针具,领着叶太太往一处侧门走,一开门即是落雪飘飘的过道。
“他的情况如何?”
叶太太一问,让白芷有些懵。还以为她和以前一样,谈的是医药保健。
“小澜哥哥暂时是稳住了,静养十天,才会有好转。”
“看得出你很用心。谢谢你救了他。能遇见也是缘分。”叶太太牵过白芷的手,又软又温暖,还有药香。
小丫头不禁脸颊一红,心跳加快,声音哽咽起来。
“我喜欢小澜哥哥。但林小姐才是他的心上人我祝他俩幸福。”
一声叹息轻轻地化在了风里。叶太太把她的小手握住,“那个‘顾启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他是骗子呢?”
“不,他是好人。特别好的人。勇敢,善良,讲义气”白芷扳着指头数了一大堆,觉得指头不够用了,就望了望三楼刚刚亮灯的窗户。
“启澜哥哥的为人好,靠我一个人根本说不完。我带您上楼去见见另外的客人。他们都比我了解得多!”
白芷说完,就招呼她一起上楼。正好三楼有间房门开着,她们理了理衣裙走了进去。
屋内弥漫着檀香的气味。一位穿着素色衣衫的女士房中间的神像下跪着低头念经,手里转动着一串翡翠珠子,颗颗都磨得极其圆润,一看就是多年的老信徒。
白芷铺好蒲团,请叶太太先坐,自己也盘腿坐到旁边。细看了那女士面前的一盘香,燃烧了大半。
“您先等着,穆夫人的经快念完了。”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称呼,明明白白让她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很多经年往事,忽地就浮出了水面,搅得身心都承受不起。
一阵疼痛从内往外传了出来。
身子猛然一晃,被眼疾手快的白芷扶住,“您哪里不舒服?!”她咬了咬牙,一个劲摇头,又听到小丫头的声音:
“您的手真凉!”
启江的母亲正在请求神明保佑失踪多日的儿子回来。听到身后有响动,急忙放下念珠,摸到茶壶倒了杯热水。
靠近的瞬间,茶杯剧烈地摇了摇,一半的茶水顺着手心淌到了地板上。
穆夫人惊愕地后退,退到神像下的时候,不慎“哐当”一下碰倒了香炉。
虽说眼神远远不如年轻时好,可对于印象极其深刻,尤其是念念不忘的,记忆不会出错。
面前的那双眼睛何以这般熟悉?
戴着面纱无非就是不愿被人窥见真容,莫非是有难言的苦衷?
一心念佛的顾家大太太意识到了失态,弯腰扶起香炉,蹒跚地去拿掸子打扫落下的檀香灰。
然而才扫了两下,就听到白芷说:“穆夫人,您把撮箕拿反了呢。我送叶太太下去再来扫。”
她愣愣地停了手,又有些牵挂地望着他俩慢慢朝着门口走动的身影,犹犹豫豫地凑上去:“我正好闲着,一块下楼吧。”
三人刚进到房里,就看见陈醒双指夹着棋子,若有所思。
白芷瞧着他不慌不忙地走棋落子,心里有了数,笑着问道:
“小澜哥哥醒了吧?”
陈醒抬头,把黑白棋子一一收进盒里。看到启江的母亲也进来了,也礼节性地站起身打招呼。
叶太太嘴上不作声,一直默默地望着里间的帘子。她的眼神很温暖,让他想起了自己背着大包小包去城里上大学,母亲在村头目送的场景。
“哦,这就去瞧一眼。”
两分钟过去,只见他从帘子下冒出个头,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
白芷困惑不解,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还没醒?按理说扎了针一刻钟左右就能缓过来了。
相比之下,叶太太更着急,不仅眼框红了一圈,鬓边面纱的带子松了竟然也没察觉。
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径直走到帘子旁边,脚步犹豫着不前。
忽然间,帘子掀开。林觅面色欣喜地跑来,双臂抱紧了神情恍惚的叶太太,“启澜醒了!谢谢您!”
面纱的丝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了。经这么激动的一摇,无声息地掉落到了地板上。之前桌上落下去的茶水还未干,它一沾水就牢牢地贴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