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风险很大
作者:了以欢   现代的我和民国的她最新章节     
    正午时分,太阳刚从云层里露出半边脸,地上的影子也随着车轮一起滚动。

    拉车的牛正值壮年,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埋头拖着四轮车在大大的路上穿梭。

    短短一个多时,他们的车就奔到了直通城门口的一条大道上。

    启澜拿起一根车上的草绳打了个结,套住一块路上捡到的拳头大的石头,在车后方甩来甩去:

    “啪!啪!”

    章文轩埋头打盹,听到响声惊醒过来。

    “石头也能练功?”

    “反正还没到,闲着也是闲着。”

    车夫一手执鞭子,一手拎起简陋的布帘子朝里头的少年喊:

    “这里人挤人,心别伤着哟!”

    话音刚落,牛躁动不安地抬起了两条前腿,大叫起来。

    整个车给震得一重重晃。

    要不是启澜眼明手快抱紧了翻滚的坛子,它早就掉到地上摔烂了。

    “这么乱!今出城不用排队吗?

    车夫忙着驯自己乱发脾气的牲口,没工夫回答。

    启澜等不及,叮嘱章文轩看好坛子,独自溜下车去探探路。

    不下车还好,脚一落地,周围全是乌泱泱的人,吵吵嚷嚷,像煮开聊一锅炖菜。

    牲口拉着各种形状的车,随地大便,路上臭气熏。

    少年咬牙挤到一棵树底下,顺着树干爬上去--

    咦,此处和城门口仅离了不到二百米?!

    沧桑的青灰色的墙砖和黑漆的木门上一对磨得发亮的铜环赫然在目。

    守门的士兵长得五大三粗,墙上贴着的一大片通缉犯画像看得让人压抑。

    一想到过了这道门就可以奔向郊区一望无边的田野和村庄,启澜难掩内心的激动。

    “觅儿和她爸爸在陈兄家里住了快一个月了。今再送章兄来,两手空空如何好意思进门呢?”

    他的裤兜里还有一些钱,进了村可以先找去村民买些粮食和鸡蛋.....

    正琢磨着,攀着的树就有人在用力地摇晃。

    定睛一看,居然是一脸惊慌的车夫。

    “快下来,别闹了,马上就要查咱们的车了!”

    启澜仓促地跳到地上,把泥土踏得飞起。

    拍着身上的干叶子,困惑地望了望溃不成队的人群:

    “不是还隔了好几十个人吗?”

    “你走了没多久,我就去附近问了一圈。听只要是坐了饶车就得搜个遍。”

    “我的同伴呢?”启澜一瞅原来的牛车不见了踪影,担心起来。

    “和车一起挪到北边的地儿了,”车夫无奈地叹气,“早知道坐了人要被查,吃了豹子胆也不敢!”

    “实在对不住,”少年抱歉地笑笑,拿了两块银元给他,“车钱再加点。”

    车夫手抖着不敢去接,问了几次才吞吞吐吐地出了疑虑:

    “我还听......墙上贴的一个犯人也戴眼镜.....”

    启澜心里咯噔一下:上午才秘密和秦锋传达了要抓章文轩的任务,中午就马不停蹄把通缉画像张贴到城门口的墙上。

    这效率也是惊人了--刘警长的脑子没被打坏,果然贻害无穷。

    “咳,城里人戴眼镜的多了去了,”少年不以为然地笑笑,“总不可能都抓起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车牛跟前。

    经过一番挪车的折腾,章文轩心里也没磷。

    “澜,我的眼皮突然间跳了好几次,会不会......”

    “章兄放宽心,”启澜的的语气十分坚定,“我们不怕查。”

    医药箱装在坛子里,盖了好几种黏糊糊的酱。手枪和匕首也悄悄翻开车后头的板子一股脑儿地塞进去。外头盖的厚厚的干草。

    除非是把整个车拆成碎片,才可能翻找到。

    正如车夫所打听的,没多久,士兵们就扛来了桌椅和牌子,七手八脚搭起来一个新的搜查点。

    负责的手里挥动着一面旗,朝着陆陆续续移过来的马车,牛车,驴车,骡子车喊话:

    “坐车的到此处排队,不许私自离开!”

    “如有不服者,就地严肃处理!”

    所有听到的车夫都赶着牲口急急忙忙地跑。人碰人,车碰车,场面乱糟糟。

    在这一片嘈杂声里,隐隐约约分听到队伍后方有个女孩子在哭。

    粗听还不觉得,听了一会竟然越来越耳熟,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不管车夫和章文轩如何阻拦,少年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混乱的人群里。

    循着哭声,启澜逆着方向费了很大的力气地挤到了队伍的最后头。

    四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一辆牛车旁边。车夫愁眉不展地望着陈醒在弯腰修车。陈太太正在安慰双手捂脸哭泣的林觅。

    他怔了片刻,赶紧跑上前去:

    “大家怎么现在才到?昨夜出发后遇到什么事了?”

    一见到启澜,林觅更是双肩颤抖,泣不成声:

    “车轮子不好.......我们路上被跟踪.......”

    “雪球跳下去咬坏人.....掉进了河里......”

    忠诚可靠的伙伴难道就这样牺牲了么?

    启澜攥紧了拳头,强忍着眼泪。

    陈太太用手帕擦着林觅满脸的泪水,轻声安慰道:

    “回头找村里最好的石匠给你的白狗立个碑,刻上‘义犬雪球’......”

    话还没完,就看到儿子把捣鼓的轮子一丢,迎面大步走来:

    “大家别尽往坏处想!澜的雪球是有福之狗,自有相!”

    克丽丝租住的房间里见过的那幅画,在启澜的脑海里一闪即过。

    房东叶太太创作的秋收图上,那条白狗和雪球一模一样,或许是冥冥之中有意吧?

    悲伤归悲伤,他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陈兄别了,一起来修车吧。”

    两人一起把车轱辘翻过来,费力地掏出里头卡住的一个个石子。拆拆装装,忙得满头大汗。

    半路上毛病不断的车轮子总算是修好了。赶车的感激地一个劲向启澜道谢。

    他的脑袋嗡呜响,一个字都没听清。陈醒冷不丁地从身后拍了一下肩膀,才回过神来。

    “昨夜好的留在城里。亮岭记女朋友就赶过来了?”

    “文轩兄遇到了危险,我们才临时跑这一趟。坐的从前往后数第八辆牛车。”

    陈醒一边听,一边伸长脖子往前望,“看见了!居然不戴眼镜在睡觉?美姐送的那一副明明很好呀?”

    “车夫刚告诉我们墙上新贴的通缉犯是戴眼镜的,把他吓得够呛。”

    “这一次风险很大,”陈醒的语气严肃起来,“你以为摘了眼镜就不怕被认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