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街的老巷子,
后门的小院内,
堂屋的周家娘子,此时更是笑容满面的坐在主位上,还叫喊着丫鬟,
“来人啊,再拿一些糕点过来。”
“是,夫人。”
外面的小丫鬟应了一声,接着又端上一迭云糕上来,把已经吃完的碟子顺手拿了出去,原来板儿一路走来,之前就是饿着肚子,如今见了吃的,没忍住,一会的功夫就给吃的见了底,周家娘子见了,知道是刘姥姥可能真的,过的不是很好,也没有见外。
可是刘姥姥倒是有些难为情,在当场也不便训斥小孙子,只能陪着笑,
“周家娘子,这怎么好意思呢,你看,多给你添麻烦。”
刘姥姥发现周家是富贵起来了,以前的奴才,如今也成小主子夫人一般,丫鬟婆子都有了,不愧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周家娘子,坦然笑了一下,也不在意。
“哎,许些小事,多吃多福,至于刚才姥姥说的事,姥姥你放心!大远的诚心诚意来了,也找到了此处,岂有个不教伱见个真佛去的?
俗话说人来客至回话,虽不与我相干,可我们这里都是各占一枝儿,都是有主的,夫家也是只管春秋两季地租子,闲时只带着小爷们出门子寻了乐子就完了,我呢,在里面只管跟太太、奶奶们出门的事,所以说,不好插手其他的。
话又说回来,皆因你原是太太娘家的亲戚,又拿我当主心骨,今个投奔了我来,不能不管,破个例,给你通个信去。
但只一件事,暂且说好了,姥姥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又比不得六年前了。
如今府上太太竟不大管事了,荣国府里外,都是琏二奶奶管家。
你知道这琏二奶奶是谁嘛?就是太太的内侄女,当日大舅老爷的女儿,凤姐儿。”
坐在一旁的刘姥姥好似也是听的明白,合着国公府里外,都是王家之女一直把持着,果然是厉害,看来是来对了,要是换了贾家的人主事,一没亲,二没人,可就白来了,当然也没有过于表现出来,毕竟是贾府,不是在王府,女人虽然管事,可是做主的还不得是男人,所以万事还需要小心,道了话,
“这就是菩萨保佑,原来是凤姐儿!难怪,我当日就说她不错呢,有男儿之威,这等说来,我今儿还分要见她了。”
周家娘子见老太太这个样子,也是暗想,看来还真是和王家的人亲厚,毕竟是宗亲,
“您说的对,话在理,如今二太太事多心烦,有客来了,略可推得去的,也就推过去了,不怎么见客,现在都是凤姐儿,二奶奶她周旋迎待,今儿宁可不见二太太,倒要见她一面,才不枉这里来一遭,有些话见了就知道了。”
见到周家娘子答应了,刘姥姥心里才真见了喜,暗道事情成了,出言谢道,
“阿弥陀佛!今日遇到贵人了,全仗嫂子方便了。”
周家娘子摆了下手,自有些得意,
“姥姥说的哪里话!俗语说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过用我说一句话罢了,害着我什么!可别客气了,你啊,先在这好好歇一歇,来人啊,去府上看看。”
“是,夫人。”
说着,便叫门外守着的小丫头,到府上的老太太那,悄悄的打听打听,看看老太太可摆饭了,然后再去看看二奶奶可在,好回来再做打算,小丫头点头出了屋子就去了,这里二人又说些闲话。
“驾,驾。”
“跟上,快点跟上,驾。”
张瑾瑜让荣国府管事给林黛玉捎带了零嘴之后,马不停蹄的带着人就往京仓赶去,没多久,就到了地。
只见到如今的京仓守卫森严,里外都是禁军管辖,到了辕门处,禁军游击将军韩守高带着禁军走了出来,问道,
“敢问何人带兵来此?”
张瑾瑜离得老远就听到中气十足的问话,不用问,必然是那些仰着脑袋,眼睛长在头顶的禁军了,不管怎么说,傲气拿捏得十足,浮肿也能说成胖子。
宁边则是带着亲兵迎了过去,
“洛云侯和户部侍郎沈大人,到。”
一嗓子喊过去,韩守高也没了刚刚的傲气,急忙从辕门跑了出来,看着身后墨迹的士兵,骂道,
“都他娘愣着什么,快滚出来,迎接侯爷。”
就那么短的距离,校尉以上的军官都一路小跑,然后在侯爷人马来到辕门时候,早已列队等待,见到侯爷来了,尽皆行了军礼,
“末将韩守高,带着禁军的弟兄们给侯爷,和沈大人问安,”
“嗯,是个守规矩的人,韩将军,不错。”
张瑾瑜虽然有些不待见禁军,可是话说回来,面子上的问题,禁军不愧是禁军,就没输过,那么短的时间,集结列队,在辕门迎接,态度是做的明白。
(
“谢侯爷,”
韩守高和身后的将校满脸笑容,毕竟能得到侯爷的夸赞,怕是不容易,前些日子,禁军大营的一个老关系子弟,被抬着回了军营,说是被洛云侯杖则退回来的,可把大统领康贵臣气坏了,直接给撵回家了,虽说是休息,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要是弄不好,那家伙只能投奔他爹了。
此时,
户部侍郎沈中新也下了马车,对着韩将军谢道,
“昨夜,多谢将军支援,辛苦了。”
“沈大人客气了,末将依令行事罢了,今日侯爷和沈大人来此是为了何事?”
韩守高知道是客气话,寒暄了一下,然后问道来此何事,那些官员不都是给抓了吗。
沈中新一指半山腰着火之地,说道,
“韩将军,今日来此,就是陪侯爷去那边看看,那里可有人动过?”
“回侯爷,沈大人,烧仓之地万万没人动过,昨夜失了火之后,又无法施救,末将就派人离得老远给围起来,直到清晨燃尽之后,也无人过去,末将也不敢随意派人进去,所以至今还是原样。”
韩守高虽然被临时委任京仓守卫,可是也知道此地是个浑水,所有禁军除了进山巡逻的,都在辕门营地集结守卫,巡山回来的禁军也是要求脱甲,脱鞋检查,是否有夹带,就怕有了疏漏。
张瑾瑜听了很是满意,有眼色,
“韩将军有心了,此地一定要守好,谁来了都不成,沈大人,咱们进去看看吧。”
“侯爷,请,烧的粮仓在半山腰丙字区域,上山之路骑马也可过去。”
“那就好,驾。”
既然不要走路也算省了事,一夹马腹,骑着马就奔上山了,其余人也是跟在后面追去,就连沈中新重新上了马车,让车夫跟上。
见到人都走了,就剩韩守高一人站在辕门处,有千总过来,悄悄说道,
“将军,不是说官仓内任何人不得骑马乘车进去的吗?”
韩守高默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千总,说道,
“你也说了,任何人,那你去和侯爷说不让他进,滚回去守着辕门。”
“呃,是,将军。”
营千总顿时被话语噎住,喃喃退下。
而张瑾瑜一行人,带着兵马很快就到了半山腰丙字区域,刚到了地方,就是一大股糊味,然后满眼的残破灰烬,除了地基立在那,连个官仓的影子都没有,烧的真他马的彻底。
再看远处的其他大仓,圆形的仓库,还带着的圆顶,不远处还有挖好的水池,里面的水都是半数以上,眼前的之地,满眼灰烬,甭说水了,池子里早就堆满了黑色糊状之物。
看着就恶心。
张瑾瑜一时间也没有好办法,跟在身后的沈中新看了此地惨状,一时的失神,这可都是百姓的血汗,朝廷的赋税,如今一把火给烧没了,有些失声的问道,
“侯爷,就是一片白地了,怎么查?”
“咳,是不是白地还两说呢,来人啊,拿着木棍,分散开,然后一点一点探查,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或者说沙子等物,看仔细了。”
“是,侯爷,全部下马,分开进去。”
带来的兵马开始四散起来,拿着木棍从外围开始探查,张瑾瑜此法也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了,看了很多作案的,现场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首先判断一下,京仓的亏空到底有没有,有了的话,不管崔德海那些人认不认,就有了借口。
不过看着皇城司的人,拿着木棍在那敲敲打打,应该是有所察觉,再回头看了一眼沈中新,脸上颇有忧虑之色,安慰道,
“沈大人不必忧虑,这些人仓促发难,那么短的时间,必然会留下破绽,要不然,这些灰烬残余,说不定早就清扫干净了。”
沈中新看着侯爷胸有成竹的样子,悬着的心也是放下来,侯爷说的对,昨夜也幸好自己着急,让柳千户求援,封锁此地,虽然自己不会查案,可是也知道侯爷说的没错,只要做了,总归是露出马脚的。
不过地方太大,半个时辰过后,也没搜索到中心之地,看着前面还有那么大的空地,张瑾瑜也是有些焦急,自己还想着去荣国府和林黛玉一起吃个饭呢,
现在这个进度,别说吃饭了,就怕晚上也要在此打地铺了,看着皇城司余百户还在身边,就吩咐道,
“余百户,你带着人,看到前面的那处高一点的地方了吗,小心点过去,看看里面是何物,注意脚下,还有没有余火。”
“是,侯爷,卑职这就去。”
余百户下了马,拿着木棍带着人就跑了过去,哪知道就快到了中央的时候脚下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等到余百户被身后的皇城司的人给搀扶住之后,就骂道,
“娘的,什么玩意拌了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