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湖大营!
大帐内,
本是压抑沉闷的气氛,
随着典尉胡乐爽朗的一声大笑,让众人回了神,王子腾坐在帅位上,满意的看了一眼王仁,有此担当,倒是能挡一面了,也不枉自己为他谋划一番。
至于其他人,看似有心气,但是在京营的位子上,安安稳稳坐了那么久,心气早就磨平了,真要是遇到大战,恐怕还不如这些府军的人,说起来,京城周边府军的人,以前还不是从京营分出去的,只是彼京营非此时京营了,一落千丈不说,山头林立,私心甚重,勋贵子弟都争相涌进来,作为晋身之资,但是他们何曾想到,京营进的来,想出去可就难了。
王仁又是施了一礼,回道,
“小子不才,乃是京营步军尉王仁,”
王仁,姓王,这么年轻还任职,不会是,
胡乐也不傻,此人看着眼熟,和节帅有三分像,另外又姓王,贾琏都能在京营待着,王家的后辈也是一样,想必就是节帅的子侄辈,心下有了计较,笑道,
“哈哈,果然是英俊非凡,有气魄,更有节帅的风采,胡某最喜欢年轻后辈,京营不愧是京营,人才辈出!”
一番吹捧,显然是给了王子腾涨了脸面,更是给京营的诸位将校一个台阶下,大帐内的人脸色也好了许多,看向典尉胡乐,也没有了刚刚厌恶之色,王子腾点了点头,摆了摆手,
“胡将军快言快语,甚是豪爽,本帅喜欢,这几日,胡将军和麾下的弟兄们,好好在营帐内休息,等各部兵马来齐了,就整军南下林山郡,到时候,胡将军要万分小心。”
“是,大帅,此次京南的事,末将也听说了,无非又是民乱,当年来的白莲教,如今来的是什么太平教,不管他乱七八糟的,当年能杀的他们片甲不留,如今也是一样,末将请任先锋,为大军开路!”
“好,胡将军所言极是,管他什么,杀他们片甲不留,至于先锋官,朝廷钦点大梁城节度使吕代元任之,这样,委屈你一下,你就随我中军,做个先锋官,给中军探路,如何。”
王子腾心中振奋,虽然被朝廷钦点为帅,领大军在侧,可是心里没有底,始终有些焦躁,如今听了胡乐的言语,心中有了底气,说的极是,什么太平教,打过去就成了,
“得令,谢节帅。”
胡乐立刻一抱拳,领了命,像模像样的,至于说先锋官,是大梁城节度使,也就不在意了。
还是自己品级不够,所以没有二话,在中军也是一样,立了功也不会被瞒报,所以胡乐倒是满意。
一时间,
帐内气氛轻松,众人又是开口夸赞起来。
王子腾见话说的差不多了,又想到了另外几路援军,弘农和司州的府军兵马,都是一样的,可是南边的大梁城节度使吕代元,还有河东,河西两郡的府军,恐怕不是那么好听话的,虽说是朝廷的御令,但是三地之兵,都是先前京营分出去的兵马,尤其是河东,河西两郡郡守,未被朝廷封为节度使,心中是否有怨言,不得而知。
“胡乐,你在弘农的时候,可知安水以北,河东,河西两郡的情况如何?”
立在帐中的胡乐,本以为就此能回去,刚想起身请辞,就听到节帅问起北地两郡的情况,迟疑了一下,北地两郡,胡乐自己都有些不清楚,虽然早年间都在老国公挥下,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那两位郡守,可不是简单之人,
“回节帅,末将一直待在弘农城,并未去过北地,有安水隔开,末将不知。”
话说的诚恳,王子腾想了想也是,如此莽撞的一个武夫,岂能想到这些,罢了!
“既然如此,胡将军回去休息吧,”
“谢节帅。”
胡乐一抱拳,片刻也不停留,急匆匆的走出了营帐,看的王子腾有些愕然。
好一个胡典尉,还跟老子耍上了心眼了,倒是有些为难他了,
“诸位,各地府军,这几日都要陆续来大营了,尔等约束麾下,切不可生事,丢了京营的脸面!回去吧。”
“是,节帅!”
众将起身领命,依次告退,只留下贾琏和王仁在此,
“叔父,未曾想府军当中还有此猛将,这次南下应该是稳了!”
王仁虽然没有打过仗,但也明白,打仗靠的就是兵丁,胡将军一看就是练兵的好手,
听到侄子王仁的夸赞,只有王子腾自嘲一笑,说道,
“伱竟然是这么看的,说法倒是没错,可是王仁,你可知道胡乐此人屡受军功,为何还是一个小小的典尉?”
“回叔父,侄儿不知!”
王仁满脸的不解,贾琏也好奇的观望过来,典尉虽说也是将军,可是品级不高,算不上守备将军,按理说,胡将军最起码也是个中郎将的封职。
“哼,就是因为他经常不尊军令,自大狂妄,目无上官,欺压同僚,兵部参他的折子都是一堆,你说,他想升上去,怎么可能,我所担心的,南下之日,就怕他不尊军令,胡乱冲杀,延误战机!”
王子腾安排胡乐到中军,就是想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他,以免酿成后患。
“竟然会是这样!”
二人有些不可置信!
而宫城,
张瑾瑜换了一身大户人家护卫的衣服,带着宁边等人骑着马就飞奔到了宫门处,哪知道刚到了宫门,早有内侍太监在宫门处等候传话,又让侯爷去了侧门等候,
张瑾瑜听了不得已,又去了侧门,也不知绕了一圈是何意思,折腾来折腾去的。
只见云公公带着皇城司的人,先到了侧门处等候,没多久,就见到一身员外袍服和一身披着暗色的披风的人跟在后面,至于戴公公还是管家的打扮。
离得远,有些看不清!
张瑾瑜好奇,盯着后面的人猛看,身边的云公公见了,咳嗽了一声,
“咳,”
似是心有所感,前面的人也是抬头看了过来,只见那披风的风帽下面是,一张雍容华贵的面庞,不是皇后娘娘还是何人。
张瑾瑜赶紧低了头,这玩意,出宫还化妆化的那么美,谁见了都扛不住,这不是高端局吗,增加难度不是,嘴上也不慢,问候道,
“小侄见过伯父,见过伯母,见过戴管家。”
这一通称呼,武皇是早就听着了,不以为意,可是皇后娘娘听的是惊奇,应了声,
(
“你这个侄子,也算可以,”
“呃,娘娘赞誉了,这是在外面的称呼,万不可随宫里叫法,只是娘娘你一人,春禾姑娘怎么没来?”
张瑾瑜笑着解释一番,可是再往后,除了皇城司几位千户跟着,女史春禾竟然没来,倒是有一个身材瘦小的人跟在皇后身后,实在是奇怪。
“怎么,你还想着春禾,本宫留她在坤宁宫盯着,一会儿的事就不需要她来了,伺候的人就是她了。”
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竟然还是一位女子,倒是奇了,可是陛下和娘娘也未解释,张瑾瑜打量了一眼,记住了样貌,便不再过问。
“伯父,伯母,今日可是想去那里瞧瞧?”
“你说呢?”
武皇难得有好语气,看样子今日心情不错,不过话说回来,能出来玩谁不高兴,就是张瑾瑜心里不痛快,不是自己的意愿,陪着别人,不就是陪玩嘛,
“小侄见伯母难得出来一次,倒不如先走市坊瞧瞧,然后先去大皇子晋王府上看看,再去北面的楚王府看看三皇子,最后顺路再去西边魏王府看看二皇子,要是有时间还可以再逛逛酒楼,小侄做东,请娘娘品一下民间菜肴。”
张瑾瑜快速把话说了一遍,娘娘出宫无非是想看看三个儿子的情况,自然是要挨个看一遍,只是三位皇子的府邸,离得太远,绕一圈,一天也差不多了,只能这样安排。
江玉卿听了频频点头,
“好,就按你说的,也不知鼎儿这几日在王府睡得可安稳。”
看着娘娘面有担忧,武皇摇了摇头,劝慰道,
“你啊,就是一直操心,都有奴才伺候着,哪有问题,就是许些小事,你坤宁宫的人难道还不给汇报,放宽心。”
“是啊,陛下所言极是,娘娘不必担心,说不定在宫里睡不好,到了王府,离了娘娘眼,反而睡得安稳,臣就是这样,一个人睡反而觉得舒坦。”
张瑾瑜的话让帝后二人目光看了过来,尤其是娘娘的脸色古怪,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就听陛下开了口,
“行了,不要墨迹,上车,去晋王府,你小子一并坐进来。”
“是,伯父。”
随后,
武皇周世宏和皇后江玉卿在身边的那个嬷嬷和戴权的服侍下一起进了马车,
张瑾瑜看了下眼前的马车,是真的大,一看就是权贵家的,欲盖弥彰。
摇了下头也钻了进去,还未坐稳,就听到赶车的百户一挥鞭子,喊了一声,
“驾,”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其余的人则是分两侧一路随行,人也不少,让张瑾瑜感觉有些掩耳盗铃,不过也不是惹人注意,这些日子京城商队也多,不少大户人家也是要脸面,出行个个攀比,前呼后拥的,久而久之也就不稀奇了。
刚出宫城,
走了一会,皇后就拿着一个竹竿,挑起了窗帘,蛮有兴致的看向外面,京城的街道只要天一亮,必有人烟,那些起来赶早用膳的,还有那些出摊的,天未亮就摆好了摊位,很快就围了一圈的人坐在那,一起谈天说地用着膳,好不自在。
看得张瑾瑜也有些馋嘴,好像记得早膳还未吃呢,不对,可卿不是给了一盒糕点放在怀里了,现在吃是不是不太好,要不问一下,
“伯母,这边只是一些居坊,不怎么热闹,等进入了市坊那边,尤其是东城集镇,靠近宁荣街的东边,人山人海,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时不时还有个庙会,晚上是张灯结彩,呃,伯母一大早您可是用过膳了?”
江玉卿看着外面,听着洛云侯的描述眼里有了兴趣,本想再听听庙会玩什么,忽然问起自己是否用过膳了,倒是贴心,
“自然是在宫里用过了,你小子不会是起得晚了,还没用膳吧。”
江皇后狐疑的看了过来,张瑾瑜脸色一红还真被说准了,确实起晚了,嘴上哪里能承认。
“伯母说笑了,正要用膳,这不就来了,还好小侄带了点糕点,垫垫肚子就行。”
“哼,说的好听,你小子几时起的早过,朝会每次都是你来的最晚,朕说的可对。”
周世宏看到洛云侯言不由衷的样子,定然知道这小子赖床了,说不定去寻他的时候刚刚起床,张瑾瑜悻悻一笑,
“伯父教训的是。”
然后也不避人,在众人不解的眼光中,小心的往后靠了一下,然后摸了一肚子,一撤衣领,从怀中拿出一个长条状的盒子,上面还有锦布缠着一圈。
小心的拿掉锦布擦了擦手,把一个方形木盒放在手上,还未看清楚什么样子的盒子,
张瑾瑜就把盒子放在双膝上,然后慢慢打开,只见是一层放置好的云片糕,拿锦布包着手,然后捏出一块放入口中,软软糯糯香甜可口,月儿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想着,又拿了一块放入嘴中,怕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坐在娘娘身边的那个老嬷嬷,还有对面相向而坐的戴权,脸色极为怪异的盯着洛云侯看,这都能吃得下去。
就是皇后江玉卿也有些无语,你到是吃的欢喜,看了一眼陛下,哪知道武皇根本就没看他,想来也是见怪不怪了。
“你小子倒是吃的欢喜,也不问问他人,是不是没有礼节,满车的桂花香。”
看到洛云侯吃的那舒坦的样子,江皇后实在忍不住,出言提点一下,可是张瑾瑜鼓着腮帮,嚼了几口咽了下去,回道,
“是不太懂礼,可是伯母,刚刚小侄不是问过您吃了没有,您说吃过了,再说,宫里面规矩大,拿给您还要让他们二人先吃,就这么一点,吃上几口就没了,所以为了伯母省心,小侄这才独自给吃了。”
看着张瑾瑜一本正经的胡说,江皇后虽然感到不对劲,可是说的也有道理,武皇则是伸出手,拉住江皇后的手,似有警告之意撇了洛云侯一眼,
“别听他小子胡说,这点吃的,还不够他塞牙缝的,上一次去那个什么酒楼,点了一桌子菜,就他吃的欢实,不过酒楼的菜品,别有滋味,如今出来一趟,城内市坊的零嘴,虽然不起眼,可不比宫里的差,到路边,让这小子下去买一些。”
武皇的话虽然是宽慰的话,说的不在意,可是一旁的戴权听了,心里有些不自然,陛下难道是嫌弃御膳房的厨子们的手艺,还是单单指的是宽慰的话,回去是该警告那些小崽子们了,伺候的不用心,御膳房的管事都是干什么吃的,杂家要是吃了挂落,回去定要他们好看。
“还是瞒不过伯父的慧眼,小侄肚子还是饿的慌,等到了前面的市坊,小侄下去买一些零嘴,垫垫肚子,顺便再给伯父伯母也买一些,尝尝民间的手艺。”
“行了,现在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