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墙,踏雪无痕般的疾走一小段路。
此时两人已毫无顾忌,彼此邀请似的挑眉相视一笑,各自已同意。
当下展开轻功,两人竟是一较高下的节奏。
长夜如落幕,比试却才刚刚开始。
一个飞跃,快如疾风。
踏点而起,又不带走一丝留恋。
平直飞掠,如同比翼双飞。
彼此的瞥眼间,有相互倾佩,也有年轻人的那种好胜心。
双双跃起,又似雁雀戏闹。
相互的扭脸一笑,快意之情已在不言中。
交错而过,俨然鸳鸯戏水。
不知是为何?
她的脸红了,而他的心已快燃烧。
秋风刮来,吹走了落叶和地上的尘埃。
却吹不走那隔而不断的情丝。
几弹指之间,两人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的黑夜……。
九雨贵诚客栈暂时歇业,原因是掌柜家里的老人一病不起,都去看望一下。
如果老人往生极乐世界,很可能会十几天后才开业。
得到这个消息,其他几家客栈的老板很开心,无不烧香拜阎罗和黑白无常,祈求收了老人家吧。
为了钱,就不希望别人好,这种人即使挣了钱,也会在某个倒霉的时候,人财两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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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城确实有个“会友镖局”。
会友镖局偶尔也会押镖去龙丘城。
做镖局生意要有三硬。
一是在官府有硬靠山。
有官府的通容,过城防和关卡就省掉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总镖头风云芳跟知州魏文立的关系不错,跟县令汪洪洋也有往来。
二是在绿林有硬关系。
山寨的头领,江湖的悍匪,这些人不是吃素的。
讲的是人情世故,谈的是礼上往来。
风云芳跟莲花帮的人没有什么瓜葛,但凭一个“礼”字,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三是自身也要有硬功夫。
自身没有拿得出的本领,别人犯不着跟你讲交情,直接抢了更好。
风云芳的本事不错,猛禽棍法的造诣能达到二流高手的水准。
就凭这说得过去的“三硬”,会友镖局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走镖也有诸多讲究。
遇上劫匪时,趟子手自会喊:“合吾一声镖车走,半年江湖平安回。”
要是劫匪不赏脸,“情”、“礼”、“义”都不买账,那只好亮青子了。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镖行有镖行的规矩,劫匪送了命,官府自然是不理会。
镖局的人也喜欢在十里亭停下歇歇,在十里饭庄喝上一碗好酒,再多一碗他们就不会喝了。
并不是他们酒量不好,只是镖行里有句口头禅叫“三分保平安”。
带三分笑,让三分理,饮三分酒。
江湖凶险,干着提裆的买卖,酒多误事久经验证,镖行里的人再明白不过。
会友镖局今天没有走镖。
然而,确确实实有一队镖车行往十里亭。
三辆马车,每辆车上都十袋粮食。
黄底红边的镖旗迎风飘扬,上写“会友镖局”四个大字。
每辆马车又插有小旗一面,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风”字。
押镖的有十一人。
赶马车的是扮成趟子手的皮小虎、刘金贵和伍友德。
一匹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马上的镖师一副尚武的精神。
鞋是新的,长袖蓝色劲装也是新的,头上裹着的布也是新的。
就连那把不引以为傲的雁翎刀也是新的。
中品刀始终是中品刀,没法拿得出手来显摆。
龙羽诚乔装打扮得还真有那种镖师的样子。
后面是齐头并进的三匹白马。
三个女扮男装的镖头,有几分英姿,更多的是眉清目秀。
鞋子是白的,裤子是白的,衣服是白的,头上的儒巾也是白的,就连她们的牙齿都是雪白的。
统一颜色的着装,脸白如玉,要不是身背兵器,还真像是去赶考的书生。
书生自然不会往龙丘城方向跑,书生应往帝都方向走。
可也没有谁认为,干走镖这行的人一定得是五大三粗的汉子。
张德彪、李茂才和两个武卫扮成趟子手,左右各两个护着镖车。
皮小虎那张嘴耐不住,就喊起了镖号。
刘金贵赶着马车晃着头,也是随声附和。
伍友德哈哈一乐,立刻朗声道:“镖啦!有镖啦!劫啦!来劫镖啦!”
碰见劫匪,走镖的唯恐躲不急,哪有招唤劫匪的。
两个武卫摇头无奈的微笑。
看见这三个人得意忘形的样子,张德彪嘿嘿两声,就调侃:“真把悍匪招来,我看你们三个怎么着?”
话音刚落,李茂才笑哈哈的调侃:“还能怎么着,他们三个亮红短裤就是——血拼。
亮黄短裤就是——吓得尿尿;亮黑短裤时,哈哈哈……,三位兄弟可就发了老财咯!”
绘声绘色的玩笑话引得大家笑个不停。
玩笑刚过,就听‘李四’笑问:“方姐,等下真要喝酒?”
‘张三’点头笑着回答:“我能喝几两酒。”
方雨婷和九公主都能喝几两酒,就骆婉然不会喝酒。
‘王五’嘟了嘟嘴,不乐意的说:“我不喝酒,又辣又苦的,难喝死了。”
‘张三’噗呲笑道:“婉然妹妹,你可以叫‘赵麻子’替你喝啊。”
‘王五’瞟了一眼前面男人的背影,就撅着嘴说:“切!谁稀罕!”
方雨婷和九公主齐声逗她:“不稀罕人家,你老盯着人家看干什么呢?”
刹时,骆婉然的脸就红了,她把头低下,斜着眼去瞪这两位姐姐。
两位姐姐却不吃她这一套,立刻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骆婉然心想:“就会拿我打趣,你俩还不是一样喜欢人家。”
她想到这,脸上不由一热,又受到两位姐姐的笑声感染,情不自禁也是噗呲一笑。
后面的大老爷们自是不敢大笑,只能看着,听着,抿起嘴,却又噗噗噗的喷气。
“咳咳!”
‘赵六’咳嗽两声,说话提醒:“别闹了啊!就快到了。”
三个女人在后面作了个鬼脸后,就一脸正经的骑着马,没有再说话。
皮小虎扬起了马鞭。
刘金贵喊着“驾!驾!驾!”
伍友德的马不听话,他骂骂咧咧:“滚犊子的畜牲!吃撑了是不是?慢点!慢点!”
张德彪、李茂才和两个武卫,这三个人表情很自然,但心里却是紧张和兴奋。
镖车行到凉亭旁就停住。
马上的龙羽诚瞄一眼十里饭庄。
外面摆着三张桌子,每张桌子坐着两个伙计打扮的打手。
他们抬抬眼皮打量了一下刚到此处的这拨人,发现都是生面孔,不由得都是疑忌。
当看了镖车上的镖旗后,打手们又若无其事的悠哉悠哉坐着。
只是,他们的手向桌子底下摸了摸。
可见,桌子底下藏有兵刃是毋庸置疑的。
换作平时,打手们早就打招呼揽客人光顾生意。
今天就不同,他们不希望有任何客人进店里消费。
店里面有三个人,两个站在大长桌后,双手环抱凝望。
另一个站在柜台里,也是伙计打扮,他则是面无表情的打量那三辆马车。
屋子旁的那条路已被栅栏围了起来,里边站着两个伙计打扮的打手,兵器就藏在两根条木的后面。
屋后有马嘶声,估计也藏有暗哨。
“这鬼天气干燥得很,跑了一段路,口都渴得嘴唇发干。”
龙羽诚嘟囔一句,回问:“都渴了吧?”
一段路程总是瞎聊天,说不口渴,就是骗自己。
说真渴得口干舌燥,非喝两碗才行,自然是骗别人。
就听皮小虎笑着回道:“赵大哥头一次走镖,还不知道风总镖头每次到这,都喜欢落脚喝一碗好酒。”
“噢――!看我这记性!那咱们也自当要喝一碗再走。”
龙羽诚摆了摆头,说着就下了马,径直走向饭庄。
看见有人走过来,一个打手站起来就大喝:“站住!”
龙羽诚满脸堆笑的向前走了三步,这才拱手道:“伙计,我们是会友镖局的,口渴了,想坐下歇歇,吃些酒菜。”
这个打手连手都不抬,甩着脸冷哼:“没看见挂着歇业一天的牌子吗?管你是谁,今天一概不卖酒菜。”
打手的这副嘴脸本就在预料之中,龙羽诚也不生气,依旧笑着又作一揖道:“伙计,你通容通容,只喝酒,不点菜,歇歇脚立刻就走,怎么样?”
恭恭敬敬的话,打手不但不赏脸,反而是一拍桌子开骂:“我说你这人啰哩啰嗦的,说不卖就不卖,滚滚滚!”
这时,姐妹三人下了马。
方雨婷一边走一边问:“开着门不做生意,难道怕少你酒钱?”
跟在一旁的九公主接着说:“先付账,再卖酒也行。”
紧跟着的骆婉然也说道:“不卖酒,赏碗水喝也可以。”
见得又是三个人走过来,其余五个打手立刻都站起,并齐声大喝:“都给我站住!想讨打是吗?”
三姐妹装作被惊在原地。
龙羽诚却连忙向这些人作揖陪笑:“别!各位别发火,和气生财嘛。”
话音刚落,就听屋里有人不冷不热的问:“是什么人来此喧闹啊?”
说着话,一人就从后门慢悠悠的走出。
潘庆飞!
龙羽诚这些人一眼就认出此人是鬼斧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