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朱经理?当然,我当然想认识他!亲爱的龟田,你肯定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总会在我最需要的时刻带来神迹。
我们回到广州之后最好能马上去见朱经理,这不是我的要求,而是荷兰人的。科恩总管提出要我引见三十六行的揽头,为了让他们安心我不得不先答应了下来。你看,我已经完成了约定!”
一听到朱雀的名号,阿方索的灰眼珠里立马精光四射,再也不提新船和布政使的事儿了,态度变得十分友好,又是诉苦又是表功。
没办法,在广州……不,应该说在全广东,只要是做海贸生意的,包括海商和供货商,就没有不知道雪花糖厂朱经理大名的。
他不仅垄断了广东的制糖业和酿酒业,还在在安南购置了大片甘蔗田和橡胶园,并利用充裕的资金入股了很多家工厂,是名副其实的广东首富。
但他这个首富只会让当地人羡慕嫉妒,并不怎么招恨。原因很简单,朱经理是个大善人,除了时不常的修桥铺路之外,还在广东多地开办新学,招收了很多孤儿和穷苦人家的孩子,教授其读书认字和谋生手艺。
没错,就是谋生手艺。朱大善人的新学与传统的私塾、县学在教学目标和手法上有极大差异。不以考取功名为目的,主要以谋生手段为主。
不管有没有家人,也无论家中贫富,只要入了朱大善人的新学,经过五年学习和一年实习,就可以进入工厂、矿山做收入不错的技术员,或者去日月银行里当账房。
传闻?不可能,第一批毕业生已经前往天津州的大工厂里实习了,还有几十名正穿着日月银行的制服每天在柜台里忙碌呢,不信自己去瞧。
羡慕吧?眼红吧?先别忙,去工厂和银行里实习的毕业生都属于成绩不咋地勉强毕业的,真正的好学生直接就让海关给要走了。
虽然刚去只是普通小吏,但确确实实是吃了皇家饭。而且海关与朝廷各级官府还不一样,干得好确确实实能升职,多升几次就真的是官了,有品阶的官!
但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新学的毕业生里最拔尖的学生会被送到通州海军学院、陆军学院和机械学院里继续深造三年。
从那里毕业之后,最次的也是海军军官、陆军军官和各工厂里的高级技术员,运气好点甚至可以进入总参谋部,时不常能在皇帝面前露露脸,既有前途又有钱途!
从无家可归的孤儿和穷苦百姓的孩子一跃成为技术员、账房、小吏甚至朝廷官员,只需认真学习五年到八年,还不收一个铜板的学费,外带管吃管喝管住,伱猜会不会受底层百姓欢迎?
别说底层百姓了,广东各地的富商士绅已经有走门路走到布政使司和指挥使司衙门的了,为的就是想让自家孩子也能进入新学。
放弃功名?那肯定不会,他们家里的孩子多,嫡出庶出一大堆,挑几个伶俐的去考功名,剩下的去上新学,全面撒网重点收获,谁知道哪块云彩下面有雨呢。
可恨的是新学每年招收新生都有限额,且有比例。孤儿和农庄子弟占了五成,普通农户子弟占了三成。商人和富户以上的才给两成,尽管收费不菲,依旧满足不了需求。
那有人说了,我家也有钱,拿出来办新学成不成呢?办学肯定成,但想找到新学里的老师有很大难度。新学之所以能给毕业生找到那么多好去处,不是靠着朱大善人皇室宗亲的身份,而是老师太给力。
这些老师年纪都非常轻,最大的超不过三十岁,但来历十分高端。一部分出自海户司、一部分出自皇宫大内,保证个顶个全是天子亲授的门生。也只有这些老师教出来的孩子,工厂、海军、陆军、银行、海关、参谋部才会认。
朱大善人并不是没钱多开新学,而是他也找不到那么多老师。明眼人至此应该已经看出来了,这根本就不是朱雀有本事,而是他背后的皇帝授意,否则谁敢用宫里的太监当老师,那不擎等着被治罪呢嘛。
有钱、有实业、有名声、有人脉、还有深厚的背景,认识了这样的人,就算无法钱权勾结挣到大富大贵,只要能听到只言片语的指点,肯定也会让生意做得更顺风顺水。
只可惜朱大善人很低调,对于生意场上的迎来送往一般不参与,想见面不难,想再深一步交往就太难了。但阿方索相信,龟田……或者叫王的神秘年轻人,不光有办法见到朱雀,肯定还不是普通关系。
现在之前的诸多疑问就能解释通了,比如说市面上很紧俏的可可粉为啥说搞到就搞到,那东西本来就是雪花糖厂的产品,只要朱雀发话了再多几倍也不是问题。
“大头兄弟,你要货、要人、要船,朱某人二话没有马上给,倾家荡产也得给。可你让朱某私会红毛番,妄议两国之事,这可是欺君大罪,万万使不得啊!”
但朱雀本人可真没这么想过,当他见到了那颗最不愿意见到的大脑袋又出现在广州总部账房里时,笑容就不太自然了,在听到其提出的要求之后,也顾不上用眼神询问两名账房了,忙不迭的果断拒绝。
没错,皇帝是给了自己中旨,授予了一部分商业上的权力,必要时还可以要求当地官府予以配合。但只包含了正常的商业活动,没说连不允许入港的外国商人都可以随便勾连。
如果对方想获得通关允许,可以去找布政使、都指挥使申请,哪怕是海关也比自己名正言顺。如果对方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关系搞走私贩运,那对不起,一箱货也没有。
没错,自己是通过三十六行每年向朝鲜、日本走私了大量货物,但那并不是自己的意思,而是受皇帝派来的账房指挥,换句话讲,都是皇帝的授意。你这要啥没啥,光拿个统计司试百户的小牌子,真没那么大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