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剥离了税赋、徭役之后,洪涛还觉得户部的职责过多,于是又成立了农业部,把这个很需要专业技能的工作从户部、工部之中剥离出来单独管理。
眼下农业部最核心的工作就是重新丈量田亩,把大明可耕地数量、分布、产量搞清楚之后,再以此为基础进一步安排开垦荒地、种植经济作物种植规模、规划水利设施建设等。
丁未科殿试三甲同进士出身、工部河南清吏司郎中王象晋有幸被皇帝慧眼识珠,成为了农业部首任尚书。
同样是连升六级,王象晋的任命却没有引发朝堂里的波澜。除了他确实精于农事,在河南政绩斐然之外,还因为有个好哥哥,前任兵部尚书王象乾。
好不容易弄了个一门两尚书的荣誉,王家在山东又是大族,多人入朝为官,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多嘴,往死里得罪人呢。
连续被砍了两大刀,户部的职责终于算是比较单纯了,除了户籍之外只剩下对国库钱粮的调拨。但是皇帝说了,没这么简单!
今后的户部除了把收上来的钱粮入库记账,再从中合理调拨之外,还要增加一项前所未闻的新功能,预算!在这项新功能被熟悉之后,大明朝廷卯吃寅粮、拆东墙补西墙的财政窘态将一去不复返了。
每年11月1日之前户部就要拿出第二年的国家财政预算,这份预算是指导性的,数字不见得精准,方向性一定得强。
第二年朝廷要重点向哪个项目投资,大致的规模都要提前规划出来。在这个基础之上,各部尚书就可以开始互相掐架了。
你说你的重要性,他说他的不可或缺性。反正就是一件事,争取能从整体预算当中为自己的部门咬下来最大的一块肉。第二年的政绩能不能体现,工作完成的够不够完美,从争夺预算份额开始。
皇帝则会根据户部的整体预算额度,综合各部提交的项目重要性,再加上国家的走向,与内阁一起进行最终裁定谁能得到多少。
各部拿到预算额度了并不是截止,马上要根据到手的数字拿出一份本部门的单独预算,把这笔钱怎么花、花在何处、为什么要花、花完之后起到什么作用一一写清楚,再上呈内阁等待皇帝批准,然后才能真正拿到钱。
这仅仅是第一步,也就是中央财政有预算制度了,地方上的府州县暂且不必实施,以前存留多少报个数给户部,户部会派遣官员进行核实。
什么时候开始走第二步,连地方府州县也要进行预算,皇帝虽然没说具体日期,却也没说不要,估计是想先看看第一步走得稳不稳再做定夺。
至此为止,朝堂之内对户部尚书这个职位启用了名不见传的新人就再无怨言了。扪心自问,谁也玩不转这套听上去就无比复杂的套路,主要是没有经验可循,连如何上手都不清楚。
除了户部被砍了两刀,保皇派的大本营工部也被砍了一刀,脆生生被掰成了两瓣,而且连名字都不再保留,变成了建设部和工业部。前者继承了工部的大部分修建营缮旧职能,后者则专事矿山开采、工厂规划管理。
用皇帝的话讲,祖宗在制定法度时很多东西是没有的,比如工厂。现在既然有了,还按照原本的模式运营管理既不合理也不合情,必须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才能更有效率。
陈家树,辛亥科殿试榜眼,外放福建任职三年,修缮水库一座,灌溉沟渠无数,成绩斐然,1614年调任工部右侍郎,这次被皇帝钦点为建设部尚书。
轨道公司经理熊三拔成为了第二步入大明高官行列的外国人,皇帝在建设部内新设交通司,由熊三拔任郎中,专事修桥铺路。
甲寅科探花宋应星,接替了徐光启成为虞衡清吏司郎中。同科进士庄际昌迁进屯田清吏司郎中,接替了毕懋康。
徐光启被皇帝钦点为第一任工业部尚书,原工部郎中李之藻迁进工业部左侍郎、原工部虞衡清吏司郎中王徵迁进工业部右侍郎、原工部屯田清吏司郎中毕懋康调任工业部任化工司郎中。
在新成立的工业部中洪涛还规划了五个司,分别是重工业司、轻工业司、矿业司、化工司、军工司。徐光启、李之藻、王徵、毕懋康的尚书、侍郎、郎中只是对外的头衔,实质上每人都要独领至少一个司的具体工作。
徐光启负责轻工业司、李之藻负责重工业司和矿业司、王徵负责军工司、毕懋康主管化工司。没辙,有专业知识还有实践经验且符合大明官员身份的就这么几个人,只能身兼多职了。
想从工匠和海户司学员当中选拔有才能之人任官员的想法此时还不敢拿出来随便说,这等于是要挖全体士人阶层的根,得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过不了几年,新学里的毕业生中也会涌现出不少可用之才,到时候才是对中低层官员大换血的好机会。等到中低层官员都换了,高官们想反对也没了依仗。
现在朝臣都等着看笑话呢,既然皇帝如此信任新人,那就让他们去搞呗。俗话说的好,爬得越高摔的越狠。
如果没把预算搞出来,或者建设部、工业部、农业部出了大问题,到时候就不仅仅是称不称职的问题了,连带着始作俑者也得跟着一起颜面尽失。看皇帝今后还有什么脸面大言不惭,把祖制说改就改!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景阳皇帝还真不是冒失小伙子,做事之前把前因后果都想清楚。
这时他又舔着脸说了,税务部、户部、农业部、工业部的新增工作暂时不予履行,先把机构和人员组建起来,什么时候正式主持工作等消息。
眼下朝廷依旧按旧制运转,但多出来的三位尚书要增补到总参军机名单里去。得,这下朝臣们傻眼了,合算折腾了半天,新成立的部门只是个摆设,可总参军机的名额却实打实的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