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安指望手下一众强盗前来帮忙,却不想被陈松夫杀得星落云散,心下一惊,被杨者昌一枪刺伤肩膀,鲜血淋漓。姚安好汉不吃眼前亏,虚晃一刀,掉头便跑。杨者昌急追,谁知姚安一扭头,“啪、啪、啪”三颗铁弹丸打过来。杨者昌闪身避过一颗,举枪拨开后面两颗。谁知道后面被拨开的一颗直接向李展烽飞过去。李展烽正和黎玉遥奋力相持,没想到杨者昌还有这一手,闪避不及,额角正中一颗铁弹丸,鲜血直流。李展烽吃了这一下也不敢恋战,撇了黎玉遥夺路逃命。
杨者昌看见陈松夫还在追杀那伙穿着官军号衣的人,也不作理会,上前问黎玉遥道:“黎堂主见没见家兄并李罗两位堂主?”黎玉遥道:“一开始我和李健辉接战徐鸿儒,后来便和李堂主失散了。然后就是方才我和杨教主碰头,被这三人纠缠厮杀,杨教主自己杀出去,吉凶未卜,李罗夫妇也不知情况如何了。”杨者昌急问道:“是哪个方向?”黎玉遥道:“杨护法先别急,属下追去看看,不论碰到杨教主还是李罗夫妇,都一定死命救回!”
杨者昌抱拳道:“那先行谢过了!”黎玉遥便带着几十个教众分头寻找杨顺我并李健辉、罗心怡夫妇去了。杨者昌看见黎玉遥走后,记起陈松夫追杀官军去了,恐防陈松夫有失,提枪便赶陈松去追杀残兵的方向赶去。
再说陈松夫正是杀得高兴,遇着名捕杜学仁赶到,看见陈松夫打杀一群穿着官军号衣的人,大喝道:“反叛休得猖狂,北六省总捕头杜学仁在此!”陈松夫早杀红了眼,双斧不分青红皂白便向杜学仁劈头砍来,杜学仁连忙使鞭架住。杜学仁大骂道:“反贼懂不懂规矩,通名再战不迟嘛!本捕头鞭下不打无名之鬼!”
陈松夫道:“老子是白莲圣教朱雀堂堂主陈松夫,你一小小捕快胆敢喝阻老子厮杀?你若知趣,乖乖交出兵刃投降,老子可以替你在白莲尊者面前求情,白莲尊者慈悲为怀,可能也会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老子拿你人头祭我白莲尊者!”杜学仁看见陈松夫呆头呆脑说起白莲教教义,心中好笑:“你一个粗人,几句话就想要我投降,真个痴心妄想!”于是便揶揄陈松夫道:“姓陈的,你是要我投降吗?如果你能打赢我,我连官都不当,归顺白莲教;但如果我打赢你,你就向我投降可好?这岂不公道?”
陈松夫一对板斧一拍叫道:“你投降我可以,可是我宁死也不会投降朝廷的!”杜学仁呵呵笑道:“那没办法了,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吃皇家粮肯定就要替朝廷分忧,好吧,不说了,我们手底下见真章!”陈松夫骂道:“不识死的鹰犬,尝尝老爷板斧的滋味!”说罢舞起那对板斧,一个“双花盖顶”劈过来。那边那个杜学仁,一不慌二不忙,既不闪也不躲,但见他手一扬,铁鞭由下往上挥出,只听得“当”一声,陈松夫那对板斧几乎拿不稳飞了出去。
陈松夫不由得大吃一惊:“此人原来这般厉害?平时很少有人架得住我的斧头,现下差点斧头都飞去了。”还没等陈松夫吃惊完,杜学仁的铁鞭便戳过来了。陈松夫连忙一闪,谁知那铁鞭突然改变方向,劈头打来。陈松夫赶忙双手举起板斧招架。杜学仁见状,一摁鞭柄上的机关,铁鞭还没碰到板斧就突然散开,变成几截连在一起的软鞭。“啵”的一声,陈松夫肩膀挨了一下,疼得他整个人跳起来,用手一摸,肩膀一肿起一块了。
还没痛完,杜学仁的鞭拦腰扫过来。陈松夫连忙举斧相迎,那鞭绕过斧柄转了个弯,“啪”的一声在陈松夫的肚皮上又来了一下。这两下可把陈松夫这个“小李逵”打懵了。杜学仁不由得大笑道:“哈哈哈,你刚才不是说要我尝尝你那对板斧的滋味吗?我还没能尝到啊。白莲教难道就这是等山野本事?”此时,杨者昌恰好赶到。
杨者昌看到杜、陈两人打斗,本想平息事端的,听到杜学仁这句话,毕竟年少气盛,心中有气,叫住陈松夫道:“陈堂主稍歇,让杨某来领教杜捕头高招!”陈松夫之前夸下海口,如今却被人打得如此狼狈,肩膀肚皮两处被打得火辣辣的,正是不知道如何下台之际,听到杨护法这句话,如蒙大赦,马上退后。
杨者昌上前抱拳道:“在下乃白莲教护教左使杨者昌,我白莲教一向在这东莞县莲花山中隐忍,不曾惹事,今日去遭官府围捕,不知道是何道理?”杜学仁说道:“白莲教白莲来屡屡与朝廷作对,二十三年前天兵已放过白莲余孽,可你的那个不知悔改,今日又戕官拒捕,我来剿你乃顺天应命。”
杨者昌急道:“请杜捕头听在下禀明缘由……”话还没说完,杜学仁便打断道:“来来来,你若能胜我手中铁鞭,你说什么我都听,不然你就束手就擒吧!”杨者昌一听,心中也多少来气了:“你这总捕头也欺人太甚了吧?”眼看今日之事非露一手震慑杜学仁不能说个清楚明白了,于是杨者昌便道:“那么在下便得罪了。”说完便将手中的红缨梨花枪一抖,杜学仁使开铁鞭。两人都深知对方厉害,都没手先动手,手持兵刃对视转圈。
陈松夫摸着被杜学仁打疼之处,不断地叫道:“杨护法,打呀,动手啊,为啥在那绕圈子?”杜学仁心想:“待我诱你挡我一鞭,然后我再让九节鞭散开鞭你一下。”想玩便举起九节鞭,朝着杨者昌胸前戳来。杨者昌只是轻轻一拨,那九节鞭便在杨者昌身旁刺过。杜学仁收回铁鞭,突然当头打下。杨者昌偏不用枪挡,只是轻轻一闪,就避过了杜学仁这一鞭。杜学仁看见两招失灵,心想:“这神枪太保确实厉害,他知道我的鞭中玄机,这会想如方才对付那陈松夫一样以柔制刚,三五招结束打斗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回这杜学仁不能取巧,只好老老实实地和杨者昌过招了。二人越打越激烈,一口气打了十数回合还没分出胜负,真个是棋逢敌手无上下,将遇良才各逞能。杨者昌一边打一边想:“一直纠缠下去恐怕不妥,四周官兵捕快围剿上来,我又没找到哥哥及其他教友。要速战速决,不如用一招四枪打败他吧!”一招四枪乃杨者昌的绝招,轻易不使出来对敌,但此招一出,对方就必死无疑。今晚,杨者昌见杜学仁难缠,故此使出此绝招。
何谓一招四枪?一招四枪者,便是杨者昌想敌方冲过去,手中红缨梨花枪便刺四枪过来。此四枪,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你当它实时它就是虚的;你以为它虚时它便是实招。当下杨者昌一咬牙,快步向杜学仁冲过来,然后纵身一跃,一枪朝着杜学仁面门刺来。杜学仁连忙举起九节鞭来抵挡。岂料杨者昌此枪是虚招。杜学仁的九节鞭刚刚举起,杨者昌的红缨梨花枪收回去朝胸前刺来。杜学仁慌忙用九节鞭往下裆。
杨者昌的红缨梨花枪突然抽回,朝着杜学仁的头横扫过来。杜学仁的九节鞭已经往下压了,来不及收鞭抵挡,只好把头一低,就想避开杨者昌横扫过来的枪杆。杜学仁刚刚低头,杨者昌的枪尖便朝着杜学仁的耳朵刺来。方才三枪都是虚招,无非就是要让杜学仁低头避这一枪。杜学仁一低头,正中杨者昌下怀。杨者昌趁着杜学仁低头,第四枪朝着杜学仁耳朵刺来。杜学仁避无可避,眼看梨花枪就要从左耳进去右耳出来,贯穿头颅,十个杜学仁都要去见阎王了。
但毕竟杨者昌只是想制服杜学仁,和他说清缘由。故此就在杜学仁闭眼待死之际,杨者昌收回梨花枪,用枪柄点了杜学仁颈后的穴道。杜学仁顿时动弹不得,整个人倒下了。杨者昌见点住了杜学仁,马上上前扶好杜学仁,然后下拜道:“村野山夫,对杜总捕头多多冒犯,望捕头见谅!”陈松夫见堂堂白莲教护法,又是教主之弟,更兼是打胜之人,居然还向一个朝廷鹰犬手下败将下拜,非常不快。
当下陈松夫大步上前,一斧劈下,杜学仁被点了穴动弹不得,杨者昌又在纳头跪拜。陈松夫那一斧,劈开了杜学仁的天灵盖,脑浆四溅。杨者昌本想向杜学仁问明白朝廷为何无故围剿白莲教,忽然听得声响,抬头一看,吓得魂不附体,厉声喝住。陈松夫第二斧早下,砍入胸膛,鲜血飞出。杨者昌急忙拖着陈松夫的手大骂道:“你怎么不问情由就把人给杀了!?”
陈松夫不服,还骂道:“我杀的是一朝廷鹰犬,有什么错?你骂我作甚,难道你想投向朝廷?”杨者昌顿足道:“但我还没问清是非黑白啊!”陈松夫把右手板斧扛在肩上道:“这还有什么是非黑白要分,就是朝廷要围剿本教呗!”杨者昌道:“但是我本来就已经点穴制住他了,他已经无抵抗之力,你杀一个毫无抵抗之力的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如果是你制住了他也是你杀的,我无话可说!”陈松夫听了此话,便低头不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