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寝宫外,风雨暂歇。
得知宫中变故的朝中重臣,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匆匆的赶到了寝宫外。
丞相柳去疾,身着正红色的朝服,身材高大而匀称,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他的脸庞上刻着岁月的痕迹,流露出一种沉稳与内敛。
随着柳去疾的到来,现在的百官和禁卫们,都安定了不少,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柳相,您可算来了.”
柳去疾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眉头一挑,旋即说道:“七皇子呢,七皇子来了没有?”
跟柳去疾交代事情官员一愣。
七皇子,柳贵妃的长子,十三岁,而柳贵妃,则是柳去疾的女儿。
如今柳去疾说这话,不由让这名官员多想。
要知道,在三皇子夺权后,柳去疾可是第一时间投靠了三皇子,加入了三皇子的阵营,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没有做一件对不起三皇子的事,所以外人看来,柳去疾乃三皇子的心腹。
“五皇子殿下。”
“五皇子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蟒袍的少年,在数名甲士的护卫下,走上前来,旁边跟着几名朝中重臣。
五皇子,一十有七,文武双全,相貌出众,但其母妃静妃,只是从民间选召进宫的一位小家族的民女,没有外戚支持的他,在兴洛所有的儿子中,存在感并不高,也没什么人跟他。
没想到,现在宫中一发生变故,连他也参与了进来,且还有几位朝中大臣跟随。
五皇子面色平静,站在大义上,说三哥被歹徒挟持,闯入了父皇的寝宫,自己是带人来救驾,救三哥的。
说完,还朝着寝宫大喊,让歹徒放了父皇和三哥。
还说自己可以和三哥换,让他来当歹徒的人质。
这话听到柳去疾的耳朵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好一个五皇子,平日里他有些小瞧了对方。
五皇子此举,就算三皇子平安无事,也不能说其今日行为不对。
毕竟人家打出的口号,是来救驾,救三皇子的。
没过多久,七皇子也来了。
可以说,就这短短的一会功夫,这朝中的“各路人马”,几乎都到齐了。
这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肯定是要商讨出一个法子,不可能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
柳去疾示意了七皇子一眼,这可是一个大好的表现机会。
可七皇子害怕,在这个时候,竟然后退了一步,把身子缩了缩。
见到这一幕,柳去疾心里都想骂人了,但以他的城府,是不可能表现这么冲动的,只好对七皇子好言相劝。
可还不等他开口,五皇子就身先士卒,当着众人的面,沉声道:“本宫去。”
众人鸦雀无声,心思各异。
就在五皇子迈步朝着寝宫走去的时候。
皇帝寝宫的大门打开,德怡郡主扶着兴洛出现在了门口。
兴洛又不是什么傀儡皇帝,虽然中毒卧床多年,但那股帝王威仪还是在的,他扫了眼众人,声音有些沙哑:“朕还没死,你们这么多人围在朕的寝宫外,是要造反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一些大臣都是惊的后退了数步,额头上冒起了冷汗。
陛下能下床,还能说话,这是病好了?
要知道,自从兴洛突发恶疾,卧病在床起,宫中的太医都来为兴洛诊治过,但都束手无策,为此,还不惜花重金,聘请它国名医,但对不见好转。
所以文武百官们,也就渐渐认为兴洛的病这是治不好了。
而现在兴洛的下床说话,显然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难免会有些惊诧。
柳去疾也有些惊讶,但神色还算冷静,拱手恭声道:“臣是听说有歹徒挟持三皇子进了陛下您的寝宫,担心陛下和三皇子的安危,方才第一时间赶来,现在见陛下无碍,龙体安康,臣也就放心了,真是天佑我夜郎。”
其余大臣,听到柳去疾这么说,纷纷附和了起来。
七皇子纯粹是被人架过来的,本身是没哪个意思的,见父皇不仅没事,反而病好了,本来胆怯的他,胆子反而大了些,上前一步:“上天保佑,恭喜父皇大病痊愈,龙体安康。”
“小七有心了。”兴洛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下床前,他还担心自己卧床这么多年,大臣们早就不怕他了,有些震不住他们,那样的话,可就出糗了。
五皇子目光朝着寝宫里扫了扫,旋即拱手道:“天佑父皇,龙体安康。不知挟持三哥的歹徒,还有三哥呢?”
“在这呢。”
陈墨拎着昏死过去的兴因,从纳兰伊人从寝宫里走了出来,把兴因一把扔在众人的面前。
“保护陛下。”
“护驾。”
“陛下小心。”
“大胆贼子,休伤我皇。”
有机灵的大臣,当即就大叫了起来,开始表现自己。
禁卫们也是开始上前。
“都站住。”德怡郡主这时大喝一声,看着旁边在轻咳的兴洛,道:“安静,陛下有话要说。”
众人停下脚步,安静了下来。
兴洛缓了会后,提气道:“根本没有什么歹徒,这二位,是德怡请来,替朕治病的恩人,尔等休要放肆。”
说着,目光扫向昏死过去的兴因,沉声道:“至于三皇子兴因,朕已决定,将其打入死牢,择日问斩。”
“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歹徒便恩人。
被挟持的三皇子反而被打入了死牢。
就这短短的一会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属于三皇子阵营的大臣们,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惨白。
就在他们有些不知所错的时候。
“等等。”
一道清冷雍容的声音在众人的身后响起。
“哒哒.”
与这道清冷雍容的声音一同传来的,还有密集的脚步声以及铁甲的摩擦声。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大群黑甲士兵迅速围了上来,将他们所有人团团包围住。夜郎皇后在一众黑甲士兵的簇拥下,走上前来。
“是京营的禁军。”
“大将军的人。”
“皇后来了。”
五皇子和柳去疾脸色微微一沉。
而同属三皇子阵营的官员们,则是神色大喜,好似找到了主心骨,全都朝着皇后靠去。
“皇后娘娘,您可算来了,那歹徒不知使了什么邪术,竟然蛊惑陛下将三皇子打入死牢,您可得为三皇子做主啊。”
有官员这般说道,然后一众官员纷纷附和,认为兴洛被歹徒的邪术给蛊惑控制了。
毕竟他们可是和三皇子死死的绑定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咳咳,皇后,你是要造反吗?”兴洛怒喝。
本来兴因与皇后苟且的事,兴洛认为是兴因这逆子威逼的,他之后还并不打算怪罪皇后,打算把这事冷处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事。
可是现在看到皇后带兵前来,他知道,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陛下,三皇子对陛下忠心耿耿,在您突发恶疾卧床的这些年,更是将国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国力蒸蒸日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您现在龙体一安康,就要将三皇子打入死牢,让臣妾很难不怀疑,是您被歹徒的邪术所蛊惑。”皇后道。
众人顿时窃窃私语了起来,毕竟皇后说的这话,十分有道理。
况且,将三皇子打入死牢,总得要有个缘由吧。
“咳咳.”
兴洛的病并没有完全好,又接二连三的被气,咳嗽都不带停的。
“皇后,这逆子为何被打入死牢,你是真的不知道吗?”兴洛道。
这种事,兴洛哪好意思,当着大臣们的面,说出来,这件事就是皇室的丑闻。
皇后猜到兴洛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说,道:“臣妾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你”兴洛气的快要说不出话了。
一旁的德怡郡主吓得赶紧为兴洛顺起了气来,然后抬眸道:“陛下之所以突发恶疾,就是三皇子下的毒,毒药来自三皇子的师父,也就是西域所传的大祭司。
不仅陛下,连太子,也没有逃过三皇子的毒手。另外,我娘,燕阳长公主,也是三皇子所杀。”
“嘶。”听到这话,众人都吸了一口凉气,但他们却并不意外,因为他们早就猜到这事跟让三皇子有关,只是没人敢当面说出来罢了。
“德怡,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和歹徒勾结在一起,编造谎言,荼害三皇子?”皇后对着德怡郡主厉声一喝:“况且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你说三皇子承认了,本宫怎知你们是不是屈打成招的。
众卿请看,三皇子的身上还有血迹,一看就是遭到了歹徒的殴打。”
德怡郡主:“……”
她现在上哪去找证据。
见德怡郡主沉默,皇后步步紧逼。
“放肆。”兴洛大喝一声。
“陛下,是否要本王帮忙?”陈墨在一旁说道。
兴洛暂且没有理陈墨,而是下令道:“来人,把皇后给朕带下去。”
人群中有了骚动,禁卫们相互看了一眼后,开始靠近皇后,但却被京营的黑甲士兵给拦住。
“本宫看谁敢。”皇后展露凤仪。
禁卫们和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放肆,皇后,你是要造反吗?”兴洛气得脸都红了。
“臣妾不敢。只是陛下受歹徒的邪术所控,为了不让局势恶化,臣妾只能先行得罪了,还请陛下恕罪。”说完,皇后大喝一声:“来人,将歹徒和德怡郡主,给本宫拿下。”
“诺。”
黑甲士兵冲上前去,要拿下陈墨他们。
“护驾,护驾。”德怡郡主没想到皇后居然敢当着陛下的面动兵戈。
可面对着德怡郡主大喊的护驾,文武百官居然没有一个为之所动的。
“大胆.”
兴洛这时也有些慌了,他没想到皇后竟如此大胆。
“郡主,伊人,你们保护陛下。”
陈墨上前一步,扭了扭脖子,心里也不由的同情起了兴洛,堂堂一国君主,沦落到这个地步,也真是憋屈。
“杀了他们。”皇后杀心四起。
“砰砰砰”
“当当.”
这完全就是陈墨个人的表演秀,这些黑甲士兵,根本就近不了陈墨的身,就被打倒在地,一瞬间,哀嚎声此起彼伏。
“废物,一群废物,都愣着干嘛,给本宫上,都给本宫上。”
皇后被惊住了,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吼。
陈墨眉头微皱,为了省时省力,他打算擒贼先擒王。
他脚尖一点,整个人纵身跃起,云游步施展,如同一阵微风,自众人的头顶掠过,瞬息间便来到了皇后的面前。
“皇后娘娘小心。”皇后身边,是大将军的副将,五品武者,察觉到陈墨的意图后,迅速拔出腰间佩剑,刺向陈墨。
但就一个照面的功夫,他都没有看到对方是怎么出手了,佩剑就被打飞了出去,就在他惊慌的瞬间,瞳孔微缩,一个沙包大的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
陈墨将这名副将一拳打晕后,一把抓住了皇后的胳膊,带着她闪身到了兴洛的面前。
待陈墨把她放开后,其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京营的黑甲士兵,看到将军被打倒在地,生死不知,皇后又被抓,顿时脸色大变,群龙无首。
这时的柳去疾见状,大喝一声:“还不速速放下武器投降。”
禁卫中的一名小头目,这时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道:“护驾,护驾。”
禁卫们一时间支棱了起来,用不到京营士兵五分之一的人,把京营士兵给反包围了。
京营士兵们见大势已去,只能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而刚才那些属于三皇子阵营的官员们,纷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喊“陛下恕罪”。
为了脱罪,开始撇清跟三皇子的关系,更有甚者,说自己都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