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生信心很足呀！」杜永孝突然笑了，看一眼洋洋得意的利兆亨。
    「难道不是？」利兆亨反问，「恒创好不容易股票暴跌，这难道不是机会？」
    「你确定它会大跌？」杜永孝反问道。
    「是啊，这种事儿可胡闹不得！」
    「恒创一直业绩很好，就算被廉政公署调查，搞不好也暗自压下。」
    何佐之等人低声说道。
    此刻他们是想要吃肉，又怕掉进去，很纠结。
    利兆亨笑了，低头看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香港证交所也该开市，股票是涨是跌，很快就知道。」
    「咳咳，我还是打电话过去问问先！」何佐之等不及了，这样等消息太煎熬，不如主动出击。
    何佐之去打电话咨询股市情况。
    这边杜永孝与利兆亨双雄对峙，谁也不说话。
    办公室气氛很压抑。
    罗文慧和邓肇坚不知该向谁示好，于是就闭嘴，等待消息。
    杜永孝给颜雄示意，颜雄明白，也去打探消息。
    一分钟，两分钟。
    气氛紧张起来。
    须臾——
    「什么？」何佐之神色大变，拿着话筒目瞪口呆看向杜永孝。
    杜永孝看向他。
    何佐之咽口唾沫，脸上露出一丝狠厉神色，啪嗒，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这才迈步走回来。
    此刻他的步伐是矫健的，是充满霸气的。
    他来到杜永孝对面，挨着利兆亨普通一声坐下，目光直视杜永孝，再无半点尊敬之意。
    「不好意思呀，杜先生，刚才证交所那边传来消息，阁下的恒创公司因为商业贿赂正在被廉政公署调查，因此股民对恒创信心不足，很多人开始抛售贵公司股票，股票从三块二，直落二块八，现在还在下跌！」
    轰！
    炸裂！
    罗文慧和邓肇坚欣喜若狂。
    利兆亨眼眸一闪，内心亢奋，脸上浮现占据上风，睥睨天下神色。
    杜永孝神色微微一变，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看起来那位百里渠爵士为了搞垮我，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何佐之叹息一声，「杜先生，讲真，我们是绝对相信你为人的，你身为香港警务处长，绝对不会知法犯法，绝对不会做出违背法规之事。但你平时公务繁忙，集团又过于庞大，难免良莠不齐有害群之马！」
    「是啊，杜先生！我们都相信你不会容忍属下犯罪，但你那些属下却不一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何况廉政公署是你一手创办，对待***这些事情一向执法苛刻……权当是个教训吧！」
    「对对对！杜先生你也不必为此事气恼，毕竟不是查你，而是调查整个公司，廉政公署那边也是对事不对人，最主要的是你这边该如何解决眼前危机？」
    何佐之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表面看来在为杜永孝着想，实际上在惦记着如何割肉。
    「怎么解决危机？」
    杜永孝还未开口，利兆亨阴阴笑道，「当然是割肉求自保咯！目前情况很明显，不管恒创此事是真是假，名誉已经受损，股价已经大跌，如果不能及时割肉止损，那么等到股价从三块二跌到一块二时，那么神仙也难救！」
    利兆亨说完得意地看向杜永孝，用救世主的口吻说道：「讲真，杜生，我与你其实并无深仇大恨，也犯不着撕破脸鏖战到底-——现在如果你对我讲一句，我错了，求我帮你，作为香港同胞，我定会义不容辞伸手援助！」
    「啧啧，利生仁义呀！」
    「是啊，这股价才刚跌你就花钱
    收购，当真是人心善举！」
    何佐之等人朝利兆亨竖起大拇指。
    利兆亨得意地看一眼杜永孝：「相信我，只要有我们利家帮你托底，不管外面风雨怎样，谣言如何，恒创股票都会停止下跌，到时候你最起码还能捞到一些筹码。」
    「是啊，杜生！这个主意不错的，你考虑一下。」
    「大家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不帮中国人难道还要鬼佬帮？」
    「大家趁机握手言和算了！」
    杜永孝看着他们几个人表演，没说话。
    利兆亨说的也没错。
    恒创股价现在才刚开始下跌，如果杜永孝及时出手，割肉止损，就能把损失降低到最小。
    比如，把大部分股票卖给利氏地产公司，有利氏托底，股价就会暂缓，甚至停止下跌。
    但，可能吗？
    利兆亨一开始的心思就是收购恒创，对于他来讲会在恒创股票刚下跌就收购？
    除非他是耶稣。
    杜永孝相信利兆亨不是耶稣，所以刚才讲的那些实际上都在调戏杜永孝。
    杜永孝心知肚明，也不挑破。
    这时，颜雄打探完消息疾步走进来。
    他神情凝重。
    看样子事情很不妙。
    「干爹，不妙呀！我从廉政公署那边打探得知，除了百里渠那老混蛋要搞你外，还有七八家地产公司作证说我们恒创违反商业操守，不但行贿受贿，还强买强卖……」
    「哪几家公司？」
    「长江，恒基，还有新天地……」
    颜雄把那些公司一一讲出来。
    杜永孝点点头，这些公司都是恒创的竞争对手，这时候不落井下石才怪。
    尤其长江实业，恒创成立以后抢了他们不少地产方面生意，搞得李超人落后好几年才成为地产大佬，上一世没有恒创这匹黑马加塞，长江实业可是仅用三年时间就成为香港四大地产巨头，年收入高达两个亿。
    见颜雄神色慌张，杜永孝安慰道：「不用怕，谣言止于智者。我们恒创到底有无这些罪名，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咳咳，不是啊，干爹！」颜雄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还没说出。
    杜永孝皱眉，「你想讲什么？」
    颜雄一咬牙道：「那个……干爹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刘鉴雄那混蛋从东瀛回来，他要充当污点证人，指证恒创涉嫌所有违法行为！」
    轰！
    现场炸开。
    刘鉴雄？
    不就是恒创前任总经理吗？
    听说杜永孝把他驱逐到外面，没想到会反水？
    这下惨了！
    有了刘鉴雄指证，恒创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杜永孝神色第一次变得难看，星眸喷火，他握紧拳头，咔嚓嚓作响。可见内心早已愤怒到极点。
    利兆亨从未见过杜永孝这副模样，顿时觉得无比兴奋，原来姓杜的你也会生气，你也有今天！嘎嘎！
    何佐之三人更是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恒创真的要完蛋了！
    他们有肉吃了。
    唯有颜雄明白杜永孝为什么会这样生气。
    在东瀛的时候杜永孝遇到刘鉴雄，不但放他一马，还把东京地产那边的业务交给他打理，可以说信任不改，还委以重任。
    可刘鉴雄却一而再，再而三背叛自己，这让杜永孝如何能忍？
    看着快要气得爆掉杜永孝，利兆亨心中舒爽到极点，表面上摇头道：「啧啧，杜生，你的人品看起来不怎么样呀，这样亲密的属下
    竟然三番五次背叛你，看看，这次都闹到廉政公署去了！」
    「呐，刚才的话算我没讲！看起来你们恒创股价还要大跌！有了污点证人指证，恒创这次死定！」利兆亨说完还摸摸鼻子，做出一副心有余悸样子，「好险呀，幸亏刚才你没答应对我低头认错，求我帮忙，要不然我就成了接盘侠，你们恒创那么大盘子，我最起码也要花费上亿来接盘，现在呢，搞不好只需要几千万，哈哈！好了，不讲了，我去地下室等你，准确讲，等你们股票跌下来，跌到地下室！」
    利兆亨说完，得意起身，准备带人离开。
    杜永孝在背后说道：「当心咯——」
    利兆亨扭头看着杜永孝，笑问：「当心什么？」
    杜永孝摸出一支香烟咬嘴嘴角，轻蔑地看利兆亨一眼，啪嗒，点着火，悠悠朝利兆亨喷一口烟雾：「地下室下面还有地狱，地狱下面还有十八层！」
    利兆亨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鼓着掌心，神情桀骜道：「好！说得好！那我在地狱十八层等你！」
    说完，利兆亨仰天大笑，大步而去。
    ……
    很快，办公室恢复平静。
    何佐之看着杜永孝，杜永孝不吭声。
    他只好咳嗽一声，说道：「杜生，现在情况已经很明了，你呢，好好去拯救恒创地产，至于佳艺电视，你还是不要收购了吧！」
    「是呀，把钱用在刀刃上！我们也是为你好！」
    罗文慧说道。
    「杜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祝你好运呀！」邓肇坚说道。
    杜永孝看一眼三人，直接把三人看穿。
    何佐之三人不敢与杜永孝目光对视，忙躲避过去。
    是的，
    这次机会难得。
    如果能够吃到恒创这块大肉，那么就能复活佳艺！
    到时候还卖什么卖？
    「很好！」
    杜永孝终于开口。
    起身。
    颜雄忙上前伺候。
    杜永孝夹着香烟，颜雄拿起烟缸。
    杜永孝弹弹烟灰，又抽了一口，直接把半截香烟碾灭在烟缸内。
    颜雄把烟缸放回去。
    杜永孝扭脸扫视何佐之三人一眼，「还请三位记住今天的话，杜某为人一向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说完，轻蔑一笑，转身离去。
    颜雄对着何佐之三人道：「听清楚未？***爹他可是恩怨分明的，你们最好记在本子上，免得到时候后悔！」说完冷哼一声，追着杜永孝离开。
    何佐之三人等杜永孝离去以后，你看我，我看你。
    「他这是在威胁我们吗？」罗文慧问道。
    「好像是。」邓肇坚道。
    「凭什么？」何佐之道。
    「就凭他是杜永孝。」
    「哈哈！」何佐之冷笑两声，「以前或许我们怕他，但现在——只要恒创被收购，杜氏集团就会地基不稳摇摇欲坠，到时候我们还怕他什么？」
    「说的对！现在我们应该和利生一起成立倒杜联盟，联合香江那些大佬大亨，凡是对杜永孝不满的，凡是想要喝汤吃肉瓜分恒创的，就都是我们朋友！」
    「人多力量大！就算杜永孝是警务处长又如何？就算他身家百亿又怎样？我们蜂拥而上，就不怕群狼斗不过恶虎！」
    「哈哈哈！」
    「赢定！」
    ……
    「本港快讯！香港恒创地产遭受风暴，涉嫌商业贿赂等案件，被廉政公署正式起诉！」
    「原恒创地产
    香港公司总经理刘鉴雄声明会充当廉政公署调查恒创中的污点证人，他对外宣称，会把恒创成立以来的所有违法行为公之于众！」
    「恒创地产陷入丑闻导致股票大跌，原股价三块二径直跌到两块，无数人翘首观望等待股价腰斩！」
    「香港股民开始纷纷抛售恒创股票，这个原本被誉为下蛋金鸡的股票，现在成了市场弃儿！经济观察员，以及股票经纪人猜测，最多下周恒创地产的股价将会下跌到一块六！也就是，正式腰斩！」
    电视上连翻滚动播报这么劲爆新闻。
    报刊杂志更是连篇累牍写着：「恒创危机！杜氏集团危机！」
    一些股评人士更是趁机跑出来炒作，一副事后诸葛亮模样，说自己早就看出恒创有问题，这次暴雷绝非偶然云云。
    作为商业人士，此刻纷纷考虑的是该怎么做，是加入倒杜集团，瓜分恒创甚至杜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还是静观其变，什么都不做。
    一些与杜永孝关系要好的大佬，此刻也只能采取观望姿态，比如霍大佬，林佰欣，郑宇彤等人。
    他们和杜永孝都是有很深交情的，但现在也不方便插手恒创事情，原因很简单，水太深。
    香港商海瞬息万变，何况这次利氏发起「倒杜行动」，人数庞大，如果他们贸然下场，搞不好也会被拖进水里。
    霍大佬等人的观望行为，直接被有些人解读为「杜永孝没朋友愿意帮忙」，于是倒杜人数再次增加。
    利兆亨，李佳城。李召基，李兆福等等，每日发起各种聚会，商议如何一起倒杜；甚至连国外的一些财团也被吸引来，例如东瀛的三菱，松下，英国的霍华德，法国的路易酒庄，以及美国的洛克菲勒，量子基金等等，也都准备张开血盆大口，分一杯羹。
    可以说-——
    杜氏集团旗下恒创遭受股坛风暴，竟然引发全球关注，在这个时代也算绝无仅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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