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太阳慢慢升起,犹如一颗黯淡的红珠。
夜晚的黑暗还残留在空气中。
透过街道上弥漫的灰尘和烟雾,整个城市透着一丝压抑沉闷。
县城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早起劳作或赶路的行人匆匆而过。
古老而僻静的建筑静默地立在两旁,房屋低矮而陈旧,墙壁斑驳脱落。
远处传来稀疏拍打着水面声音,在小巷口可以看到清冽溪水缓缓流淌。
太阳升得越高,城市里弥漫的灰尘和烟雾也越加浓厚。
街道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但他们依然匆忙而默默地走过。
没有欢声笑语或互动交流,只有深深埋藏在心底沉闷和失落。
城墙上,无数军士站立在高耸的石墙上,枕戈待旦,目光坚定而冷漠地注视着远方的敌人。
尽管寂静笼罩整个城墙,但内心却充斥着敏锐和警惕。
每个士兵都知道敌人可能随时发动攻击,并努力保持警觉。
城门楼中。
李九芳与十名旅帅面色沉重,一言不发,不大的空间里只有时间的缓慢流动声。
像是一只无声的钟摆,提醒着人们这份让人窒息的压抑。
虫灾计划失败。
金花母教必然会有下一步行动。
昨夜城外暗哨已经来报。
清流县外正有大量人员不断朝着县城的方向的移动,并呈合围之势。
显然,这是金花母教毒计不成,要开始强攻破城了。
“诸位,今朝一战有多艰难,大家心里都清楚。
李某人没有别的想说。
只道一句能与诸位共护这一城百姓。
李某,何其幸哉。”
缓缓开口,李九芳眼神澄明清澈。
面对金花母教的即将进攻,他没有表现出多少恐惧惊慌。
只有对这身后一城百姓的忧虑恻隐。
“诶,李县令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嘛。
我可听说那金花母教无论是圣女还是教徒,那都是个顶个的俏女子。
水灵的不得了啊。
我可先说好了,一会要是有了俘虏,我老褚可得先挑。
俺家兄弟七个,就他娘的我一个光棍。
为了兄弟以后的幸福,哥几个可得让让我。”
褚钊一番嬉笑的话语道出,沉闷压抑的气氛顿时被冲淡了几分。
众人哄堂大笑。
“我说老褚你不会不知道吧,金花母教里的女子大部分可都是男人变的。
你想讨她们做媳妇。
进了被窝,那还指不定谁玩谁呢。”
咧嘴揶揄着褚钊,一名旅帅哈哈大笑。
“没错,可别人家洞房都是捂着腰出来,你是捂住屁股出来。”
那名女旅帅也毫不在意这类话题,甚至带头调侃褚钊。
“滚滚滚,伱们他娘的就不能盼老子点好。”脸上横肉一甩,褚钊连翻了十几个白眼。
望着相互打趣取笑的旅帅们,李九芳嘴角淡淡扬起。
其实在场的众人心里都明白。
这次的仗,他们胜算微乎其微。
清流县内所有的驻军加在一块。
不过一千四百余人。
城内青壮虽多。
但打这种仗,人多是没有用的。
普通人没有经过训练,长枪拿不起,战甲披不动。
反而会打乱原本的战阵配置。
没有上过战场的人一旦吓破了胆,更是会造成负面麻烦。
而金花母教的人数他们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数值。
但从暗哨估摸探查的情况来看。
金花母教的人数不会少于一万人。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要面对的,是十倍于自己的敌人数量。
“报!城外三十里出现敌军!”
斥候的声音响起。
李九芳与一众旅帅收起笑容,心头微沉。
要来了……
……
呜——
沉闷厚重的号角声伴随着巨大的轰鸣震动。
庭院中对坐饮茶的齐修与青崖道人动作一顿,齐齐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开始了。”
一杯灵茶入腹,青崖道人眉眼低垂,罕见表现出了几分正经与肃然。
“借你护身。”
青崖道人从怀里掏一张紫黑色的符箓。
这符箓长约六寸,小巧玲珑,呈现出一片玉质的光泽,刻满了复杂而神秘的符文纹路。
“这是……”
伸手碰了碰这张紫黑符箓,齐修顿感指尖一麻,就像是一股电流击打了一样。
“五雷天心符。
激发后可以打出一道相当于染血境雷修的五雷天心正法,道身境以下,没几个能抗住。”
轻描淡写开口,青崖道人接着道:
“不过这道符箓我设了禁制,不能主动激发,只有你在遭受生命危机时才会被触动。
留给你保命用的。”
“不是说染血境以上不能插手俗世争斗吗?”
一边默默将五雷天心符收起来,齐修笑着问道故作严肃的青崖道人。
“我没插手啊,这符难道不是你捡的吗?”
轻吹了吹茶盏,青崖道人抬眸扫了一眼齐修。
“教你的法门就记熟了吧。”
“嗯,烂熟于心。”
“那就去吧,记住,下符的顺序一定不能错,否则就无法完全复苏地脉。”
“谨记道长教诲。”
起身拢袖,对着青崖道人躬身一礼,齐修刚欲转身离去。
“诶,等等。”
青崖道人突然张口叫住了齐修。
“道长还有交代?”齐修疑惑道。
“没什么。”
摆了摆手,青崖道人偏过身去:
“多加点小心,贫道还等你给我回信呢。”
“哈哈哈,道长放心,齐某可是惜命的很,必是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啊。”
畅然大笑,齐修拂袖驾起遁光冲天而起,朝着城外惨烈残酷的战场一头闯了过去。
负手仰望齐修离去的方向,青崖道长挠了挠自己肥嘟嘟的肚子。
这孩子,倒是真有几分贫道当年的风采。
……
清流县,城墙上。
无比惨烈的攻城战彻底爆发。
城墙上的战斗如同炼狱,双方的尖叫声、呐喊声和死亡回音混杂在一起。
血肉横飞、残肢断臂遍地都是。
仗着巨大的人数优势,城墙下几乎全部都是金花母教的人马,宛如卷起汹涌的巨浪,疯狂拍打着这座固守的城池。
战鼓声响起!
它像是在唤醒沉睡的狮子。
城内守军如同被点燃的火焰般迅速行动起来。
一把扯掉射进眼眶的箭矢,直接将带出来的眼球塞进嘴里吞掉,满脸鲜血的铁峰军先锋官,举刀怒吼:
“在这乱世之中,不杀他个千八百的敌寇,还他妈算当兵的吗!
兄弟们!
紧紧跟随军旗!
握紧长矛!
挥舞刀剑!
百战当先!
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咆哮的怒吼,震撼着战场上的每一个人,宛如雷鸣般刺耳而威猛。
它来自战士们内心深处的激情和愤怒,在生死关头无法被束缚。
“好!不愧是我铁峰军的儿郎!
今日有我褚钊在,有我铁峰军在!
尔等休想踏入清流县半步!”
巍然屹立城头顶端,无视如暴雨般宣泄而下的箭矢,褚钊手握战刀,眼眸血光暴闪。
横刀向前,纵声咆哮:
“尔等,谁敢与我一战!”
“山野莽夫,我来会会你!”
金花母教后方,一道遁光骤然升起,正是被齐修以灵丹袋破了虫灾计划,要承担全部责任的九姑。
浪费了上万坛万育圣水。
这么大的罪责若是落下,她恐怕难逃一死。
而今大战,她只得身先士卒,希望能立下头功,减轻责罚。
“你?老子身体好的很,你一个怕是伺候不了吧。”
毫无顾忌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褚钊撇起嘴,眼神透着浓浓轻佻。
“放肆!”
本就心里憋着火,被褚钊轻浮的口气一激,九姑顿时动了真火,纵身化作遁光杀了过来。
“上当了!
快动手!”
眼见九姑杀来,褚钊脸上的轻浮浪荡笑容猛地一收,森然杀机轰然爆发。
霎时间浓烈的死亡阴影陡然笼罩住九姑。
浑身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察觉到不对,九姑神色一惊,刹住身形就要后撤。
“哈哈哈!想走,晚了!”
得意大笑,只见褚钊背后另外九名旅帅脚下各有一道隐晦模糊的阵纹,将他们体内的力量汇合聚拢起来。
全部注入褚钊体内。
双手虚拢成一个圆形,褚钊面露狞笑,磅礴气血冲霄而起,在九姑脚下虚空,顷刻间凝成了一方古老威严,透着兵戈杀伐之气的阵纹。
“十兵镇杀阵!
给我,灭!”
虚空阵纹大放光明,十道虚影凝结,各自射出一道凌厉血光将九姑死死钉在了虚空当中。
砰——
仅仅坚持不到三息。
九姑的护体真罡骤然爆碎,凌厉血光直接将她的身体射穿成了马蜂窝。
“啊!圣女……救我……”
满身鲜血,感到生机疯狂流失,九姑哀嚎转身,想着金花母教后方求助。
“堂堂大玄军队,只会有这些下三滥的欺诈手段吗?”
脚踩圣洁白芒,赤岭圣女缓缓现身,平淡注视着褚钊,冷漠开口。
“嘿嘿嘿,兵不厌诈!
这是战争!
你以为我们在这跟你闹着玩呢。”
挑衅望着赤岭圣女,褚钊虚拢的双手突然攥紧成拳。
随之那些穿透九姑的凌厉血芒轰然横移乱射,眨眼的功夫便将金花母教的这员大将切成了百十块,化作一蓬血雨,洒落遍地。
“呵呵,很好,那就看看这次谁能取得这次战争的胜利。”
平静注视着被切成了一摊烂肉的九姑,赤伶圣女轻挥玉臂,身后十数道遁光凌空升起。
城楼上,十名旅帅凝眸并肩而立,气息汹涌。
真正的战争。
现在才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