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女子突然嘴里吐出一口水。
缓缓睁开眼睛。
看到人醒了,围在最近的几个百姓呼和,“快看,快看,人醒了,人醒了。”
“这样都能救活?”
“是啊,说不定是什么新奇的技术。”
几个差役见状收起了刀。
冯渊把人慢慢扶坐起来。
远处桥头上观望的百姓,都看到了人坐起来这一幕。
跟着一起揪心了这么久,此时纷纷拍手鼓起掌来。
口中高喝:“小哥,好样的。”
一时间赞扬声不绝于耳。
冯渊此时却累得坐在地上。
苏小小也坐在他旁边,长时间的吹气,让她呼吸不畅,脑袋眩晕。
冯渊喘着粗气。
看着刚刚苏醒坐起来的女子,狠厉地叮嘱道:“我救人也是无奈之举,姑娘如果后续胸口痛,就去医馆让人帮忙正骨。
“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别动不动就寻死觅活。
“熬着,没啥门槛过不去的,每个年纪都有自己的苦恼,过了这个年岁你再回去看,现在的苦恼都是个屁。
“你若死了,旁人不会掉一滴眼泪,只会亲者痛仇者快。”
他说到后面越来越严厉,要不是看她是个女流,几乎都要巴掌扇过去了。
女子缓了一会儿,刚醒就被这个男的,劈头盖脸骂得睁不开眼。
想说我只是不小心失足落水。
但一时间胸口的气不顺,头皮还疼的不行,浑身没劲,辩解不了。
片刻,几个寻找过来,吓的失了魂的丫鬟仆从,抬扶着她走了。
冯渊转头看着坐在旁边的苏小小,平静的问道:“苏姑娘为何不辞而别?”
苏小小低头反问:“我昨晚不是已经和公子道别了嘛?”
“哪有?”
“被人赶走,还有脸去辞别?”
冯渊想想,顿了顿。
好像确实是自己赶她走的,脸上发烫。
只得嘟囔道:“别走了,我收回昨晚的话,跟我回家。”
苏小小听闻愣住了,“为何?”
“哪有为何?跟我回家。”
苏小小突然莞尔一笑,“莫不是冯公子舍不得我走?”
冯渊孤傲地站起来,身上的水往下狂滴,“哪有,快回家了,这里这么多人。”
苏小小点点头,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开心,“好。”
拨开人群。
冯渊牵着找回的马,苏小小与他并行。
云儿故意隔得很远。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就那样并排地走着。
冯渊其实很想开口问她昨晚为何要这样做。
想了许久,却又开不了口。
“啊嚏,”救人消耗的精力与冰冷河水消耗的体力,湿漉漉的衣裳让身体硬朗的冯渊都有点吃不消了。
苏小小开口,“冯公子快骑马回家洗个热水澡,我与云儿随后就来。”
冯渊转头看着她,“听鸳鸯说苏姑娘要去跳河?”
他刚才对那个跳水女子说的话,何尝又不是说给苏小小听。
苏小小愣了片刻,“我跳什么河?户牒从苏家拿到了,我是自由人,无非重新回我娘那里去。”
“那云儿让鸳鸯放河灯?”
苏小小一笑,“放河灯寄托相思之情啊,她们两个关系好得很,不过我真带云儿走了,估计以后她们两个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冯渊擦了擦脸上的水,“吓我一跳。”
苏小小突然停住脚步,凝视着他,“公子错以为跳水的是我?”
她眼睛突然就红了,不管不顾的一步跨过去抱住他。
低声说道:“除非你死了,我不会死的,我原本打算回到娘那里把户牒给她过后,就去云林庵出家为公子日日念经。”
冯渊不解风情地笑道:“是要给我超度吗?这买卖我熟。”
苏小小微嗔,“怎么可能,当然是给公子祈福,希望以后顺风顺水。”
“啊嚏。”
冯渊说道:“苏姑娘再耽搁下去,恐怕我就会因为风寒而死了,那才憋屈。”
苏小小赶紧放开他,“公子快骑马早些回去,让鸳鸯做姜汤。”
冯渊上马,摆手不再扭捏,骑马赶紧往家里跑。
这年代可没抗生素,风寒还真能要人命,不能马虎。
云儿抱着琴走了上来。
苏小小转头问道:“云儿,你昨晚给鸳鸯姑娘说些什么?”
云儿低头脸色惨白,“小姐,昨晚院子里面有奇异的响动,我醒了起来出恭。
“突然看那被封的院子里冒出了白烟,给我吓了一大跳,我本来是要去找小姐的挤着您睡的。
“但小姐房门锁了,敲门又没人应声,就去找的鸳鸯姑娘将就一晚。”
苏小小点点头,“昨晚我有点伤心,前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等到后半夜估计我睡得太死,没听见你敲门。”
云儿嘀咕道:“小姐,那今晚我能和你挤一起吗?我以前看话本,那些租的房子有锁起来的地方,大多都有古怪。”
“云儿你可别吓唬我,你知道我胆小。”
“真的,小姐,要不今晚你也起来看一看白烟。”
“可别,你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清早的秋风吹拂,有点冷。
抱着琴的苏小小主仆两人,都感觉浑身一颤,止不住地打抖。
......
一架大辂,行驶在扬州的主干道街头。
前方拉辂的是一头大象。
大辂高一丈三尺九寸五分(4米),宽八尺二寸五分(2.5米),坐垫高四尺一寸有余(1.3米)。
浑身珠光宝气,把手雕刻皆以象牙制成,车体内部宽敞奢华,车顶四个尖端与正中,皆以黄丝绣嵌着夜明珠。
围绕着五颗珠子,整个车顶密密麻麻的镶嵌着透明的宝石,如银河星斗一般。
底部天鹅绒的脚垫上,湿漉漉的随意丢弃着一件普通丝绸衣裳。
后方宽大似床的座垫上,一女子正用云锦薄被盖在身上。
脚踏上跪着三个丫鬟。
为首的嬷嬷,哆哆嗦嗦的开口,“安宁公主,您可把我们这些贱婢吓死了。”
躺在坐塌上的女子撇了她一眼,虚弱开口,“不好玩。”
嬷嬷苦口婆心,“公主,可别玩了,今日您落水之事就要处死两个贱婢谢罪。
“那青楼有什么可逛的,您想听曲儿扬州这么多名伶,想要谁跪着给您弹都可以。”
安宁驳斥道:“那有什么意思,就是要偷偷溜进去听才刺激。”
嬷嬷苦着脸,“今日清早追公主的那些有眼无珠的青楼龟公,都拉去处死了,公主千万别再任性了,人杀多了陛下早晚都会知道。”
安宁摆摆手,不想听,“杀他们干嘛,都给我放了,那两个丫鬟也给我放了。”
“这。”
“要不你帮他们死?”
嬷嬷吓了一跳,赶紧哭道:“公主,贱婢从小看您长大,开恩啊。”
她手一摆,虚弱开口,“烦死了,少说两句。”
嬷嬷急忙掌自己的嘴,“啪啪...”
“停手,吵的很。”
安宁顺了顺还在疼痛的胸口,“帮我去找今天上午那个骂我的男人,还有那个占我便宜的女人也一并找到。”
她恶狠狠的说道:“我要好好感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