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看着李天的背影，满脑子疑惑。
    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李天了，从李天离开海城广播开始，他就跟李天没有了联络。
    后来听说他去到了余涂的乐团里工作，跟着余涂又重新学习了一段时间后，去到了粤州那边，在那边的交响乐团担任指挥。
    虽然说他重新找到了工作，并且粤州的交响乐团实力相比较海城广播来说强了不止一个层次。
    但是根据他朋友传递过来的消息，李天在粤州混的并不是特别舒服。
    粤州那边本地人比较多，李天本身是京城那边的，双方的口音习惯也不太一样。
    因此彼此之间还在磨合，具体还要磨合多久这个就完全没有数了。
    毕竟没有办法，非本地人听不懂话这个只能慢慢来。
    李天又不是什么语言学的奇才，刚刚过去就能听懂当地话。
    按照他朋友圈的消息，李天乐团里面的人经常当面用粤语喷李天，然后还面带微笑让李天以为在夸他，以此来逗李天玩。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什么关系不好了，这基本上已经是明晃晃地针对以及恶心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王海便再也没有关注过李天的情况。
    对于他而言，这种乐团基本上已经降低到了最低点。
    要么你直接将这个乐团给驯服，要么就直接滚蛋，再也没有办法进入这个乐团的大门。
    不管李天的做法怎样，他反正是已经没有任何跟这个乐团缓和的余地，他也不可能像是之前那样的老好人，什么事情都那么的温和。
    他必然会跟这个乐团出现矛盾。
    在确认了这一点后，王海便再也没有关注过李天的情况，他那边的朋友也不怎么聊起李天。
    就连粤州交响乐团的消息都少了许多。
    直到今天他看到了类似李天的背影。
    这个背影瘦削，但是坚定，虽然只是略微弯着腰坐在那边，可是你却能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股难言的气质。
    这个气质让王海略微有些惊诧。
    如果不是王海他之前跟李天十分熟悉，两人合作过很多次，他可能完全不会认为这人是李天。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往前走了走，去额外看了一眼李天的脸，确认真的是李天后，他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有些怕自己认错，如果认错可就好玩了。
    此时此刻的李天跟他记忆中的李天仿佛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如果说记忆中的李天总是带着一点懦弱以及不安，那么现在的李天就好像被烈火锻造过一般。
    刚硬，不屈。
    甚至让王海感觉自己的皮肤在被针指着。
    王海想了想，走到了李天的身边，带着一点试探性地开口道。
    “李天……指挥？”
    “嗯？”
    李天似乎正在发呆，突然听到了自己身后的声音，猛然惊醒，转头看向了王海，略微颔首，点头道。
    “王海指挥，好久不见，最近如何？”
    “我靠真的是李天指挥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王海确认是李天后，立刻松了一口气，走到李天的身边，不在乎他身上那股气势，大大咧咧地笑着开口道。
    “李天指挥，你怎么在这里？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你的时候甚至都有一些不敢认，感觉你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李天指挥，你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听？”
    “能有什么原因呢，就那样呗。”
    李天对着王海轻微一笑，起身拍了拍自己屁股下面的灰尘，看向身后巨大的音乐厅，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依旧如同过去那般温和地笑了笑。
    “和声交响乐团的发展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今天晚上的演出我没有抢到票，只能站在音乐厅外面听一听传出来的声音。”
    “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王海眉毛一挑，对着李天问道，“是不是感觉自己追不上？感觉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
    李天听到王海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人说话，这人说话……
    这人说话也太直白了吧？
    果然，还是跟之前一样。
    李天无奈一笑，点头道。
    “嗯，确实如此，如果真的让我去追的话，感觉这辈子可能都追不上来，和声交响乐团的实力越来越强，也越来越让人绝望。”
    他望着身后巨大的音乐厅，不由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道。
    “和声交响越来越强了，海城爱乐应该干不过他，海城交响可能也快了。”
    王海听到后不由的瞪眼：“不是，你能不能说一点好听的，什么叫做海城爱乐干不过啊，你信不信我告你诽谤啥的？”
    “那么你能打赢和声交响？”
    “不能……”
    “那么你在说什么？”
    李天被王海这个逗比的气息逗乐，白了他一眼。
    王海倒是没啥想法，他只是乐呵呵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后，对着李天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粤州那边的事情搞定了？自从你去粤州后，我们这边一直没你什么消息。”
    李天看了王海一眼，然后略微点头。
    “嗯，搞定了，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是回报却让我惊讶。”
    王海一愣，随后倒吸一口凉气，连忙道。
    “不是你等等……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啊？你这个代价是什么？我怎么感觉好像有点恐怖？”
    “没什么，只是一些简单的办公室斗争，整个粤州交响乐团的上下都被我洗了一遍，扶植了一些我的人上来，拉拢一些被打压的人上来，然后送下去一批老指挥的人，仅此而已。”
    扶植一批，拉拢一批，打压一批。
    简简单单地几招就将粤州交响乐团给分化取代。
    这个动作。
    王海听着李天的操作，一时间都有些难以相信他现在认识的这人是李天。
    这个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李天吗？
    他记忆中的李天不是那种老好人类型的来着。
    现在这个地方的李天，你说他是老银币都有人信啊。
    王海略微有些咋舌，小心翼翼地问道。
    “余涂教你的？”
    “不，不是我老师教我的，只是我自己明白了一个道理，仅此而已。”
    李天随意道，似乎丝毫没有将粤州交响乐团那边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中。
    王海沉默，对着李天问道。
    “那么，粤州交响乐团那边怎么样？未来的成绩如何？别因为这件事把粤州交响乐团的成绩搞炸了。”
    “这个不用担心，只要我的人能将乐团完全掌控，那么后续一切都将会在我的控制中，按照我的预定的方向前进，就和……陈秋一样。”
    李天的视线格外坚定，没有任何犹豫。
    很久之前他整个人其实都是处于迷茫的状态中。
    被余涂丢到海城这边，每天也就是麻木地工作，没有自己的想法。
    然后被陈秋一次接着一次地打击。
    在无数次的打击下，他的心态产生了一些变化。
    而这些变化在粤州那边发生了化学反应。
    他的心态变得平稳，他也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以及风格。
    然后，便是彻底整顿粤州交响乐团，获得全部的权力，将其改成自己的乐团。
    准备跟着陈秋的步伐，一点一点地向着更高处前进。
    此时此刻，音乐厅内的声音再次终结。
    很明显乐团的演出已经结束。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掌声以及欢呼声。
    听着耳边的这些声音，李天不由的轻笑一声，对着王海点头道。
    “王海，音乐会已经结束了，我也准备回去了，回头有空一起吃饭喝茶。”
    “啊？哦，好……”
    王海愣愣地看着李天披上他的平稳放在一边的衣服，转身离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是李天。
    李天居然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感觉就好像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明明脸上还是那副温和的笑容，但是他视线中的那股阴翳却无法散去，仅仅只是与他对视，都让人感觉到害怕。
    这个真的是李天吗？
    他突然有些怀疑，感觉是不是有人夺舍了李天。
    但是看着李天一副目标明确的模样，他又说不出这些话来。
    因此，他只能沉默地望着李天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王海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一次，他的视线中露出一抹迷茫。
    之前海城那边的几位指挥，现在好像都有自己的方向。
    一向高高在上的赵一感觉到了威胁，开始努力自救。
    一向温和平静的李天被迫反抗，开始玩起了权谋。
    一向不怎么出名的陈秋已经成为了华国顶尖的指挥。
    好像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还停留在原地没有动弹。
    明明时间才过去很短的一段时间。
    明明距离上一次大家聚会也没有多久。
    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变得如此……
    陌生？
    王海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望着那巨大的音乐厅，听着耳边若有若无的欢呼声，轻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时代在前进，他没有资格继续停留。
    他也要开始寻找自救的方式了。
    赵一的话没有让他惊醒，但是李天却让他感觉到了威胁。
    他沉默地转身，从另外一面离去，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
    ……
    ……
    陈秋并不清楚赵一，王海以及李天三人的情况。
    他更不知道李天居然也过来听他的音乐会，只是可惜没有买到票，就呆在外面听了一晚上。
    当然，最主要的其实还是李天跟陈秋之间的关系不算特别熟，如果熟悉的话，陈秋送他一张票也不成问题。
    陈秋只是乐呵呵地带着乐团的众人谢幕。
    然后趁着这个机会，让几位新的首席出场，给众人返场一段小作品，来一点个人秀。
    让众人对这些首席的印象更深一些。
    那些新任首席中，肖浩以及常诰两人最秀。
    倒也不是因为这两人的实力最强，仅仅只是因为，这两人居然看对方出风头就不高兴，然后直接斗了起来。
    他们让艾鼓给一个节奏，然后秦弦给一个旋律。
    他们就根据这个旋律去进行改编。
    看看谁给的感觉最好。
    常诰本来是懒得理会肖浩，毕竟长号并不特别适合独奏。
    但是看着肖浩那一脸欠揍的模样，常诰忍不住了，直接开始玩起了他最为擅长的爵士。
    然后，整个场面就爵起来了。
    肖浩，常诰，黄歆，芮佳，艾鼓……
    越来越多的管乐在两人的影响下，开始搞起了一些骚操作。
    而芮佳艾鼓等人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带着打击乐以及低音给那群人伴奏。
    明明一场简单的首席介绍，却被常诰肖浩两人搞成了一场小型的爵士音乐会。
    虽然时间并不长，一大堆作品加在一起也就十来分钟。
    可是乐团这些人的实力让在场众人大开眼界。
    他们没有想过爵士乐居然会如此好玩。
    可惜时间已经太晚了。
    常诰以及肖浩两人斗乐的想法被陈秋强行叫停，带着众人随便演奏了一个简单的安可后，便彻底结束了这一次的演出，然后回到后台准备离去。
    观众席掌声轰鸣，所有人都在为和声交响乐团今天晚上的演出鼓掌。
    但是很可惜，如此一闹后时间已经接近十点，音乐厅要关门，众人只能离开。
    当众人离开音乐厅后，站在音乐厅的门口吹着晚风，望着头顶的星空，惊讶的发现，今天晚上海城居然少见的可以看见星星。
    众人心中若有所感。
    他们感觉，和声交响乐团的未来，此时此刻已经彻底打开。
    他们不再是陈秋这种一枝独秀的月色。
    他们将会是满天繁星。
    每个人都能释放出自己的光芒。
    观众很快便离开了音乐会，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休息，和声交响乐团的人也在收拾好舞台后，乘坐大巴回到了音乐厅整理。
    等收拾好乐器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二点左右，陈秋看着众人还有精神，便带着众人出门吃了个夜宵。
    依旧是跟之前一样，大家穿着一身便装在露天的烧烤摊下喝酒聊天，谁也看不出他们是一群音乐家。
    乐团这边有钱后，陈秋对于乐团的这些团建开销也不再纠结，只要不浪费即可，这也让众人玩的更嗨了。
    不知不觉，众人一直闹到了晚上两三点，实在不太好继续扰民后，这才散去。
    他们完全不知道，在他们晚上躺床上睡觉的时候，和声交响乐团以及他们今天晚上的演出在网上究竟掀起了多少的波浪。
    他们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和声交响乐团的演出，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因为在这次演出之后，和声交响乐团必然会举行全国巡演。
    而这样巡演所带来的，便是对全国音乐市场票房的收割。
    一时间，和声交响乐团未来的音乐会信息网上乱飞，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和声交响乐团未来的巡演计划。
    此刻，和声交响乐团终于……
    名震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