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直谏书势大难当,课税急民不能受
作者:君子以懿文德   从牧野之战开始的千年世家最新章节     
    第916章 直谏书势大难当,课税急民不能受
    乾符二年因为接受了自己的建议,抚慰代北,自以为当今天子贤名,并自己得到天子看重的北派理学大家、礼部侍郎刘允章向朝廷秉直上书了《直谏书》。
    希望李儇能够根据自己在奏书中指出的朝廷大弊做出改变。
    《直谏书》言当今天下有九破:“终年聚兵,一破也。蛮夷炽兴,二破也。权豪奢僭,三破也。大将不朝,四破也。广造佛寺,五破也。赂贿公行,六破也。长吏残暴,七破也。赋役不等,八破也。食禄人多,输税人少,九破也。”
    随之又在后面附上自己对天下苍生的生存状态总结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是为“八苦”、“五去”。
    然而他的这封谏言触碰到了朝堂上那群贪官污吏的禁忌,特别是宦官群体,甚是敏感。
    于是这封秉公直谏的奏书,非但没有抵达李儇的案前,更是让他自己暴露在了明面上。
    正月朝廷以刘允章奉公忠体为由,选任他为鄂州观察使、东都留守,将其贬去洛阳。
    刘允章被贬,代表着朝堂中对于贪官污吏的遏制彻底沦为虚设,从中央到地方,到处都可以看到攫取民脂民膏的强项令,且与日俱增。
    特别是在朝廷直辖的江南、巴蜀之地,更是猖獗,与朝廷距离最近的河南、关中深受其害。
    只是由于朝廷在关中的力量太强,所以这些百姓只得逆来顺受,不得公理。
    四月关东大旱,朝廷中央依旧歌舞升平,李儇也与往常一样,待在自己的宫殿中,与自己的妃子、力士游玩,奢侈异常。
    然而面对席卷关东多个州县的大旱,朝堂上的衮衮诸公,非但没有应对措施,反而愈加催促地方官吏强征赋税、徭役。
    要求他们六月之前,必须将今年上半年的两税征收完备,并征召民夫前往运河,将江南各地上贡的财货运抵京师。
    如此,本就遭受旱灾的关东各州县百姓苦不堪言,卖儿鬻女的事情层出不穷。
    唯有汴宋段的运河,有宣武军府强顶着压力,没有出乱子。
    其余州县,特别是江淮段附近的州县,民怨沸腾,百姓们走投无路。
    “今朝廷催课愈急,丝毫不顾我等正在经受旱灾的事实,不仅让我们缴纳与往年一样的赋税,还要强征我们前往汴州服徭役。”
    “我们哪还有丝绢钱粮供奉于他们,这是要我们的命啊,乡亲们,是可忍孰不可忍,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反了!!!”
    濮州濮阳,一处乡镇之处,周近乡里的青壮都聚集在此处,听一位壮汉的宣讲。
    只因为他素来急公好义,虽是私盐贩子,但总归是乡魁,手中又有力量,能够与官府说得上话。
    本来大家来到此处,是想要推举他,代替大家与官府谈判。
    谁知其人直接蛊惑大家造反。
    不过既然有人带头,大唐的百姓也并非没有造反的勇气。
    于是在王员外的带领下,一边众人高呼着“反了”,一边拥挤着抢过王员外命人从府中搬出的各式刀枪剑戟,以及领取一小袋粮食。
    有粮、有枪,嗯,造反也不是不可以。
    当天,在场的数百名青壮,便在王员外的带领下,攻入了最近的濮阳县。
    濮阳县各级官吏早已被饥民吓破了胆,纷纷逃命,起义军兵不血刃便打下了县城。
    如此轻松的取得了胜利,让众人不免生出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的错觉,并对领头的王员外生出佩服。
    等到闲下来,众人补充了物资,攻破了县中的大户,义军们才知晓王员外的真实姓名。王员外名叫王仙芝,原是私盐贩子,因此有武艺,这些年朝廷打击私盐愈发强力,生意不好做,他早就有了造反的心思。
    如今朝廷昏乱,赏罚不平,又遇到了百年大旱,这是上天给他创立大业的机会啊。
    远的不提,就说近的,庞勋一介兵卒,都可以纵横江淮,引得皇帝关注。
    自己有家财,有威望,正值乱世,如何做不得。
    想到此处,他便让县中一位多次不第的落榜文人替他写了一篇檄文。
    文中斥责唐廷吏贪赋重,赏罚不平,自称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替天行道。
    派人广散檄文于天下,誓要做这天下义军之首。
    而结果与他预想的一样,不过数日,临近州县便纷纷有义军、饥民来投。
    不过旬月,自己手下便发展到了万余人。
    四月二十三日王仙芝率领起义军攻克曹州、濮州,一举成为关东起义军之首。
    六月曹州冤句人黄巢率乡民起义,攻克冤句,领数千人与王仙芝等部会师曹州,声势日益浩大。
    一封《濮阳檄文》,曹州一时间成为各路起义军的圣地,每日来投王仙芝者多的数百人上千人,少的数十百余人,源源不断。
    其中不仅有苦于苛征暴敛,走投无路的百姓,更有散居民间的庞勋旧部。
    八月曹州聚集的起义军已经达到数万人。
    “大家都是各方豪杰,如今义军齐聚达到数万之众,粮草总是有数的,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吧,都议一议吧。”
    原曹州官衙,刺史大座,一个锦衣壮汉大大咧咧的坐于其上,堂下众人老老少少,穿着各异,闹哄哄如同集市。
    打头的一名稍微穿着整齐的中年人起身抱拳道:“大将军,我认为我们应该先趁着朝廷没有反应过来,尽可能的过大地盘,招揽贤才,以便于之后有更大的空间与官军周旋。”
    “说实话,虽说我义军之众达到数万,但比之正规的官军还是多有不如,我们需要时间。”
    “黄统领莫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都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难道官军还能飞天遁地不成,还能砍不死不成。”
    在黄巢说音刚落,就有一位起义军将领出来反驳,对着王仙芝抱拳道:“大将军,我义军之众,非官军能比,这些日子还有兄弟不断来此投奔于我们。”
    “若离了此处,那些兄弟找不到我们怎么办,等到我们在此处聚集各路义军,我不相信以百万之众,打不得那官军?”
    “要知道这天下什么最多,我们这等无根的百姓最多,那官军毕竟只是少数。”
    “更遑论这朝廷也不是他皇帝老儿一家独大,各地藩镇说不定乐见其成,只要我们聚齐军势,定能一举攻破长安。”
    “届时那个位置,李氏小儿坐得,大将军如何就坐不得。大将军为皇帝,我等为公卿,也好沾沾喜气。”
    “哈哈哈,是极,是极。”
    那义军将领一番大论,让在场的其余人大笑不已,好似明天义军就可以攻破长安,荣华富贵近在咫尺。
    黄巢坐在左首,看着场中百态的义军,一言不发,只是内心中对这些人失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