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刚要动身,就听阿紫说道:“叫他干什么?叫我爹啊!”
阮星竹皱眉道:“你爹?哪个爹?”
阿紫嗔怪道:“你说哪个爹?我只有一个和尚爹。”
阮星竹如遭雷亟。
空虚和尚有女儿了?
木婉清红唇紧咬,看着越来越近的白裙小女孩儿,眼神变幻数次,负气转身,往南岸奔去。
少顷,三个黑衣女子走到木屋跟前,丹凤眼女子上前一步:“空虚和尚呢?”
“哼,你看看你,眼小无神,眉毛参差不齐,鼻孔朝天,嘴大唇厚,颧骨高凸,耳朵又尖又长,天生一副克夫相,怎么跟我娘比?我跟你说,你若是明白事理,趁早知难而退,大不了待会儿我多拿些银子给你。”
阿紫也是在靠近木屋时脑海灵光一闪,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生着丹凤眼的女子说找她爹算账,还带着不言不语的小丫头,那能算什么帐?大概率是自己的和尚爹爹早年欠下风流债,为避情祸藏身少林,如今名动江湖,对方知道后带着女儿上门认亲,要他负责了。
那她肯定要站在娘亲一边,让黑衣女知难而退了。
三个黑衣女子,也包括穿白裙子的小女孩儿,眼睛睁大了一圈,一脸懵逼看着对面戏精附体的家伙。
这……啥情况?
认亲?
自己明明是随姥姥来小镜湖找空虚和尚算账的,怎么就成上门认爹了?
符敏仪给阿紫的脑回路击败了。
“你……这丫头,究竟在想什么?”梅剑气得柳眉倒竖,恨不能给这侮辱天山童姥的女孩子一巴掌,好把她扇醒,不要再乱说话。
“爹!”
这时阿紫听到水面传来的轻响,转头一看,只见她的和尚爹轻身御风,偶尔轻点水面,数十丈的湖面竟然如履平地,神情恍惚之际便翩然而落,立于当场。
而且他还不是一个人来的,臂弯里夹着个木婉清。
阮星竹搓搓指肚上的血迹,非常罕见地急性子了一回:“瞧你做的好事,当爹的不管不顾去当什么和尚,如今人家带着女儿找上门来,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躲?”
楚平生心说还得是阮星竹啊,这要换成秦红棉,搞不好已经动刀宰人了。
“哼。”
木婉清从他怀里挣脱,侧身背对,目露恨色。
楚平生看看被灵鹫宫三女夹在中间的巫行云,连道三声阿弥陀佛,却还是忍俊不住,笑出声来。
“女儿……我的女儿?哈,哈哈哈哈,阿紫,你真是爹的好女儿,硬生生把师姐的辈分降了一档。”
说完朝巫行云走去:“来,乖女儿,让爹好好稀罕一下。”
梅剑和兰剑一时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符敏仪下意识去挡,却被一股柔劲震开,巫行云更是毫无反抗之力,被他一把抱进怀里,刮了刮鼻子:“来,叫爹,爹给你买糖吃。”
“你……该死!”
巫行云起手便打,被他一把握住粉嫩柔滑的小手。
她挣了两下,发现难以挣脱,气急败坏地道:“混账,我是你师姐!”
听到有别于面貌体型的苍老声线,那边木婉清、阮星竹、阿紫,也包括嘿呦嘿呦扛着麻袋来到的游坦之,皆一脸茫然。
师姐?
这小女孩儿是空虚和尚的师姐?似乎……刚才他确实有说阿紫给小女孩儿的辈分降档了。
还有这老成的声音,幼态的脸,小小的身体。
什么鬼?
“你放开姥姥。”直到这时梅剑和兰剑才反应过来,齐声喝阻。
楚平生猛一瞪眼:“再敢多嘴把你们剥光衣服丢湖里喂鱼。”
这哪里是和尚,简直是土匪。
双胞胎知他做事无法无天,一时间只敢怒,不敢言。
“放我下来。”
巫行云一边说,一边把他往外推。
楚平生说道:“不放,有种你咬我。”
巫行云想起当初上灵鹫宫时咬他手腕的经历,咬不动,根本咬不动,还险些把牙崩了。
符敏仪:“……”
阮星竹:“……”
木婉清:“……”
刚刚绕着湖岸跑来北边的康广陵说道:“师叔祖,师伯祖……你们这是……”
巫行云两腮飘红,怒道:“你放不放?”
楚平生一脸戏谑:“叫爹,你叫我声爹我就放。”
阿紫对上阮星竹责备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
嘿,你说这事儿搞得。
她把人认错了,结果和尚爹玩儿美了。
“康师侄,这……这小女孩儿是谁啊?”
阿紫是丁春秋的徒弟不假,但是因为逍遥派的情况与老东西欺师灭祖的事关联在一起,他很少提,门下弟子也不敢问,她当然不可能知道巫行云的事。
“她就是师祖和师叔祖的大师姐,天山童姥。”
“她?天山童姥?”
阿紫脑瓜子嗡嗡的。
木婉清也差不多,要知道当初她和段誉还曾杀了两个灵鹫宫使者,扮成她们的样子去无量剑派营救钟灵呢,没想到……这个身穿白裙,表情虽臭,脸却可爱的小女孩儿竟是那个凶名赫赫,能把左子穆吓尿的天山童姥。
这……这也太……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这个目无尊长的小子!”巫行云恨得要将嘴唇咬破。
放在以前,凭“天山童姥”四个字,都能把那些武林人士吓得屁滚尿流,可是自从遇到空虚和尚,屡屡吃瘪就不说了,往日威严也是完全扫地。
“哈哈哈哈。”
楚平生捏着她的小鼻子晃了晃:“师姐,你发火的样子好可爱啊。”
符敏仪和梅兰二剑呆呆地看着他们两个,不知道是该拔剑问罪,还是坐视不理。
拔剑问罪,她们打不过空虚和尚,更何况俩人是师姐弟,比她们的主仆关系亲近多了。
坐视不理吧,灵鹫宫的主人,高高在上的童姥,给他像抱女儿一样揽在怀里各种戏弄玩耍,又觉得太糟心,实在没眼看。
巫行云恨声道:“你玩儿够了没有?”
“没有,你这样子,我能玩儿好几年。”
“你……你这个混蛋!”
眼见巫行云游离在暴走边缘,阮星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差不多行了,再怎么说,童姥也是你的师姐。”
“好吧。”
她的面子总是要给的,楚平生将人放下,望着脸色好转的巫行云说道:“不知师姐大老远的从缥缈峰来到小镜湖所为何事?”
“楚平生,你少给我装糊涂。”
“我真不知道。”
巫行云忍着怒火说道:“现在,立刻,马上,把你种在我体内的寒毒解了。”
“咦,难道你自己解不了吗?”
“我若能解,还会千里迢迢跑来中原找你吗?”
“倒也是。”
巫行云强压火气:“别废话,赶紧的。”
她是片刻都不想在他身边呆,只因这小子太气人了。
……
两个时辰后。
小镜湖南岸。
按照楚平生的吩咐,出去采摘草药的阿碧和段誉已经回来,同康广陵、木婉清、符敏仪、梅兰二剑坐在大厅里等候他们的师父出关。
茶水没了又续,没了又续,直到换茶三遍又变清汤,卧室的门才被推开,楚平生抱着巫行云走出来。
符敏仪赶紧上前接应,注意到楚平生的脸色后,心里咯噔一下。
“掌门,姥姥她……怎么样了?”
“暂时无碍。”
暂时?
符敏仪沉吟之际,巫行云秀美轻皱,缓睁双眼,许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望和尚怒目而视:“我问你,为什么玄冥真气还在?”
楚平生白了她一眼:“我还想问你呢,这段时间你都干什么了?我离开时,寒毒只积聚在三焦经附近,现在呢,遍布全身,每一条经脉,每一处气穴,都能感受到寒气存在。”
巫行云嘴硬道:“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在我走后,一定是服食血液后强练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试图逼出玄冥真气对不对?”楚平生轻蔑一笑:“堂堂天山童姥,自幼好强,怎么可能拉得下脸求人帮忙?现在好了,积聚的玄冥真气被长春真气冲散,互相绞结,渗入身体各处经脉,内脏器官亦无幸免,如今哪怕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就是被张三丰、成昆等人一顿忙活,玄冥真气与自身内力绞结一处,非练习九阳神功无解的。
这里他的玄冥真气还附加了冰蚕的毒性,试想倚天屠龙记里打伤张无忌的是他,而不是玄冥二老,就算张无忌后面练了九阳神功,也没可能根治,这里巫行云以为饮血后可行功炼化,实在可笑。
符敏仪和梅、兰二剑闻言,表情大变。
巫行云说道:“这毒明明是你下的,你却说解不了?”
“你不强行练功,不仅我解得了,师兄也能,他只要拼着损失点内力,把玄冥真气吸出来就行,这便是我知道李秋水摆了我一道后直接去追她的原因,毕竟我不在,逼到份上你还能求助他,结果呢?”
楚平生给了她一记暴栗:“自以为是的结果就是自讨苦吃。”
“你……”
巫行云很不服气。
符敏仪追问道:“难不成……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