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是除夕了，上半天还有人会去给过世的亲人上香祈福，下半天街道上就没了人，都在家做好吃的。
    上午10点多，简潼穿着黑色棉衣和黑色长靴，戴着顶黑色的毛线帽子，衬得脸色越发苍白。李成瀚扶着她出门，开车去了西山墓园。
    “年夜饭你想吃什么？”副驾驶上，简潼有点虚弱地问道。
    “什么都行。”李成瀚不时转头，生怕简潼脑袋一歪晕过去了。
    “那炸丸子，包饺子，还有四荤四素，再来两个汤。”简潼盘算着，一定要丰盛。去年在一家超市值班，晚上到商场地下小吃城自己买的面，一直要人家少下点害怕吃不完，可做面的夫妇一直说：“孩子年轻，多吃点长身体。”她当时就泪崩了。
    “好，你说，我来做。”李成瀚一口应下来，准备下午自己操刀。
    “你做？算了吧，估计明天都吃不上。”简潼笑笑，虽然脸色不太好，但精神还不错，早上吃了点麦片粥，这会儿感觉还行。
    “这么小看我？你指挥，我来做，要是害怕我手脚慢，那咱们就早点动手。”李成瀚的手上转了最后一个弯，车子停在了停车场，和简潼一起下车，往简潼妈妈那里走过去。
    “好啊。”简潼也不争辩了，到下午再看，年夜饭都复杂，那时候他就会知难而退的。
    西山地处城市高位，虽然荒凉却也辽阔，整个地势在山顶上比较平，风也就大。幸好简潼穿得厚，不然要被这风吹到哪去都不知道。
    李成瀚握着简潼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黑色的大衣衬得他肩膀很宽，人也高大，他怀疑自己最近是长胖了。
    小时候总觉得回家的路很长，从学校要走很久很久。长大了又觉得这条路太短，还没怎么走就到了。可每次走到这里，一想到再也看不到母亲的笑容而是冰冷的石碑，简潼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疼。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很想，用自己的寿命给她续上，哪怕只能到不惑之年甚至而立之年，哪怕像姐姐那样，安静地躺在那也行啊！可惜，没有如果，也没有哪怕。
    李成瀚手里有一束花，简潼手里是香和吃食，需要在这天在坟前摆上。两个人忙活着，简潼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墓碑，眼底的冰霜和心里的伤口拉扯开，一寸一寸随着山风吞噬她。
    “妈妈，你还记得成瀚哥吗？他回来了。”简潼的声音被风吹得老远，就算是在她身边的李成瀚都有点听不清。
    “妈妈，我现在很好，姐姐也快醒了。”顿了一下，简潼又说：“那个人给了我和姐姐一笔遗产，我们现在过得很好，再也不用为生计奔波发愁了。”简潼说完，李成瀚摆好花走到她身后跟她一起跪着。
    “阿姨，您记得我吧？我是李成瀚，现在是我在简潼身边，您放心，我会好好跟她相处好好在一起的。”李成瀚说着，牵起简潼的手。
    “是啊，妈，你看，我现在也有人照顾了，不是一个人了。”简潼说完，眼泪已经被风吹走，只剩下泪痕在脸上挂着。
    “阿姨，您会同意的吧？我准备求婚了，我想得到您的祝福。”李成瀚默默在心里说道。
    墓碑上的照片是模糊了些，风吹日晒了这么久，李成瀚只能依稀分辨出大致的五官。他小时候只见过简潼妈妈两次，所以映像不是很深刻了。
    简潼就这样在墓碑前跪了好久，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了才愿意起来。李成瀚扶着她，站在那里告别。
    “我们走了，妈妈，正月十五我再来看您。”求您保佑我，跟成瀚哥有个好结果。简潼心里默默想着，也没有出声。李成瀚等她说完，又鞠了躬才带着简潼往回走。等到家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两点多。
    年夜饭是三点开始做的，简潼换了衣服，穿了件酒红色的吊带针织裙，和浅卡其的毛衣外套，挽着头发在厨房站着监督。李成瀚也换了t恤和休闲裤，准备好大干一场。
    简潼已经提前买好了凉菜，要准备炖汤和炒菜，还要有鸡有鱼，这顿饭花的功夫就不少。幸好饺子皮是提前买好的，不然还要和面。饺子馅是羊肉加葱花，拌上调料提前包好，吃饭的时候直接下锅煮就行了。李成瀚在简潼的指挥下摘菜洗菜备菜，弄了满满一厨房。简潼看他虽然有点笨拙，但还算聪明，有些事竟无师自通，也就没有太过操心。等到所有菜都备好只剩下锅，简潼就挽起袖子摆好了架势。
    “干嘛？”李成瀚系着围裙，拿着锅铲问道。
    “该我上场表演了，你出去吧。”简潼李成瀚笑着说道。
    “不是说好今天都我来的吗？”李成瀚不解。
    “算了，炒菜还是我来吧，汤也快好了，等下你关火，然后烧水，把饺子煮上。”简潼说着，来解李成瀚身上的围裙。李成瀚就放下锅铲，一把抱起简潼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说道：“你放心，我已经做好攻略了，火候和味道有一定的掌握，所以你今天坐着吃就好了。”
    “你确定？”简潼趴在靠背上问。
    “当然！”李成瀚信心满满。
    “那行吧，吃不准的你再问我，我随时过去。”简潼看着李成瀚说道。
    “好。”李成瀚转身，开心的烧油开火，今天势必要大展身手。
    电视里播着新年的各种节目，还有春晚倒计时。今年的晚会有很多新面孔，简潼有些都不认识。电视剧还是夏天和秋天看过一部，到现在也不知道网上流行什么，今年最火的演员是谁。不过顶流倒是知道，毕竟大街小巷不是海报就是音乐，不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简潼坐了一会儿就到卧室里拿了条毯子，盖在身上舒服地窝在那看电视。不知道过了多久，简潼觉得困了就调小了电视音量，然后就那样睡着了。
    暮色降临的时候远方传来鞭炮声，礼花开在了远处的夜幕下，一整个拉起了节日的欢庆气氛。李成瀚慢慢把菜摆上了桌，然后端出清蒸鲈鱼和炖鸡汤，开火烧水一会儿好下饺子。端完最后一个菜的时候他去看简潼，才发现她已经睡着，就没有打扰。他去厨房关了火，给客厅关了灯，然后关掉电视，坐在沙发的另一侧撑着头看着她。
    她睡着的时候真好看，脸上的绒毛在厨房灯光的映照下十分清晰，还有尖尖的下颚，和浓密的头发，酣睡时的呼吸，像个可爱的小孩子。李成瀚忍不住走过来，轻轻抚开脸上的碎发，握着她的手亲了亲。简潼手上的触感传来，她皱了下眉头，懒洋洋地抬起手睁眼，却没有预想中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