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陵的话后，霍二的表情反而变得平静下来。
    “这就是将军的答复？”
    李陵点头，正色道：
    “没有陛下的军令，我怎么能擅自撤军？”
    “请回去告诉霍侍中，等我确定了匈奴单于主力出现于此后，自然会见机行事的。”
    霍二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韩延年忍不住道：
    “李将军，这是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撤军啊！”
    李陵缓缓道：
    “只有口谕没有正式文书，焉知这不是霍光给我们设下的陷阱？”
    韩延年愣住，过了好一会才道：
    “就算如此，陛下知晓后也不会怪罪我们的吧？”
    李陵呵呵一笑，道：
    “成安侯，还记得我刚刚给你说过的话吗？”
    “我们好好准备，等待匈奴人的到来吧。”
    三国世界中，刘备皱眉。
    “这些人之间，怎么都喜欢相互猜忌呢？”
    诸葛亮摇着羽扇，面带笑容。
    “刘彻不信任路博德和李陵，李陵也不信任霍光。”
    “这些大汉君臣之间，还真是一个死结啊。”
    关羽右手抚着美髯，道：
    “霍光这个命令也太奇怪了，哪里有用口头命令让前方大将撤军的道理？”
    张飞哼了一声，道：
    “霍光恐怕是不安好心，那李陵不都直说了吗？”
    在场众人都是久经沙场，政治方面可能不熟，军令却是极为熟稔。
    刘备看向诸葛亮：
    “丞相，你怎么看？”
    诸葛亮羽扇摇动了一下，道：
    “霍光的任务仅仅是调查路博德，他并没有调动李陵的权力。”
    “若是发出文书，便会落人口实。”
    “臣觉得，这应该是霍光在尝试拯救李陵，他其实也在冒险。”
    刘备点了点头，笑道：
    “朕也是这么想的。”
    刘备好歹也是蜀汉皇帝，看待事情的立场自然更倾向君王，而不是关羽张飞等人的臣子。
    事出并非无因。
    霍光莫名其妙的行为，其实就是一种对李陵的暗示和警告。
    刘备摇了摇头，叹息道：
    “没想到霍光在这件事情中竟然真的秉公行事，只可惜李家和卫霍两家的仇怨太深。”
    诸葛亮笑道：
    “若是李陵能放下成见，跟霍光结为盟友，那就真的是无法撼动的一对组合了。”
    “这也算是大汉有天命在身吧。”
    刘备听到诸葛亮的话之后先是有些疑惑，随后想起李陵、霍光两人的将来，顿时恍然。
    “是这个道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金幕中，视频继续播放着。
    【在拒绝了撤退的第二天下午，在浚稽山布防的李陵终于等来了匈奴且鞮侯单于的大军。】
    镜头拉远，显示出了整个战场。
    李陵的汉军营地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位于东西两浚稽山之间，处于一个前宽后窄的地带。
    漠北缺少材料很难弄出在中原那种大营，李陵就以辎重车在最北方一字排开，作为营垒。
    马蹄声响起，三万多匈奴骑兵策马滚滚而来，涌入了两山之中的宽阔谷地。
    为首的正是匈奴的且鞮侯单于，身旁还有诸多匈奴贵族、大臣。
    且鞮侯单于环顾一圈，开口道：
    “这支汉军，在我们大匈奴境内四处烧杀，让各个部落的边民纷纷向王庭求救。”
    “如果不能杀败他们，本单于将来还怎么统治整个草原？”
    “你们务必尽心尽力，让这些汉人知道大匈奴的厉害！”
    诸多匈奴贵族大臣纷纷响亮应是。
    经过事前的斥候侦查，匈奴人已经确定这里最多只有几千汉军，而且以步兵为主。
    这种情况，拿下李陵所部，匈奴人认为是手到擒来！
    就在且鞮侯单于身边的卫律突然咦了一声，开口道：
    “大单于，汉军居然主动出营了！”
    匈奴君臣闻言抬头看去，果然发现从辎重车的两边缝隙中，不断有汉军士兵出现，并很快布列成阵。
    李陵在面对数倍的匈奴王庭主力时，竟然没有选择被动防守，而是出击打算决战？
    西汉世界中，汉武帝有些惊讶。
    “李陵这小子，还挺有勇气的嘛。”
    “李陵，你说你这一仗能赢吗？”
    就坐在大殿之中的李陵：“……”
    皇帝陛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询问我在另外一条世界线的将来打某场战役能不能赢，我该怎么回答？
    为难归为难，回答还得回答。
    李陵认真思索了一番，开口道：
    “臣觉得，这种地方是最适合步兵和骑兵对抗的。”
    “两侧浚稽山的阻挡下，正面谷地的战场宽度是有限的。”
    “匈奴人缺乏大规模骑兵作战所需要的漫长战线，只能集中在一起冲锋，有利于步兵用弓弩进行对抗。”
    “若单单是这三万匈奴骑兵，臣觉得不足为虑，至少自保无虞。”
    李陵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另外一个世界当然没有火枪火炮，但既然另外一个自己选择了出战，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汉武帝嗯了一声，看向卫青和霍去病。
    卫青一如既往的沉稳，霍去病嘿了一声，也没有开口说话。
    在这个世界线上，李家和卫霍两家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紧张。
    汉武帝嗯了一声，继续将目光投向金幕。
    金幕中，李陵显然做好了准备。
    汉军的列阵，前排士兵手持大戟和盾，后排则是密密麻麻的弓弩手。
    李陵高声对部下们下令道：
    “闻鼓而进，鸣金收兵！”
    这是早在练兵的时候就再三强调的纪律，汉军纷纷高声应是。
    探明汉军数量稀少，匈奴人自然也不会做太多的试探，一上来就以大队骑兵朝着汉军阵型冲了过来。
    匈奴虽然以轻骑为主，但凭借着数量优势，只要能冲破汉军阵地，接下来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了。
    李陵表情镇静，心中却在暗自估算着距离。
    八百步，五百步，三百步……
    等到匈奴先锋进入百步之内，李陵果断下令。
    “发射！”
    下一秒钟，汉军弓弩手开始发射。
    密集的弓箭和弩矢瞬间就覆盖了整个战场。
    冲在最前方的匈奴骑兵纷纷栽倒落马，死伤惨重。
    汉军弓弩手不断发射，箭矢在阵地的最前方形成了一道死亡真空。
    匈奴骑兵只要进入其中，立刻就是万箭穿心的下场。
    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有几百上千名匈奴骑兵横尸当场。
    且鞮侯单于为首的匈奴君臣直接震惊。
    “怎么会这样？”
    “汉军怎么做到的？”
    在这之前，匈奴和汉朝的对抗都是以骑兵为主。
    这是多年以来，匈奴第一次对抗汉朝成规模的建制步兵。
    对骑兵盲目自信的匈奴人，上来就吃了个大亏。
    “快，传令先撤退！”
    且鞮侯单于也坐不住了，下令撤军。
    这么点时间就死了近千人，打仗可不是这么打的！
    由于山谷不够宽阔，最前方的匈奴骑兵转身困难，他们便纷纷策马奔上了两侧的山，打算从山腰一带迂回撤退。
    中间和后边的匈奴骑兵，则直接转身后撤。
    李陵看到这里，双目中闪过一丝精光。
    “擂鼓，追击！”
    五千汉军经过李陵好几年的训练，早已养成默契。
    鼓声轰隆隆地响起，汉军放下盾牌，挥舞着大戟长枪，朝着山上就冲了过去。
    在山上，匈奴骑兵行动困难。
    汉军的大戟长枪把匈奴人格杀无数。
    山脚下的其他匈奴骑兵急了，纷纷射箭想要救援山上的友军。
    但几箭下来，更多的反而是误中友军。
    还没等匈奴人想出其他办法，谷地中李陵亲自带着两千汉军重甲步兵杀到。
    “给我死！”
    李陵长枪犹如毒蛇般探出，一下子就洞穿了一名正在指挥的匈奴当户胸膛。
    “当户死了！”
    附近的匈奴人见此情形，直接四散溃逃。
    山上山下，李陵率部疯狂冲击。
    匈奴人被打得大败，抛下了诸多尸体，足足后撤了几十里才重新稳住阵脚。
    李陵一直率部追击到了天黑时分，这才收兵顺利凯旋。
    韩延年一脸激动。
    “将军，咱们这一次杀了两千三百余匈奴人，俘虏了将近一千人！”
    在场的诸多汉军将官们，脸上都是激动的表情。
    曾几何时，对于大汉来说，骑兵就是超级高富帅，而步兵只能是弟弟中的弟弟。
    现在，李陵带着这支五千人的步兵迎战三万多匈奴骑兵，一战歼灭匈奴三千余人！
    这绝对是一场非常辉煌的、值得载入史册的胜利！
    李陵露出笑容。
    “今日之胜，多得诸位之功。”
    “我们再等两天，若是匈奴单于还敢来送死，就再杀他一波。”
    “若是匈奴单于不来，那我们也算完成了任务，可以回师居延城了。”
    众人齐声应是。
    贞观世界中，李治大感惊讶。
    “李陵这一仗竟然能赢得如此干脆？”
    李世民笑呵呵地点头：
    “骑兵固然是冷兵器时代的兵中之王，但这并不代表着骑兵就能适应所有战场情况了。”
    “李陵精心选定了战场，部下们又有足够的战斗素质和旺盛的士气，再加上匈奴人麻痹大意，被杀得大败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靖点头道：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若是只死板地看兵书和过往战例，盲目用过去的经验来看待还未发生的战争，那就会像且鞮侯单于一样吃大亏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才是孙子兵法中真正的精髓啊。”
    李治信服点头。
    的确，且鞮侯单于压根就不了解李陵这支部队，就随意而自信地发动进攻。
    在李陵打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反击后，且鞮侯单于又在惊慌之下命令先锋军后撤。
    结果就是被李陵抓住机会，全面发起冲锋。
    匈奴军队数量虽然数倍于汉军，但汉军士气正盛，又借助前面的匈奴溃兵冲散了匈奴人的整个阵型。
    仗打到这里，匈奴人失败的结局也就可以预料了。
    房玄龄有些惋惜地开口：
    “可惜李陵只有五千人，若是此刻他手中能有两万，不，哪怕是一万步卒，匈奴人付出的死伤代价就要多上好几倍了。”
    李靖笑道：
    “这其实也是步卒面对骑兵的劣势所在，追击还是太困难了！”
    “要是有火枪火炮的话，那情况就好很多了。”
    李世民忍不住感慨道：
    “其实大唐全面进入热兵器时代也没有多少年，可现在看着这些冷兵器时代的激战，居然有了一种小孩子打架的意思了。”
    “果然时代变了，一切也都变了。”
    李治忙道：
    “父皇，这也是咱们大唐的幸运啊！”
    西汉世界中，汉武帝满意点头。
    “李陵，这一仗你打得还是不错的！”
    五千步卒迎战匈奴三万骑兵，不但打赢了，还歼灭对方三千多人。
    这战绩放在任何一个华夏朝代，都足以载入史册！
    卫青点头道：
    “李陵将军对步卒的训练还是很有想法的，我觉得其中一些思路甚至可以运用在如今大汉的火枪兵身上。”
    无论是哪一条世界线，卫青本身对李广、李敢这两父子都并没有什么仇怨，说话自然就能比较客观。
    霍去病哼了一声，没有开口。
    李广利见众人纷纷称赞李陵，心中暗叫不妙。
    难道卫青为了和我对抗，竟然选择拉拢李陵为代表的李家？
    这可不行！
    李广利立刻道：
    “骑兵才是真正的冷兵器时代之王，匈奴人的确是暂时吃了一些亏，但只要能总结一下经验教训，这点步兵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希望！”
    李陵一听，顿时就不服气了。
    “李广利大人此言差矣，步卒怎么了？只要训练得当，步卒一样能在冷兵器时代击败骑兵！”
    两人顿时爆发了激烈的争执。
    李广利心中愤怒。
    卫青霍去病就算了，你李陵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托大？
    李广利冷冷道：
    “不信？那你就看下去吧。”
    “匈奴单于一定会卷土重来，击败金幕中的你！”
    李陵也是微微冷笑，道：
    “行，那李陵就拭目以待！”
    汉武帝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好笑。
    不过，从头到尾，汉武帝也没有开口阻止两人之间的争吵。
    汉武帝也想要看看，在冷兵器时代下，究竟是李广利骑兵最强的观点对，还是李陵步兵也能赢的观点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