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只干枯的手掌按住自己的肩膀时，老刘瞬间就在脑海里面想了无数种可能性……
    “你能不能尿准一点？”
    苍老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我看你这鸡儿是不能要了，尿都能尿歪来，要不是你挺着，我看你能尿到自己鞋子上！”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是出乎老刘预料的。
    他满怀戒备地转过身来，借着微弱的灯光，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身高约摸只有一米四的……狗头人。
    准确的说，对方看起来更像是一只人立而起的赤国本土狗。
    “你是谁？”老刘心中越发警惕，然后就忘了自己来厕所的真正的目的……
    坏消息，对方是一只怪物，但好消息是，对方拥有一颗兽首……可这不代表老刘就能完全放松下来。
    兽首的怪物一般来说，对人类并没有恶意，但这事儿并不绝对，没有恶意不代表它们不会杀人——凯旋幼儿园那边可是有一个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杀神呢！
    “如你所见，我只是一只快要老死的土狗……如果你不介意，你可以叫我老狗……”怪物说道。
    它的声音非常苍老，双目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绿光，但是借着厕所里面微弱的灯光，老刘能够发现对方的眼睛中只有一片温润以及……死寂。
    “盯着别人看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老狗说道：“就算在大街上一直盯着一只狗，也会被认为是挑衅的行为……”
    “抱歉……”老刘收回了目光。
    “你上完了吗？”老狗问道。
    “嗯？”老刘一愣。
    “你上完了，麻烦让一让，到我了……”老狗声音平静。
    老刘识趣地让开。
    老狗来到便池前，老刘这才注意到对方身上并没有披着人皮，浑身上下只有下半身裹着一条破烂的裤子。
    裤子很臃肿，穿在它的身上，有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你没有生活在村子里？”老刘试探着问道。
    软弱的水声响起，老狗声音平静：“我一直都在躲着人类，原本我会默默无闻地死在山里面……直到今天白天……”
    “看起来你在山里面生活了挺久？”老刘试探着问道：“那块田地下面……你知道有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老狗说道：“在我还是一只狗的时候，我的小主人因为好奇，钻进过那个地方，我为了救他也一同钻了进去……”
    “但后来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但我知道里面很危险，这些年我一直在避免自己回想起那个地方……”
    水声消失，老狗提上裤子，抬起头眯着眼睛端详着老刘。
    “你是警员吗？”它发现了老刘身上与众不同的衣服。
    “我是赤县警局的局长。”老刘说道。
    “局长亲自出任务？”老狗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看样子你应该是一名合格的警员……”
    “在我还是一只狗的时候……”它摇摇头：“罢了，不说这个了……”
    “那个洞下面很危险……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们不要贸然下去……”老狗说了一句，转身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老刘沉吟了一阵，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回去好好想想……”他提起警惕，端起怀中的自动步枪。
    这个地方既然存在老狗这样的怪物，说不定还有其他怪物……
    他不能把自己的姓名寄托在怪物的善恶之上。
    不知是否是错觉，回程的途中，他似乎在隐约中听到了几声犬吠……
    “我不是要上大的吗？”回到营地的时候，老刘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件事，不想还好，一想他就感觉自己的肚子又开始疼了起来。
    “局长，你怎么回来了？”负责守夜的警员一脸惊讶地看着老刘：“局长你肠胃这么好的吗？”
    老刘尬笑一声：“刚刚遇到了一只有意思的怪物，跟它聊了几句，忘了……”
    “小马给您送纸去了……”守夜的警员憋笑道。
    “小马……”老刘沉吟了一下，突然问道：“苗德清呢？”
    “睡着了……”警员笑容一收：“毕竟也是个老头子了，白天闹腾了一整天，晚上哪还有精力接着闹……”
    “这倒也是……”
    “那个洞那边……没出什么问题吧？”老刘又问。
    “没有，那边有三个兄弟盯着呢……”警员回了一句。
    “一定要提高警惕……”老刘说了一句，拍了拍警员的肩膀：“我去找小马，等我回来帮你守夜……”
    ……
    陈昊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一摸额头，发现满是冰冷的汗水。
    他回头看向地上充当枕头的衣服，结果发现这衣服像是刚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拧了拧衣服上的汗水，然后将之铺开。
    做完这一切后，他光着膀子走出了帐篷。
    “哟？教官？你怎么醒了？”守夜的警员才目送完老刘，转个身的功夫就看到陈昊站在帐篷旁边发呆。
    “我睡了多久？”陈昊问。
    “也就不到半个小时……”警员挠了挠后脑勺：“您是做噩梦了吗？怎么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陈昊笑着给警员散了一根烟：“我刚刚梦见以前牺牲的战友了……”
    警员脸上的笑容一收。
    “他们让我滚远点，不要来这个地方……”陈昊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我在梦里面可是被他们踹惨了，他们拼尽全力对我打骂，让我从那个被白雾笼罩的森林里滚出去……”
    “呼……”
    长长的烟雾从嘴里喷出来，警员敏锐的发现陈昊的眼眶有些红。
    “我的枪法实在是太烂了……如果……”
    说着，陈昊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如果过去能够改变，你会去选择改变吗？”
    “教官你是不是网络小说看多了？”警员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咱们是当兵的……当兵的不需要思考这么多，我们只需要听从命令的同时，拿着武器往前冲就好了……”
    “怪不得你当不了将军呢！”陈昊被警员逗笑了：“埋头闷干可当不了将军！”
    “我当将军那不是害人嘛！”警员见陈昊笑了，他自己也笑了，慢悠悠地给自己点上烟：“过去的事终究过去了，人嘛，还是得往前看……只顾着看身后，总有一天要撞在墙上……”
    “人的一生，总是在不断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