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说什么?”
我看着王涣清身后的那个人影,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服务员。“王涣清提高了嗓门,朝着门外喊道。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代替了服务员出现在门口,他的手上端着一个黑色的托盘。
“有何吩咐?尊敬的女士?”
那个男人风度翩翩,身材挺拔,模样年轻,看上去年龄与我相仿。
“林东衡。”王涣清冲着他点了点头,“可以上菜了。”
“好,这就来。”
林东衡微微一笑,进入包厢之中,他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一本米黄色封皮的书,那本书并不厚。
林东衡将那本书放在王涣清的面前,随后就退了出去。
“李为知,我记得你很爱看书来着吧。”王涣清说道,语气略有些戏谑。
我看着他,我的身体动弹不得,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压在我的胸口上,我看向王涣清,以及她身后的人影,一种窒息的感觉淹没了我。
“那么我想,”王涣清自顾自地说道,“这本书你一定很喜欢。”
“《白鲸》”
她把那本书放在眼前,伸出手来,将书本的封面翻开。
我注意到那封面上有着十分细密的烫金纹饰,用欧洲中世纪的解构艺术,画着一艘帆船,帆船的下面,倒转画着一条鲸鱼。
她将那本书翻到第一页。
“我们有十分钟时间,在这十分钟的时间里,讲一个关于白鲸的故事吧”她说道,手指放在第一行字的下面。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我却听到了无数个人的声音,他们的声音混乱地堆叠在一起,说道——
“请叫我以实玛利吧。”
……
《白鲸》的故事
“你就一定要去那大海上,然后吧自己的小命搭在一艘帆船上面?”
临行前,酒馆老板这样劝阻我。
“先生,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必须去,这是我身为一个男子汉不得不完成的使命。”
“使命?不,孩子,那不是你的使命,一旦上了船,你的生命就不再被自己掌控了。”
我依旧是摇了摇头,酒馆老板娘也从后厨走了出来。
“等我以后赚了钱,我一定要在酒馆里面办一场盛大的聚会,让朋友们聚在一起,好好喝一顿。”
我将十枚铜币放在桌上,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离开了酒馆。
老板和老板娘站在我的身后,注视着我直到我出了门。
“呼——”
我长出了一口气,吃饱喝足,该去找一艘巨大且豪华的船,进行我的海上冒险。
“先生?不好意思先生,我身强力壮,能在海上晃悠十年半个月都不成问题,我可以加入您的船队吗?”
我拦住了一个看起来像是船长的人,询问他我能否上船。
那人口气十分强硬。
“不行,年轻人,这里已经满员了,你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家伙,只能用来当作鱼群的饵料!”
他一边嘲讽着,一边挥了挥手,将我赶走。
我摇了摇头,只好去寻找下一艘船。
可我一连找了三四艘看起来不错的帆船,那些帆船都没有接纳我。
“真的不行吗船长?你交给我什么活儿我都可以干的。”我再一次拦住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船长,低声下气地问道。
他似乎是看我那迫切的模样,叹了口气,随后说道:“实话说吧,年轻人,这个港口里面都是身经百战的帆船,那些脾气古怪的船长,是不会喜欢你这样细皮嫩肉的愣头青的。”
“那……我应该怎么办?”我心中非常失落。
“如果你真的想上船冒险,你可以去问问亚哈船长,他那艘船在任何时候都缺少能干活儿的伙计。”
老船长扯过我的肩膀,伸手指向了港口远处的一艘帆船,那帆船还算能看,但远远比不上身边这些华丽厚重的远洋帆船。
“好吧,我去碰碰运气。”
”去吧孩子,祝你一帆风顺。“老船长摘下帽子,朝着我挥了挥。
我朝着港口尽头走去。
忽然,一只巨大而沉重的手掌拍在我的肩膀上。
我心中一惊,立刻回头去看,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印第安人。
”我的天,你是谁?要做什么?“我挣脱了他的手掌,往后退了退。
“我来自部落,是个鱼叉手。”
“鱼叉手?这里可没有捕鲸船!”我疑惑地问道,“你不该来儿的,我要是你,就会去北边的港口问一问。”
他忽然双手合拢,做出一个十分恳切的样子对我说:“我不太会说话,能不能麻烦你帮帮我。”
我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印第安人的模样,古铜色的肌肤搭配上那些色彩鲜艳的装饰、 染色的鸟类羽毛,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
他冲我眨了眨眼,眼神十分干净,一看就是个老实本分的男人。
我看他可怜,又想了想刚才我那狼狈的样子,一时间于心不忍,于是我开口说道:“好吧,好吧!我正好要去找一位船长,你就跟着我不。”
那印第安人立刻露出了十分可爱的笑容,一边道谢,一般挺直腰板,跟在我身后向前走去。
我一时间以为自己是一个阔家少爷,出行还要有强壮的印第安保镖跟随。
我和鱼叉手一路来到那艘巨大帆船的下面,一个带着船长帽子的中年男人。
“船长?”我恭敬地问道,那船长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前面巨大的帆船。
我吞了吞口水,提高嗓门问道:”亚哈船长?“
那人终于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杵着拐杖转过身来。
”哒、哒、哒。“
手杖和其他的什么东西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我这才注意到这位亚哈船长的右腿不见了,接上了一个圆头金属棍当作假肢,那圆头与木制的假鞋接在一起。
鱼叉手也低下头,看见了船长的断腿。
”哦?没有见过光荣负伤的老船长吗?“亚哈船长一手撑着拐杖,一手叉腰,十分潇洒地站在帆船的下面,看着我们。”
“不不。”我立刻收回了目光。
“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情?”亚哈船长将手杖横着放在手里,坐在了一堆木箱子上面。
“是这样的,亚哈船长,我是一名水手,他是一位印第安鱼叉手。”我立刻开始解释,“听说您的船正准备……”
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亚哈船长打断了。
“鱼叉手?!”他十分惊讶地看着我身后的健壮汉子,“你是鱼叉手?叉哪种鱼?”
“鲸鱼。”他嘴里蹦出一个单词,显得他十分憨厚。
“太好了!”他喊出了声。
“坏了。”我心想,看着这位船长是看上了这个印第安人,那么,我的机会可能不大了。
亚哈船长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还有你,小伙子,我船上正好缺几个你这样的年轻人,上船吧,你们两个,快上船吧。”
我顿时有些不知所以,喜出望外。
“真,真的吗?亚哈船长。”
“叫我船长!”亚哈十分凌厉地说道,模样威武,不由得让人相信,眼前的老船长,曾经也是叱咤沙场的英雄。
“现在吗船长?!”我再次问道。
“时间不等人,我们的帆船马上就要离开港口了!如果你们还要准备什么东西,那最好快一点!”亚哈命令道。
我回头看了看印第安人,是的,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收拾好行李之后,我们再次回到了帆船边上,亚哈仍旧站在那里等我们回来。
“大副!”他转过身冲着帆船喊道,“大副!”
他声音十分洪亮,震得我耳朵发聋。
“是,船长!”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帆船上面传出,那人的声音浑厚儿中气十足。
“把梯子和绳子放下来,我们又招来了两个新人!”
“是,船长!”
不一会儿,绳梯降了下来,另一边降下来一个结实的绳筐,我们把行李放在绳筐里面,通过绳梯爬上了帆船。
这就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船上的景象!
眼前的一切我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船员、水手、副官,每一个人都在船上忙碌着,井井有条,互不干扰。
大副出现了,他也拿着一根手杖,不过与船长不同的是,大副的手杖仅仅作为装饰用,只是拿在手里,并不放在地上。
该怎么说呢,大副先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绅士,他穿着一身紫黑色的羊绒衫和羊绒裤,脖子上甚至还挂着一拳假领子,头发染成白色,风度翩翩,气质不凡。
一看就是富家,或者贵族老爷。
“大副。”印第安人主动走上去,就要跪在他面前,不过大副并非那种传统人士,他在鱼叉手跪下之前,就将他扶了起来。
“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为水手们准备的房间。”
大副点了点头。
我们抱着行李,进入船舱。
船舱十分整洁,学识告诉我,这只是假象,一群男人聚在一起,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制造垃圾,不出两星期,这里面就会像垃圾场一样肮脏。
因此,选一个合适的床位很是重要。
我选了一个靠窗户的上铺,这地方可以开窗,海上的空气至少比船舱里面的气味好闻的多。
“正好,你们两个之中一个是鱼叉手,一个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大副用手摸了摸下巴上面的胡茬,说道,“你们去清扫一下鱼叉枪吧,你有什么不懂地方,就请教这位鱼叉手吧。”
大副说道,随后离开。
我们把东西收拾妥当之后,也从船舱中出来,来到甲板上。
“呼……哈……”
我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气,湿咸的海风从鼻腔和嘴巴灌入我的身体,这令我十分舒畅。
我甚至已经能想象这艘美丽的帆船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浮动的画面了。
“来,擦鱼叉枪。”鱼叉手招呼着我,我走了过去,看见甲板的一堆放着大概有百来只鱼叉枪,那些鱼叉枪大多都锈迹斑斑,看上去像是使用了很多很多次。
我环顾四周,发现船上的甲板门、缆绳、四门防卫用途的火炮甚至是帆,一切都是崭新的物件,唯独这些鱼叉枪看起来饱经风霜,与这艘帆船看起来格格不入。
我用手帕擦试着枪身,仔细一看,有的鱼叉上面甚至还有凝固的血块。
印第安人用手蹭了蹭那些血液,将风干的血块碾碎,随后放在鼻尖下面闻了闻。
“这是冷水鲸,看来这艘船的的确确是要到北边去的捕鲸船。”印第安人说道,随后用毛巾将血迹擦干净。
“不是说这港口里面没有捕鲸船吗?”我问道。
“确实,我也很纳闷,我在这之前一直待在一艘捕鲸船上,我见过的捕鲸船实在是太多了,可唯独没有在海上见到过这一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