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师姐惊讶地看向外面,并没有看见任何诡异的身影出现在白雾之中。
“走,出去看看。”
风停了,我和师姐走出大厅,朝着石板桥的方向走去。
村民的身影逐渐在白雾中隐去,耳边只能听到他们跪拜时的祷告,却看不见他们人在哪儿。
师姐有点心慌,下意识地拉住了我的胳膊。
很快,我们来到了石板桥上,布提哈站在桥面中央,束手无策地看着村民们。
“你们来了?”布提哈看到我们,眼神透露出来一点惊讶。
“发生这种事情,我们肯定要在现场的。”师姐松开我,镇静地说道。
布提哈点了点头。
我们三人在现场,试图拉起那些跪在地上的村民,可他们却无动于衷,就算我们强硬地将他们拉起,他们也会再次跪下,视我们于不顾。
“先别管了。”布提哈说道,停下了这无意义的阻拦。
然而就在布提哈说出这句话之后,话音刚落,我们三人就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忽然同时感到一股诡异的寒风从背后吹来。
三人不约而同地回头。
只见一个身着藏蓝色破棉袄,头发邋遢,身材消瘦的男人站在我们身后。
“二楞!?”布提哈惊讶地叫道。
二楞出现在我们面前,他脸色苍白,但刚才受的伤现在找不到了。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布提哈疑惑地问道,不过下一秒,他的疑惑就变成了惊恐。
二楞忽然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似乎没看见我们一样,径直走过。
就在我们想要阻拦的时候,我们却惊恐地发现,二楞的身体,如同一团薄雾,碰都碰不到!
“见鬼了!”我在心中惊呼。
眼前的二楞朝着石板桥的边缘走去,然后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二楞!”布提哈大吼一声,而随着二楞坠落石板桥,笼罩在村子上空的白雾也消失了。
周围一瞬间安静下来,村民们不再祷告,他们站起来,眼神迷离地看着彼此,似乎并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再去看时,布提哈已然来到桥边,向下面找寻着二楞的身影。
可是没有。
“没有……没有……”布提哈嘴里不停念叨着,他在桥上走来走去,都没有看见二楞的身影。
“布提哈?”村民站起来拦住他。
“刚才发生什么了?”
“二楞……”布提哈神色紧张地盯着溪水,而刚才宽阔的溪岸,此刻也重新变成最初的模样。
“布提哈?”村民仍旧不明所以。
“二楞不见了,快帮我找!”布提哈语气很差,搞得村民有些局促。
而就在此时,从身后村子的高处,传来一阵呼喊。
“二楞出事儿了!”
“布提哈!”
村民在山上叫着,听起来情况十分危急。
布提哈没有多想,转身就往山上跑,我们急忙在后面追,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根本搞不清状况。
当我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山,来到二楞的家门口,眼前的一幕,确实如同我预想的那样发生了。
村民脸色难看地站在那间破屋的门口,有人抽着烟,有人在一旁踱步,气氛十分压抑。
之前那位萨满老婆婆也双手杵着拐杖站在门外。
“二楞怎么了?”布提哈开口就问。
一位村民指了指身后的破屋。
“走了。”
布提哈神情一变,变得异常冷静,站在门前整理了一下衣领,随后才推门进入。
屋子里面亮着一盏昏黄的电灯,入眼的所有布置,都十分诡异。
四面的墙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毛笔字,其上的字迹模糊不清,一层盖着一层,写得东西混乱不堪,一个字儿都认不出来。
“这……”我一时语塞,看着四壁上如同无数蚯蚓爬行一样的黑色字迹,心里直发麻。
“天哪。”师姐颤颤巍巍地说道,“我密恐犯了。”
说着,她用手摩挲着自己的胳膊,在场中走来走去,四下打量着这些不能称为毛笔字的墨迹。
“这些到底是什么?”师姐问道,眼前的字迹,没有章法、没有规律,甚至没有排版。
布提哈从卧室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我和师姐,他脸色阴沉,不动声色,简单理了理自己狼狈的衣领。
“二楞死了。”
他轻声说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和师姐不约而同地看向卧室的方向。
二楞死在里面了。
那刚才我们见到的二楞到底是谁呢?
很多事情是巢湖我们的想象的,比如说,就在我们刚刚勉强接受了二楞的死的时候,山下又传来了声音更加响亮的呼喊声。
“又怎么了?”我心中疑惑。
布提哈一刻也闲不下来,眼瞅着就要夺门而出,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跑去。
我也只好抬起脚跟上去。
“停下!”师姐忽然大吼一声,叫住了我俩。
“你们俩冷静一点。”师姐严肃地冲着我俩说道,“别瞎跑了,你还能跑得动吗?!”
最后一句特别是冲我说的。
“好,好吧……”我有些尴尬地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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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姑娘没什么严重的问题,只是,暂时还处于昏迷中,需要住院查看。”主治医师对布提哈说道。
布提哈连连点头。
医生走后,我们几人在病房里面,一筹莫展。
此时,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长相清秀可爱的姑娘双眼紧闭,躺在病床上。
听村里的老人说,这个姑娘就是二楞的妹妹,张小禄。
布提哈在病房里面走来走去,看上去十分焦虑,他挠了挠头发,忽然又坐在另一张床上,显得局促,无所适从。
“对不起。”布提哈冷不丁地说道。
“怎么了?”师姐有些惊讶,
“抱歉让你们看见这种事儿。”布提哈显得有些沮丧,“抱歉,我……我认识二楞二十几年了,我有些……”
这个硬朗的鄂伦春汉子终于有些情绪崩溃,他转过身,看向窗外,不让我们看见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二楞走了,小禄回来了。”布提哈嘴里不停念叨着,“为什么会这样。”
看起来,他一时间很难接受演变成如此境地的事情吧。
我和师姐都没办法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我们虽然是这件诡异事情的亲历者,但因为和这片土地过于陌生,因此没有资格去安慰布提哈大哥。
病房中只剩下布提哈的叹气声。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门。
“笃笃——”
师姐转过身把门打开,惊讶地低声叫道:“黄冠!”
黄冠人高马大地站在病房前,笑着跟师姐打了声招呼,然后皱起眉头看着我。
“让我来医院找你?”黄冠把我拉出病房,三个人站在走廊里面。
“不是你要过来找我的吗?”我摊了摊手,“我就只好给你个位置咯。”
“你俩没事儿吧。”黄冠问道,担心地看着我和师姐。
“哎呀,我俩能有什么事儿。”师姐挥了挥手,不过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没事就好。”黄冠点了点头,“你们大过节的来这边干什么……”
黄冠颜色古怪了起来。
“度蜜月?”
“别瞎说,还没结婚呢。”师姐瞪了他一眼。
“哈哈,开玩笑,所以,你们来医院干什么?”黄冠一本正经地问道。
“唉……是这样。”我叹了口气,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把这几天发生的种种怪事讲给他听。
黄冠听的频频点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一个人死了,紧接着一个本应该早就死去的人却活了?”黄冠问道。
“对,差不多是这意思。”师姐点了点头。
“生者入此门,死者向阳关?”黄冠模模糊糊地念叨着这句诗。
“啥?”
“没事儿,就是之前一个在军队里面的战友,之前给我们讲过他老家的故事。”黄冠摆了摆手,没往心里去,“他说的故事和你们这次的遭遇还挺像的。”
“详细说说。”师姐立刻严肃地追问道。
“几年前的事情了,记不太清楚。”黄冠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说道:“战友老家在很久远的时候有活人祭河的传统,据说那时候流传下来一句话,生者入此门,死者向阳关。”
“活人祭祀啊?”
“不,准确来说,这种祭祀是自愿的。”黄冠摇了摇头,“据说是家里死了人的,有的人才会坐在草筏子上,被人拉着往河水上游走,要是走到一半,河面上起了雾,等雾散了,人死了,好像这事儿就成了。”
听起来差不多。
我和师姐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同时开口问道:“你战友老家是哪儿的?”
“啊,啊?是……”
黄冠刚要说,身后却换来布提哈的声音。
他朝我们走来,身后跟着一个人。
“请问是李为知和宋以沐吗?”那个人问道。
“是。”
“有你们的信件。”那人从手里的公文包中掏出一封蓝色的信封,交给了身为专员的师姐。
“信件已送达,请严格按照信中指示行动。”男人说道,“那么,信使-04告辞。”
男人一句话没有多说,转头就离开了住院楼。
“信使……”我看着男人离去的身影,一个陌生的名词出现。
“这是专为委员会传达指令的人员。”师姐解释道,她深呼吸了一口之后,才拆开信封,将里面的一张薄薄的信纸展开。
她盯着信纸看了片刻。
“委员会让咱们把张小禄安全送回基地,回到基地之后,会有专员跟咱们交接。”师姐念道,“医院外面可能已经有一批应急小组接等着咱们了。”
“要把张小禄带走?”布提哈问道。
“恐怕是这样。”师姐耸了耸肩。
“既然是基地的指示……那就这样吧。”布提哈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转身回到病房,高大的身影却显得无比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