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个人在包间里面坐下,点菜都是舍友张罗的,大家凑在一起过于客气,不像以前那样活泼了。
是为什么呢?
因为自己进入社会了?自己可以赚钱养活自己了?还是那些潜移默化的人情世故,已经甩不掉了?
如果我没有遇到西山基地,我现在大抵也是这个样子。
不过,如果在入职之前我就了解西山基地是什么性质的单位,打死我也不会去。
这明显不一样,对吧。
“上菜够慢的,感觉不如食堂。”我随口说了一句,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
“你到食堂上哪儿吃这些去?”
我的话立刻引起了同学们的议论,气氛很快就融化了。
大家也像以前一样热闹地聊起来,从批判食堂后厨,到回忆小组作业……
终于,在上菜之前,话题被引到了工作上面,这一桌之中出路最好的,无疑是考公上岸的几位。
“没有没有,小地方坐办公室,还得加班。”一个哥们两手握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现在干啥呢?”我看向舍友。
“啊,我回家做生意。”他摆了摆手,“跟着家里人做,不太光彩。”
“对了,还没问你呢,李为知。”刚才副座的女生将话题转向了我。
“啊,我在北京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
“富婆嫂子呢?”她双眼放光追问着。
“是,是同事。”我被问的有点害臊,“不是富婆,就是同事啦。”
可仔细想想,宋以沐绝对是富婆吧,绝对是吧!
“可以呀,你小子算是享福了。”男生瞬间起哄,于是宋以沐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在我的朋友圈坐实了“富婆”这个称号。
“真不是,真不是。”
“还狡辩。”女生坏笑着说,“你车是你自己买的吗?”
“不是,是她原来的。”
“你房子呢?在北京租房住,还是和对象住一块儿?”
我疯狂挠头。
“和她一起住。”
“你不会住她家吧,交不交房租?”她持续逼问着。
“哎呀别问了,你搁这儿人口普查呢?”我只能用一个拙劣的玩笑把这个环节盖过去。
“哈。”女生笑了一下,低头吃了几口饭,然后就轮到几个哥们的拷打了。
“你小子挺厉害啊,出手迅速,到手也不费力吧。”
费力?
我想了想在深红领域被困的二十来天,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费力,不费力。”
“你看,害羞了,这不还是以前的李为知嘛。”
或许是看起来出人头地了,这饭桌上的谈资,基本上都是我。
吃过午饭,下午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用来挥霍,这座城市有名的景点早已在四年的时间中逛了个遍,但在大街上晃悠,十来个街溜子也不是个事。
“这样吧,下午找个地方玩,晚上我去南边包个别墅咱们开个派对吧!”舍友打破了纠结,在座的众人一致叫好。
于是我、舍友、张帅,还有我车上的三个女生,便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一间新开业的鬼屋。
鬼屋、新开业。
位置偏僻、设备全新、员工热情高涨,不用想就知道。
“前面可是地狱啊。”舍友看着足足三层的高楼,吞了吞口水。
“要上了。”张帅也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我怕这玩意儿,我不行。”我立刻扭头就走,却架不住五个人七手八脚,不对,十手十脚将我拉进大厅。
一个身着护士服,全身血迹的小姐姐站在前台后面,微笑着接待。
“欢迎光临■■医院,这是您的挂号牌,请叫到号在进入哦。”她说着固定的台词,我却觉得,鬼屋没有那么夸张啦,“希望您在我医院,治疗愉快。”
“37到42号!”
等了十分钟左右,幽暗的病房门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声音。
“到,到咱们了。”女生看着手里的号码牌,“对吧。”
各自查看了号码牌,我是42号,跟在队尾进入了鬼屋。
首先就是昏暗的走廊,头顶黄色的灯吊下来一根细长的电线,左右摇晃。
一旁白色腐烂的木门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撞击,不断抖动着,难以抵挡住其后的诡异之物。
我一开始是走到队尾的,那三个女生越走越靠后,一直往我的身后躲去。
“那好,你们走后面。”我说道。
身后的路已经在兜了几个弯之后看不见了,她们望向身后,还是站在我的前面,警惕地望着两侧。
我原本以为凭我的胆量是不敢踏入鬼屋半步的,但就目前看来,那些机关布置,是不可能吓到我分毫的。
真的,变得很无聊了。
听着女生和两个好兄弟不断的惨叫,我不知道何时走到了队首,带着后面一群吓到腿软的同学往前继续推进剧情。
鬼屋的剧情很老套,就是一个专门做人体实验的医院,说真的,如果西山基地真有这么个地方,我或许会害怕,但放在这里,我知道他是虚假的,我也知道,这种程度的恐怖放在那边,根本就是小儿科的存在。
“一个违规运营的医院?”我心里胡思乱想着,“还是一座全是人的教堂更恐怖吧。”
我一边给自己心目中最恐怖的地点排序,一边若无其事地拉开面前的木门。
吱——
刺耳的摩擦声过后,一个黑影从里面钻了出去,他先冲到门口冲我怒吼,动作像是一只丧尸,他手里拿着看起来就大了不止一圈的手术刀朝我比划了一下。
没吓到我。
员工看起来有点惊讶,也有点失落。
“哥们让一下。”他走上来跟我悄声说道。
“有,有什么?”那个女生拉着我的衣角,怯生生地问道。
我面无表情地让开一个过道,那个员工立刻从暗处冲了出去。
“啊!”
“救命啊!”
那五个人在员工的追赶下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只有惨叫声在鬼屋里淡淡地回响。
剩下的环节愈发无趣,迎面一个又一个吓人的布置,顶多让我眉头挑一下。
我能预料到下一个转角就会有什么东西等我,甚至连吓人的形式我都猜了个大差不差。
“就这?”
回到明亮的大厅,看着这里面狼狈的男男女女,我竟然有点小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