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洛白上下打量着此人，保持十二分警惕。
    被人认识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在现世确实也小有名气，现在也没戴口罩，认出来不奇怪。
    奇怪的是——
    对方那句“醒啦”。
    他知道我沉睡过？
    不是小武部，而是他救的我？
    完全没有印象。
    “哦，抱歉。”摄影男子一顿，微微抬手以示歉意。
    “我忘记你忘记我了。”
    一句绕口令般的话脱口而出。
    “什么乱七八糟的。”洛白眉头紧锁，完全理不清这话。
    “你是谁？”
    “找我有什么事？”
    他跟摄影男子保持着几米距离，直截了当地问。
    摄影男子轻抚胸口，微微一笑，看起来温文尔雅：“我叫米奇，是一个摄影师。”
    “米奇...摄影师...”洛白不断在脑海回忆，还是想不起来。
    “什么事？”
    他带着疑惑和警戒，目光在米奇身上四处 扫动。
    穿着时尚，有现代化设备，应该不是不知火村土着。
    如果是生灵的话。
    意味着双方可以触碰和伤害。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呃——”米奇呆呆仰头，嘀咕着，“我找你干啥来着...”
    洛白：...
    这里的人，都这么呆的？
    “哦——”米奇恍然大叫，“我想起来了！”
    “这不新月要来了。”
    “我提前找你拍个艺术照！”
    他边说着，双眼闪烁着期待的光。
    “新月？艺术照？”洛白听得一愣。
    后面那个词勉强能懂，但放在他身上很抽象。
    前面那个词，完全不懂。
    他抬头望天，黑麻麻一片，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和云朵。
    新月要来，是指要升起月亮了吗？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事。
    “哦——”米奇再次一顿，“我忘记你忘记新月了。”
    “这样！”
    他目光闪过一抹犀利。
    “你帮我拍个艺术照。”
    “我回答你一个问题。”
    “这交易不错吧！”
    米奇的声音带着激动，感觉自己是个小天才。
    “艺术照是什么？”洛白对报酬【回答一个问题】很感兴趣，他现在很缺情报。
    但也得问清楚要支付的代价。
    “会不会对我有什么伤害？”
    “伤害？”米奇一呆，“不会呀。”
    “艺术照的意思是你按照我的指示穿着和摆pose，我拍照就行了。”
    听起来是普通的摄影要求。
    “有没有样品看一下？”洛白还是不放心，带着戒备的声音问道。
    万一对方要求的穿着和pose特别抽象，那也不能接受。
    “当然可以。”米奇反转相机，朝洛白展示上面拍好的样品艺术照。
    仅是看了几张，洛白眼前一亮：“你小子拍摄技术可以啊。”
    照片都很正常。
    所以艺术是指调节镜头，营造一种特殊效果。
    比如有一座高楼正在倾倒，让【模特】摆出半蹲姿势，面带吃力的表情，朝高楼倒下的方向举手，再拉远镜头，会产生模特巨人化撑着高楼的艺术效果。
    对方竟然是个正常人！
    “可以了。”洛白打断米奇翻照片的动作。
    米奇反倒有点意犹未尽：“不继续看吗，我后面有压箱底的艺术！”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洛白沉声道，“但是拍摄过程中，如果出现伤害或危机，我有权拒绝和修改。”
    米奇捏着下巴，思索一会说：“可以啊。”
    就在双方话音落下瞬间。
    一道宏亮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冥界。
    【交易成立】
    洛白一听，猛地瞪大双眼，看向米奇的目光带着惊骇。
    内心的错愕久久不散。
    就像玩网游，你跟某个玩家私下约定什么，然后服务器拉出个横条全服通告。
    如果这声“交易成立”是针对两个刚才的约定发出的。
    那很可能说明——
    眼前这个男子，在冥界有一定的管理权。
    “中计了吗。”洛白神色变得凝重，全身神经紧绷。
    之前的微笑，亲切，正常的照片都是迷惑和假象。
    都是为了引导我进行交易？
    可想象中的白切黑没有发生。
    “怎么了？”
    米奇依然一脸人畜无害，呆萌地说。
    “现在是你的提问时间。”
    洛白眉头一沉，环顾四周，指着街上的人，问出自己最关心的事：“他们是怎么回事？”
    从一进到这集市他就发现这些人不对劲。
    疑点一：他们目光涣散，呆滞。
    疑点二：他们一直在【动】，不管是小贩老板，还是行人，还是玩闹小孩，全部人没有静下来的，要么大声吆喝，要么手舞足蹈，要么四处乱窜。
    疑点三：没人上来搭理他们俩，像是看不见。
    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洛白担心自己或朋友沦为这些人其中一员，优先打听点情报。
    问得非常笼统。
    对方回答的时候，可能会暴露更多信息。
    米奇皱着眉，思考着怎么组织语言：“他们...嗯...”
    “一般来说...”
    “现世人类死亡后，体内的乙呐会包裹他们的意识，形成【灵魂】进入冥界。”
    “也就是他们——”
    他指着街上一个个人影，发出哀沉的声音。
    “死灵。”
    “死灵没有肉体，这意味着乙呐在自然状态下，只出不进。”
    “失去乙呐的保护，【意识】会慢慢消散，也就是现世常说的【灵性流失】。”
    “灵性流失，就相当于流失记忆和情绪。”
    “运动可以提供小量故事值，产生微薄的灵性，只可惜——”
    “杯水车薪。”
    “没有大量灵性补给的话，死灵最后就会变成这东西——”
    米奇感慨着，随手指向半空飘着的蓝白色鬼火。
    “这种蓝白色的，叫祈愿因子，其他地方还有混沌因子，弧光因子，数据因子...”
    “所有的因子——”
    他不知想到什么，苦涩一笑。
    “会在新月时刻，飘向转生雪山，也就是神星树的主根。”
    “成为神星树生产乙呐的养分。”
    “这就是所有死灵最后的宿命。”
    “要想逃离这个宿命。”他朝洛白调皮地眨了下眼，“首先——”
    “得找到一具肉身。”
    洛白听完他整段话，僵在原地，震撼得无以复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
    随口一问，把世界真相之一给问出来了。
    真相一：死灵是神星树生产乙呐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