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躺在床上,之前只是半死,如今一看倒像是已经去了。
胤誐在他上空抓了抓,将他的魂塞回去,
“好了,快快醒醒。”
胤禟让其他人退下,然后让胤誐将他扶起来,
“你说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胤誐摸了摸下巴,不太确定地说道,
“估计也就这几天了吧?”
胤禟看着胤誐突然说道,“你知道我偷偷让人出去打听到什么了吗?”
“什么?”
“江宁知府给太子去信,说是在一处悬崖边发现了皇阿玛和我们的踪迹。”
胤誐面露诧异,
“什么?”
胤禟有些幸灾乐祸地开口,
“你说,京城那位会不会上当?”
胤誐反问,“若是你是他,你会怎么做?”
胤禟毫不犹豫地开口,“若是我,早在消息一入京城,我就让人准备大典仪式了。”
胤誐憋笑一番,看着胤禟侃侃而谈的模样,他笑着说道,
“九哥,还仪式呢,只怕你在朝中提出来就能被那些大臣给喷回去。”
胤禟翻了一个白眼,有些不乐意地说道,
“那你说说,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高见?”
“我看啊,皇阿玛这位子还可以坐个二三十年呢。”
胤禟闻言愣了一下,他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来。
二三十年?
皇阿玛八岁登基,如今是康熙三十八年,若是再有二三十年也是说的过去的。
皇阿玛自小骑射、布库皆是上等,平日里又爱好养生,似乎健健康康二三十年也没多大问题。
胤禟感觉脑袋好痒,他突然又想到了胤禩。
他的好八哥,也是他最看好的人。
幼时由皇贵妃抚养过一段时间,后来皇贵妃身体每况愈下,便由惠妃抚养,那时大哥刚好快要成年,每日都和太子作对。
惠妃全部精力都放在大哥的身上,哪里注意得到八哥?
就连八哥入上书房读书的时候袖子都短了一截。
还是老四那个狡诈的让他装丑,特意将字写的奇丑无比吸引了皇阿玛的注意,
这才渐渐的有好日子过。
不过幼时日子难过到底是留下了病根,胤禟忍不住升起一个恐怖的想法,
二十年后,八哥还顶的住吗?
胤禟摇摇头将这个想法抛出脑后,嗔怪道,“这算什么,我们之间还藏着掖着?”
胤誐继续,“你没见到皇阿玛那些暗卫的手段,我们那两日为了躲避刺客,一直往山里跑,跑到后面我都不知道东西南北在那边了,那些人硬是带着一只鸟就找到了我们。”
“一大群人无声无息,也没发现有什么动静,皇阿玛就起来一下,然后便说援兵到了。”
“后来一路上又遇上了几波刺客,一个也没闯到跟前来,倒是尸体看见了几具。”
“这般手段,我是不相信太子能够达成所愿。”
胤禟闻言露出一抹畅快的笑,“那也好,他倒霉小爷就开心!”
胤誐看着躺在床上咧着大嘴笑的像是个傻子一般的胤禟,
将皇阿玛回京之后反而会更加器重太子的可能性咽了回去。
先让九哥乐呵一下吧,不然从现在开始生气,那郁闷的时候就已经够多了。
胤誐内心腹诽着。
自从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打定主意不掺和进这些事情之后,胤誐就发现当一个局外人,
所有的事情便看得一清二楚。
胤誐在胤禟屋子里又待了一个时辰,两人靠在一起低声聊了许多。
等胤誐离开的时候胤禟心思已经有了转变。
翌日,
康熙没带这一屋子的病患,只带了直郡王胤禔和四贝勒胤禛两人和一大半的侍卫悄悄离开了。
只是康熙虽然离开,梁九功却还没有。
因此其他几位皇子阿哥依旧安安分分地按照康熙未走之时留下的吩咐留在这处小院子之中。
胤禩感觉自己身体好一些之后,便想着来见一见胤禟。
然而连着三日不是碰见胤禟睡了便是刚用了药不愿意见人。
胤禩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但是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脸色便彻底地阴了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他又感受到了那时胤誐突然和他生分的无力之感。
他的温和是他笼络人的有力武器,但是又何尝不是一种掣肘呢?
胤禩垂下眼帘,压住了眼中的冰冷之色。
.......................
之后小半月,等京中聚变的消息传入这个小院,大家才踏上了回京的马车。
又是风尘仆仆小半个月,胤誐看着眼前的府邸,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车。
慕瑶早就得到了胤誐快回来的消息,一直都让人守着。
因此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来。
胤誐身高体长,步子自然也迈的比旁人大许多。
慕瑶刚出了正院,便被人揽着腰一把抱起。
“福晋——”
“福晋——”
“十爷——”
惊呼声此起彼伏,慕瑶却是抱着胤誐的脖颈笑的灿烂不已。
胤誐便正院里的人反应弄的直皱眉,抱着慕瑶朝正院里走去,一边抱怨到,
“你院子里的奴才怎么回事?怎么好像不认识爷了一般?”
阿依莲见慕瑶揽着胤誐的脖颈笑着,丝毫没有任何难受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看见十爷那豪迈的动作差点就要把她吓死了!
她敢保证,十爷刚刚绝对是想将福晋抛上天!!!
慕瑶被听见了胤誐的疑惑,只是笑着也不解释,直到胤誐将她抱着放在软榻上的时候她抓住了胤誐的衣袖,将人拉着和她一起坐下。
胤誐抱着慕瑶的腰,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嗅着她身上的淡淡清香,黏黏糊糊地说道,
“嘎尔迪,我可想你了。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过的可辛苦了。”
若是按照正常情况,慕瑶这时怎么也应该抱着胤誐好一顿嘘寒问暖,安抚一下他受伤的小心灵。
然而慕瑶看着面色红润,精神奕奕地胤誐,她就觉得自己怎么也张不开口。
刚刚胤誐抱她一路,她却是发现某人的腰身可比去南巡之前胖了一圈。
慕瑶只好用她一双明净如溪水,灿烂如星辰般的眼眸盯着他,像是在打量着胤誐到底有什么变化。
胤誐看着她微微张开的薄唇,唇色如浸染的蜜色樱桃,色泽艳丽无双。
他视线像是受了蛊惑般凝固在其中,低头撬开那双唇,却只是贴着。
约莫贴了十多秒,慕瑶若有似无的蹭着他的唇瓣,试探的伸出舌尖一点。
揽在她腰间的手掌蓦然收紧,两人灼热而急促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一边吻,一边抱着朝内室走去。
唇瓣分开的一瞬,胤誐的呼吸也随之凌乱了一瞬。
慕瑶恰好看见琉璃镜中的自己,脸上泛着潮红,眸光水润的像是能滴出水一样。
不施粉黛的俏脸上最显眼的还是那双嘴唇。
光泽红润,一看就是被人认认真真的爱抚过。
寂静的屋室内,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心跳声。
烛火摇曳,将这一片亲密缠绕,暧昧横生的空间染上了更为微妙的气氛。
胤誐的手微动,然后便被慕瑶按住了。
胤誐一脸不解地看着慕瑶。
慕瑶憋着笑,将眼底看好戏的神情藏起来,拉着胤誐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胤誐被慕瑶这一套动作弄得大脑一片空白。
他记得约莫是两年前,似乎也有这样一套流程。
那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来着?
好像是——
胤誐眼神挪到慕瑶的肚子上。
然后他便倒在了厚厚的床褥上。
“啊——”
胤誐在床上一连翻了好几个滚,然后扑腾着坐起来,慕瑶又被他拉住了手。
“嘎尔迪——”
慕瑶笑着,食指点在他的额头上然后将人轻轻外推了一下,
胤誐脑袋一动,然后身子便软绵绵地躺在了床上,他的大手搭在慕瑶的小腹之上,声音闷闷地说道,
“我看这又是一个臭小子.......”
慕瑶摸了摸鼻子,有些古怪地看着胤誐,这话怎么说呢?
一半对一半错吧。
慕瑶也侧躺下来,问着胤誐这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胤誐自然是一一说出,时不时添油加醋说些自己路上有多辛苦,还和慕瑶抱怨胤禟有多无赖,仗着受伤天天指使他干这干那的。
却是一句没提自己是否受了伤。
慕瑶想到那日毛球的紧急提醒,又想到为了给胤誐购买各种保命工具将她的积分几乎消耗一空.........
慕瑶白净修长的手指便游进了胤誐的衣裳里面,摸到胸口处突起的疤痕,美目一眯,然后边将胤誐浑身上下扒的只剩下一条袭裤。
慕瑶看着他身上可谓是错落有致的伤口,左边一道右边就必然有一条对称的。
硬是将慕瑶看笑了,
“合着爷这是站在原地给人当靶子呢!抹上一些酱料,放到火架上都不用人去涂抹怕是自己就入味了吧?”
慕瑶点在他左胸处的那道贯穿伤上面,这应该就是那道将她打劫了的伤口吧?
她兢兢业业这么多个小世界,还是第一次遇见任务对象差点死亡的事情呢。
胤誐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珠,只是将人抱紧,满是心疼地哄道,
“我这不是都好了吗?”
慕瑶只偏头不理他,“不用说我也知道,定然又是粗心大意,在战场上发呆了。”
胤誐嘿嘿一笑,被慕瑶全然说中,也是让他有那么一丝不好意思。
他自小就有这样的毛病,不论是多么严肃的场面,他必须在腹中提着一口气,若是那一口气松了,他就容易松懈。
那日在龙舟上也正是因为看见康熙将那冷箭躲了过去,情急之下那那口气也就松了,
不然也不至于被人从后头毫不留情捅了一刀,又一脚踹下河里。
胤誐和慕瑶脸对脸紧紧贴着,上下蹭着,美滋滋地说道,
“是是,嘎尔迪怎么就这么了解我呢?”
慕瑶冷笑一声,“也就是我现在有了身子,不然的话一定要十爷您知道临阵发呆是什么待遇。”
胤誐闻言将人搂得更紧了,那好听话是一箩筐一箩筐地说。
“这江南就是不一样,爷去了一趟话都说的更好听了,就是不知道爷听了多少进去,这才学的这般好了?”
“........”
胤誐苦笑一下,没想到这都能惹她生气,只能伏低做小地应下了一大堆保证。
慕瑶也只是气他不稳重,倒是没有秋后算账的想法。
因此胤誐这次说了几句她便放过了。
等她肚子里的卸货了,某人的好日子自然就到头了。
慕瑶摸着他脑袋上毛茸茸的头发,“皇阿玛可有说接下来是什么章程?明日可是大朝会,你要去吗?”
胤誐心里也正想着这事呢,便和慕瑶说道,
“倒是没什么消息,但是我想着既然没说那最好还是按照规矩来。”
慕瑶微微颔首,“既然这样,你这头就该剃了,如今天热带不得帽子,这样不好看。”
胤誐自然是应下来,“不对,爷是不是进来的时候应该跨个火盆去去晦气?”
慕瑶闷笑,“你刚回京还不清楚,索额图下狱了,偏太子没一点事,还得了皇阿玛一大堆的赏赐,如今东宫正想着办法去捞索额图呢,别被人秃噜出去,又被记上一笔。”
胤誐冷哼一声,又有些羡慕地说道,
“虽然想到了这种情况,但是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感觉不自在。若是我们其他几个表露出了一丝念头,只怕都是削爵幽静的下场。”
慕瑶只是淡淡说道,“皇阿玛也说了,太子不过是被小人蒙蔽,本身并无错处。”
“何况太子可是皇阿玛亲自教养长大的,感情自然是有的。”
胤誐有些不甘而后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就算皇阿玛这时候在想表现他和太子感情一如往昔只怕也没多大效果,皇阿玛疑心甚重,这事终究是如墨过纸在他心里留了痕迹。”
“如今压的越狠,日后反弹起来,太子下场也就越凄惨。”
正如他那日和胤禟讨论的,
天下哪有四十年太子?
细数历史上这么多的朝代两千多年又有哪个太子是安安稳稳地继位的?
多的是以谋逆定罪的太子。
索额图一倒,太子便是如被凿空的金矿,其价甚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