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没想到水溶竟然要下这么大一盘棋:
“你想关门打狗,还不想脏了自己家的院子,可没那么容易。”
水溶挑了挑眉,笑容中带着几分深意:
“只要打怕了,就不怕它见了人不跑。
一次不够,就多来几次。
何况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个是抢粮食抢女人的,一个是卖粮食带着他们发财致富的,你说那些没野心想要安安稳稳过小日子的部落,更愿意投靠谁?
草原上的异族就如狼群一般,从匈奴到突厥,从蒙金到瓦剌,再到如今的鞑鞑,他们永远不会如同狗一般驯服。
所以咱们就要把不听话的狼撵走或者打死,用好东西投喂留下来的狼,等那些狼长胖了,安逸了,就算想捕猎,也不中用了,只会伸手讨食。
到了那时候,即便是狼,和狗又有什么区别?” 柳湘莲倒是不担忧水溶的本事,他担忧的是此事会引起非议:
“我只是有些忧心,知道咱们主动出关接战,京里那些人又该聒噪了!”
水溶冷哼了一声:
“随他们叫唤,有陛下的旨意在,说破天也是咱们有理。若是像那些文官说的,等敌人打上门了才开始防守,那些边境的百姓又该怎么办。
他们就活该被抢掠杀害吗?
那些文官不用住在边关,没经历过家破人亡,自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水溶一扯马缰,回首望了望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的襄平城,朝阳初升,云霞流光,好一幅斑斓壮美的图卷。
“誓灭胡奴出玉关,横槊大漠敌胆寒。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纵然知道这战争一起,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是为了长治久安,咱们又不得不打这一仗。
这一去,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埋骨他乡。”
……
大狐狸出征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欸,云妹妹家里的活猴糟蹋了她最喜欢的素冠荷鼎,忙着救猴屁股,没空想了。
大狐狸出征的第二天,想他,想他,姐妹们开诗会,和云妹妹棋逢对手,诗兴大发,一发而不可收。
大狐狸出征的第三天,想他,想他,周家妹妹拿了一道数学题来请教,沉迷计算,无法自拔,数学使人快乐!
……
大狐狸出征的第七天,有书信从北方而来。
黛玉一拍手,总算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原来是忘了给某个大狐狸写信了。
黛玉心虚的一瞬,转而麻利甩锅。
都说一孕傻三年,记性不好应该不是她的错吧,大概?
“报——”
一名传令兵匆匆进入军帐,二毛打开密封的消息,检查过信笺,迅速的转呈给大帅。
水溶的目光划过信笺,眉头微蹙,然后毫不在意的嗤笑道:
“都看看吧!”
大帐内的将领齐聚一堂,上前接过信笺,轮流看过。
原本安静的落针可闻的大帐顿时一片哗然,沸腾起来。
“嘶,没想到拉特部这就败了!这么多小部落都朝着罕哈部落依附了过去,这下事情难办了。”
“十万人啊,那可不是十万头猪,咱们就五万出头,这仗怕是不好打吧!”
“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些草原蛮子就算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真正的精英不过是达延王帐的亲军,那一万金狼卫。
咱们襄宁铁骑也不是吃素的。”
“咚咚——”
水溶轻轻一扣桌案,大帐中顿时变得一片肃穆,唯有帐外呼啸的朔风带着低哑的呜呜声。
水溶的目光依次扫过帐内的众位将军,明明只是轻轻一瞥,却让众人清楚的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地图!”
亲卫将巨大的舆图展开,挂在架子上,每一寸山川的高低,河流的长短,水溶都了然于心,抽象的地图此时仿佛变得立体了起来。
“派出所有探马,再探!
我要时时刻刻都掌握着罕哈行军的路线和进度。
左路军右路军从两侧包抄,三万襄宁铁骑作为中军。”
水溶在各位跃跃欲试的将军之间逡巡了一圈,最后指了指冯紫英:
“冯紫英你亲率选锋营作为前锋,记住,有消息立即回禀,不许轻举妄动。”
“诺——”
众人一一应诺,水溶又吩咐人叫来了布音。
“我长话短说,拉特部彻底败了,只看达延接下来的行军方向,乌奇部很危险。
说不定如今二者已经开始交战了。
更不利的是,拉特部的残军再加上许多依附的小部落,达延手底下的军队已经到了十万之巨。乌奇部恐怕难以抵挡多久。
你的海东青应该认得去乌奇部的路吧,我需要他给乌奇日族长带一封信去。
你也劝一劝他,我们中原有一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比起什么草场或者牛羊,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请劝告乌奇日不要硬撑。”
布音面色一变,拉特部竟然这么没用吗?
这才多久就已经输了,果然,能养出川金的地方同样没用得很,还号称是大部落呢,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布音恨不得在心里把没用的拉特部骂成翔。
海东青飞入高空之后,水溶觑着空隙将鹰吉利也放飞。
“你跟着这海东青,去乌奇部时刻帮我盯着他们的情况。
我要找一个最合适的时候再切入战场。”
斥候的效率很高,鸟也一样。很快,乌奇部以及达延大军的消息就陆续传了回来,再加上有鹰吉利这个时实的高空监控的加成。
水溶很快就有了计划,看了看盖着厚厚的黑布,被二毛带人牢牢守着的“秘密武器”,水溶准备给达延来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如此轻松的攻破了和他们部落齐名的拉特部,又有这么多新马仔的投靠,达延最近都很是志得意满。
难道他就是长生天保佑的苍天之子,可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一路顺风顺水的达延碰到负隅顽抗的乌奇部,一时间格外的气愤。
颇有些“我是明主,你咋不纳头便拜,竟然还敢抵抗,是不是眼光不好”这种受到挑衅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