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对策,下有政策,他赢不过黛玉,还不能压榨小舅子,直接把小金鱼给外包了吗?
心情愉悦的水溶继续逗林小弟:
“安哥儿,你有没有后悔中进士早了一届?若是等等,如今也能自动成为天子近臣,新皇心腹了。”
林昀表情扭曲,姐夫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就当今那种性子,汲汲营营,醉心权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锲而不舍了。
总结一下,就俩词:
作精, 显眼包!
若是情情爱爱话本子里的女主,还能说一句可可爱爱,若是这种人当了皇帝,那生活是多么的水深火热,林昀他是深有体会啊!
其他人顶多在朝会上忍受皇帝的精神攻击。
他这个翰林院编修无论是起草诏令还是经筵侍讲,都要三天两头的面对阴晴不定、时常如同来了大姨夫的皇帝。
林昀超级羡慕隔壁不受重用,被打发去纂修史书的同届榜眼。
这种福气谁要谁拿去吧!
一想到这次科举之后即将有新的受害者接锅,他终于可以解脱了,林昀就格外的高兴,看场中之人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
兄嘚们,你们可一定要争气啊,皇帝近臣这“好”位置就交给你们了。
说话间,另一边已经赛的如火如荼了。
水溶满面含春的望着黛玉,仿佛看着自己的月亮。
他家王妃果然是最棒的。
恕他在心里悄悄的说一句,在场的各位都是垃圾。
林昀嫌弃的撇开眼,啧,瞧这不值钱的样子,眼神都快拉出丝来了。
嗝,他觉得好饱!
如果水溶能听到林昀的腹诽,一定回敬他一句:
彼此彼此,半斤八两。
隔着一湾溪流,斗诗论辩热闹非凡,无分男女老少,这在往常是不能想的。
男女大防如同银河一般,将满腹才华的男子和女子分隔成了两个世界,一边汲汲营营,一边闺怨不知春愁。
如今因着潇湘双楼,一阴一阳,男男女女经常隔着楼比试,倒也逐渐让人习以为常。
诗会之后,在场之人的诗词亦或是辩论策论都会记录成册,刊印出版。
至于在书册上署名,除非是特意要求,否则都是用的别号。
能够免费扩大文名,倒也没有多少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觉得同女子一起成集是什么侮辱和轻视。
如果有这种人,水溶一般会先删掉他的文章。
往年的潇湘楼文会,促成了许多良缘,一时间传为佳话,于是纵使有些许酸腐文人口诛笔伐,也不成气候。
书生们更是义愤填膺,想要阻断他们成为人上人的捷径,简直休想,都不用水溶自己费心,那些“有志气、有理想”的书生们,就把这些叽叽歪歪的酸儒给喷了回去。
林昀顶着亲爹半是嫌弃、半是理解的小眼神,屁颠屁颠的送自家未婚妻去了。
水溶送走了师父林如海,正准备送黛玉回武陵春色,就见王府的马车上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水溶笑着上前,原来是赵婉岫带着小金鱼一起来了。
“是不是这小家伙坐不住,又闹着母妃了?”
明哥儿晃了晃圆圆的大脑袋:
“不是哦,是母妃没来接小金鱼放学,小金鱼就来接你们咯,爹爹娘亲好坏,出来玩竟然不带我。”
此时人群还没散尽,这颜值顶配,走到哪都是焦点的一家子自然吸引了很多目光。
虽然光明正大的打量不太好,但是大家还是忍不住暗搓搓的瞅上几眼。
毕竟,靓仔和美人还能忍住不看,但谁又能拒绝萌娃呢?
哇,好萌好萌,斯哈斯哈!
女子只觉得自己的目光仿佛被黏住了,像糯米加了蜜糖一样。
心下瞬间划过一个想法:
现在立即结婚生娃似乎还来得及啊!
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男子,这个一直同她争锋的家伙,似乎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哇。
不知是哪家的小郎君。
要不,凑合一下?
长的貌似还算平头正脸,加上她这么貌美如花的,将来生出的娃不说和世子比,至少能有他一半的可爱吧?
……
最近搞掉了义忠郡王这个眼中钉,永安帝颇有些志得意满,但是人太闲了就难免想要找点事,加上那皇家人特有的重度疑心病,如今司徒恒是看谁都不像好人。
首辅张衡玉,攥着权利不放,可恶!
魏璟老古板,不知变通,可恶!
御史,三天两头喷他这个皇帝,可恶!
林如海,反对他花钱修园子,可恶!
拥有东厂、锦衣军、暗卫三个吃瓜利器的永安帝,每天都暗搓搓的偷窥臣子们的日常生活,然后一边暗地里生气,一边偷偷的蛐蛐他们。
比起继承自父皇的便宜财产,皇帝自然更信任自己人建立的东厂。
今日,听说北静王和林如海都去参加了什么劳什子诗会,皇帝觉得自己终于发现了北静王的险恶用心。
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哼。
如今即将开科取士,他们一定是去拉拢学子的。
可惜,曹明的汇报打破了他的幻想。
是他想多了,林如海全程没拉拢任何一个人,北静王更是几乎一言不发,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一致——脸好!
永安帝得出了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结论:
北静王纯粹就是去嗨皮的,不仅仅自己去玩,还他娘滴带着王妃一起去过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
呜呜,过分!
险些要被折子压垮的皇帝,顿时如同吃了柠檬。
他都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不能大权在握,如果不能有啥政绩,将来在史书上岂不是被他父皇压的毫无光彩?
司徒恒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了。
拿起曹明从来的学子名单,还有今日的那些诗文集册,司徒恒仔细看了起来。
看着那些文章竟然有女子所作,司徒恒嫌弃的皱了皱眉。
真是不安分的,都怪那什么狗屁潇湘楼带坏了京里的风气!
不安于室,哼!
出于对女子的轻视,司徒恒看都没看一眼,快速的略过,从男子的文章开始看起来。
有些文章精彩绝伦,看的永安帝连连点头,心下满意,看来这次恩科还是来了不少人才的。
他该想一想,如何刷一刷名声,好收拢人心。
在司徒恒并不朴素的思想中,拉拢人=撒钱。
没有人会和银子过不去。
“朕深感考生不易,欲帮扶补贴广大考生,居京城大不易,便每个人补贴一些银钱可好?”
你他太奶的早干什么去了?
还有不足半个月就要考试了,才想起来拉拢人心。
若不是怕被记一笔失仪,众臣的白眼恐怕已经翻到天上去了。
户部是林如海负责的,他自然责无旁贷,只能硬着头皮出列问道:
“不知陛下以为补贴多少合适?”
这……司徒恒也有些迟疑:
“十两?”
礼部是魏璟负责,林如海直接转头问魏璟:
“敢问魏学士,还有礼部的诸位同僚,此次会试共有多少学子抵京?”
魏璟心中冷哼了一声,林如海这不当人子的竟然拉他下水,要钱的时候,一推二五六,打脸皇帝的时候,倒是想起来扯上他了。
“恩科不比常科,取中的人数更多,故而参与的学子也多于往届,截止到昨日,报考参加会试的学子已经两万有余了。”
问话之后,林如海瞅着地面,此时无声胜有声,让皇帝自己体会。
司徒恒也不是那等不识数的,很快就反应过来,一个人十两,两万人就是二十万两银子。
嘶,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这么一算,永安帝自己都有些肉疼了。
“那……每人五两银子?”
林如海心中叹气,银子银子,怎么就只盯着银子,就不会花小钱,办大事吗?
“陛下, 按照朝廷的预算,要额外拿出十万两同样有些艰难。
而陛下那句居京城大不易并没有说错,京城的房租历来高昂,科举期间尤甚,如今一处位置优越的二进小宅子,一个月的租金也有两三千文乃至四五千文,再加上吃喝笔墨等杂七杂八的花费,五两并不能满足考生所需。”
林如海见皇帝听进去了,心下一松:
“何况,还有部分考生家境还算优渥,有些地方在京有会馆,可对学子进行帮扶,对于他们这笔钱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并不算迫在眉睫。”
“若只补贴家贫的呢?”
“首先是这个家贫的标准不好界定,其次,无论是差人去送银两,还是着考生自行领取都很是麻烦,还要提防有贪官恶吏上下其手进行盘剥。”
司徒恒有些丧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做可行?
这些人是不是不想让他收拢人心,所以才处处反对?
永安帝怀疑的小眼神往下直戳。
若是都让会馆出面,那些学子岂不是都要被收买走了,到时候不过是又多了许多结党营私之辈。
皇帝试探性的抛出万能的话术来:
“不知道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集思广益。
“如今已经临近会试,来不及大规模的修补建设,但是对贡院的屋顶可以拨一批款项,专门检查维修一番。
九月虽未天寒彻骨,但秋雨颇多,还是应增设炭盆,防止漏雨。
若是让那些考生染了风寒或者污了卷面可就不好了。”
“会试之时送上姜汤也是件惠而不费的事情。”
“还有热水,我当初可是二月考试,手指僵硬都写不好字了,我瞧着热水才是必不可少的。”
“那些家贫或者晚到找不到住处的考生也应当帮扶一把。
不如朝廷准备一些屋舍,若是有需要的考生可以主动前去申请。”
……
很快,连一些细节都被众人讨论的更加完善,唯有永安帝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尽管最后还是由他这个皇帝出面施恩,但是他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一直到锦衣军和东厂给他带回了好消息,知道考生都对他这个皇帝感恩戴德,永安帝的心情才多云转晴。
因着是恩科,这一年加开的会试放在九月,三场之后,月底出榜,自然有人黯然收场,有人春风得意。
殿试放在了十月,打开试卷的考生们见了题目,心中顿时一突。
只见试卷上写着:
【为人君者,为人臣者。】
君臣?
是君臣,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还是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
这题可不好答,若是通篇跪舔,陛下怕是会嫌弃他们谄媚。但也不能露出什么福威自用,压制君王的权臣心思。
当着皇帝的面,说什么“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那才是大傻子。
甚至很多人开始思绪翩飞,猜测皇帝的心思,陛下他——
难道是对如今的内阁——
不满了?
有四平八稳的,写道:
【古时未有君臣、上下之别,故而民乱而不治。
是以圣人列贵贱,制爵位,封官位,以别君臣上下之义。
又有地域广大,百姓众多,故需百官分而守之,故立法制以禁之,则奸邪不生……】
(古时没有君臣上下等级的区别,人民纷乱不得治理,所以圣人划分贵贱,设立爵位,分缝百官,来区别君臣上下的等级关系,由于国土广阔,人口众多,需要设立官员来管理,又需要创立法度作为行为标准来限制犯罪。)
也有一心进步,冲着讨好皇帝去的。顿时洋洋洒洒的开始行文:
【君为臣纲,顺则天下治,逆则天下乱,此天下之常道也…………】
殿试第二日开始阅卷,两日后评选完毕之后前十的文章被送到了皇帝和内阁的手上,由皇帝钦定名次。
可惜,皇帝和阅卷官大概不太能心心相印,最顶上的那三篇八个圈的优秀作文,皇帝都不太感冒。
他要的是狗,是爪牙,是鹰犬,不是来教他做事的老师,或者骨头格外硬的御史预备役。
皇帝大致翻了一翻,竟然没有?
那文章呢,那篇舔的他身心逾越、通体舒畅的好文呢?
他殿试满场出溜的时候看到了那篇煞是合他心意的,没想到却没在前十里头。
“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