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轿车停靠在站台外的路边,款式老旧,像是路寒记忆中前世上个世纪的产物,因在当时只有上层阶级的财阀才能拥有,所以经常被百姓称之为“老爷车”。
路寒通过蛛丝马迹,猜测皇城的科技水平应该接近于第一次工业革命后的发展历程。
这附近似乎不是居民区,放眼望去,不仅行人寥寥,而且还经常能够看到整装待发的士兵步伐统一的巡逻。
光是这几分钟的功夫,车辆就已经被截停了三次,出示了三张不同的文书。
“这里便是不良人的总部了。”安华灿看向窗外,道:“因为二处要研发符甲,再加上地底是关押着大虞最穷凶极恶的罪犯的天水监牢,所以当初选址的时候,就刻意在洛阳人最少的地方挑。”
天水监牢……
孟三一和何小花下意识的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皆有恐惧与忌惮之色浮现。
两人皆算不上是大奸大恶之辈,自然用不到天水监牢,不过他们被扣押的地方就已经足够可怕,让人心生惧意,不愿再去,可想而知那最恐怖的天水监牢又该是怎样的光景。
看着四面八方一座座没有什么人气,冷落至极的四合院子,再一想到脚底下就建造着一座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监牢。
路衡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从天灵盖落下,他将脖子往里头缩了缩,心想不愧是不良人待的地方,真是压抑死了。
轿车经过一个又一个的拐弯,最后停在了一座朱红色的别院前。
“路公子跟我下车吧。”安华灿从司机的位置下车,快步绕到路寒的方向打开车门。
终于还是来了。
要见我的人是谁呢?不良人的总司?那位舅舅?亦或者说……我的父亲?
路寒感觉心脏好似有微小的电流穿过,他忍不住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安华灿下车,走进了那座幽静冷落的院子。
里面真的很冷,院子里高大粗壮的梧桐树足有十几米高,每一片叶子都染上了秋天的昏黄之色,铺满青板路,散落飘转在池塘上。
空气中寒意弥漫,虽然还未真正的踏入面前的阁楼,但路寒已经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凛然严峻的气息,这是属于它主人的吗?
跟着安华灿没走多久,他便停下了步,示意自己只能送到这里。
没有办法的路寒孤身前行,不多时,一间僻静的书房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门口站着一位儒雅清瘦的男人,他似乎一直在等待路寒的到来,路寒不过刚一出现,对方的眼睛便蓦然亮了。
“您就是云州而来的路无殃,路公子了吧?”男人微笑道:“我是李七,总司大人等您良久了。”
路寒是作为接管不良人的总司而培养的继承人,关于这一点无论是安华灿,还是李七恐怕都早已知晓,所以都在初见面的时候,用一种很惊奇的目光打量路寒。
不过相比于安华灿的点到为止,李七的眼神显然更加深长。
他为路寒推开书房的大门,迎面吹来一股冷冽的寒香……像是雪中绽放的花朵弥散开来的味道。
屋内除了必需品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一目了然,尽收眼底。
两人走进,路寒一眼便看到了那道坐在桌子背后的身影。
那是一位老人,身材高瘦,眉须花白,衣着很普通,乍一看就像是一位随处可见的老大爷……不过所有人的认知,都会在看到他那双眼睛之后扭转。
作为一名小说家,路寒很喜欢在心里将身边的人比喻成一种气质贴切的动物。
如果以“狼”来形容路泽的孤傲,阴狠,以“兔”来形容路衡的无害,天真。
那么面前的这位老人,最符合他的动物,无疑是“鹰”。
沉稳,睿智,甚至还带着点俯瞰一切的淡然。
只有鹰这种天然的捕猎者的身上,才能找到与老人相似的共同点,他们都拥有一双冷静到可怕的眼睛。
“你来了。”老人目光直视着他。
“见过总司。”路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卑不亢,但实际上还是有些紧张的。
因为他早就通过何邈之口,先一步了解了洛阳皇城的局势。
作为大虞最神秘,最强大的特务机构的掌权人,这位名叫“云照尘”的老人不仅深受皇室信任,位高权重,而且还是大虞明面上唯一的一位一品“三花境”的高手。
大虞的定海神针。
照尘不死,大虞无忧。
……
类似的话路寒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快要起茧了,可想而知对方威严之深厚。
哪怕说他是天下屈指可数,名列前茅的强者,路寒也一点也不意外。
这么一位传说级别,已经载入史册的大人物,就这么活生生的坐在自己的面前,路寒的心境若还是古井无波,那才奇怪了。
“坐吧。”云照尘看了一眼对面的椅子。
“好。”路寒坐下,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李七,因为对方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走到了云照尘的身后,笑脸吟吟的看着自己。
这样看来,对方八成是总司的心腹手下了。
云照尘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用食指敲了敲黑色的桃木书桌,沉声道:“关于你的信息我已经大致了解,很不错,尤其是武安县一案,虽然最终还是让凶犯逃出生天,但归根结底原因不在你。”
“我原本还很担心你能不能胜此大任,毕竟不良人不是一个过家家的游戏,倘若你真的无能,谁来劝我,结果也还是不好使的。”
“现在看来我多虑了,你继承了你母亲的聪慧。”
云照尘所言所行,都与他的气质一模一样。
一丝不苟,冷静沉稳,不经意间还会流露出一丝独属于位高权重者的霸气,让路寒忍不住跟着紧张。
幸好,根据他的话来判断,总的来说对于自己还是满意的。
这也就让路寒松了口气。
他始终铭记自己来洛阳城的目的,接触权利,得到权利,握紧权利,掌控权利。
如果连总司的认可都无法得到,那他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举步维艰,更别提之后的道路了。
至于云照尘知道自己生母的这一回事……
路寒早有预料,这根本就不意外。
“总司谬赞。”路寒谦虚道。
云照尘无动于衷,想来早就对这类的话听腻了。
他将摆在自己面前的木盒打开,调转方向展示在路寒的面前。
木盒里面只有一张玉质令牌,不过工艺十分精细,通体泛紫,而在紫色的簇拥之中,一抹红色如血花般盛放,妖冶夺目。
“这是少司的令牌。”云照尘轻描淡写说。